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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闪过的愧疚,如同锋利的刀片,切割着内心的平静与安宁。他犹豫不决,支支吾吾,不断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内心所想。

钟离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脸色,他一把抓住温迪的手腕,对方纤细的手腕仿佛一掐就断,白皙的皮肤带着一种病态的白……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一下子柔和了不少,似乎是在认真的诱导温迪。

钟离开口说,

“巴巴托斯,你要想清楚了。”

“……不需要再仔细想想了,巴巴托斯,不管天理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需要相信她的话。”

女人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睛狭长,眼眸中充斥着一股格外的清明。她挑了挑眉,也加入了劝阻温迪的队伍里。

温迪却没有立刻做决定,他轻轻的咽了一口口水,眼神躲闪,显得有些心虚。透过几个人的视线朝着站在那边的天理望去,他犹豫了一会,甩开了钟离的手。

“对不起。”

“摩拉克斯,我不想再看到无用的牺牲了。”

说话时,他的嘴唇总是在微微的颤抖着,抽搐着。显然是在压抑内心的愤怒与复杂情绪,钟离眉头紧锁,目光里夹杂着几分难以置信,再一次抓住了他的手。

这一次,他的语气之中染上了几分悲哀,带着苦苦哀求的意味,仿佛不像是那个摩拉克斯了:

“巴巴托斯,我求求你,不要去!”

“你在开玩笑吗?我们拼命救回了你,你又准备了什么大礼给我们?!”

雷电影也发飙了,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像是看透了他的内心。她从腰间拔出刀,毫不犹豫的架在了温迪的脖子上!

“……”

静静的看着一切,天理嘴角的笑意却不自觉的轻扬,怎么压都压不住。多么讽刺的一幕啊,曾经拼尽全力都要救回的人,如今却毫不犹豫的离开他们,背叛他们,而恼羞成怒的他们——也终于开始对曾经那个不舍得下手的人动手了?

“巴尔泽布,你在做什么?”

钟离疑惑的回眸,却见雷电影的脸色阴沉,她冷冷的盯着垂眸不语的温迪,声音已经被气得发抖——

“巴巴托斯!我再问你一遍……你和我们走不走!”

“我不走!”

“我不走!”

“我不走!”

三句一模一样的话,掷地有声。雷电影猛然的回过了头,眼神中明显已经充斥了不甘与愤怒。她静静的盯着温迪,那双幽深的紫眸里裹挟着滔天的怒意,似乎要将一切吞并!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温迪,继续开口:

“我问你,走不走。”

“我……我不能离开这里!我的存在会给你们带来不幸的…”

回想起屏幕之中的,每位神明临死前痛苦的表情,那些表情犹如烙印一般,深深刻进他的心底,刻进他的脑海之中。温迪倒吸一口凉气,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好像不受控制般的震动了起来。双手捂住头,紧紧的闭着眼睛,他后退了好几步,彻底和钟离以及雷电影划开了界限——

“对不起……是我,我让你们难堪了。”

“我给你们添了麻烦,对不起。”

“还请——忘了我吧。”

说完,温迪闭上了眼睛,转身朝着天理这边走去。雷电影和钟离对视一眼,绝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坐以待毙!钟离攥紧了手里的枪,雷电影也闭上了眼睛,手里的刀锋利无比,泛着冷光。

“……”

天理静静的看着这一出大戏,脸上却是罕见的没有表情。她看到温迪慢吞吞的走到自己的面前,随后呼出一口气,温迪的脸上没有恐惧,仿佛,他已经安静的接受了一切。

也对,他早就该搞明白了。

这么多人为了他而死,他们轮回了一次一次又一次——

早就该……

天理深吸一口气,右手逐渐凝结出金色的光圈来。她用空余的一只手别开温迪额前凌乱的碎发——

“就当是一场梦吧,不该属于这里的人。”

说着,她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匕首,那匕首泛着金色的光泽,渐渐的被天理握在手里心,随后——缓慢的抵到了温迪的脖子上。

“巴巴托斯!”

说时迟那时快,雷电影似乎是在一瞬间就启动了神技,她踩着钟离奋力投掷出的枪横插到二人之间,趁手的兵器再一次打断了天理的行刑!天理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只能闪身躲避,但锋利的匕首还是划破了温迪的皮肤,他顿了顿,整个人跪在地上,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涌着!

“咳咳……”

“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温迪忍不住皱紧眉头,他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不断流血的脖子,艰难的抬起头去看天理和雷电影。那道紫色的身影不断和天理缠斗在一起,锋利的武器碰撞发出清澈的响声……

看着二人不断颤抖着的身影,那一紫一白简直是眼花缭乱。温迪仿佛突然之间就忘记了一切,他呆呆的看着前方,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满脸疑惑之余,他察觉到似乎有一双手缓慢的捂住了他的脖子。

温热的气息扑散在脸上,他这才回过神来,只见钟离正半蹲在他身边,似乎是在用帕子擦拭掉他脖子上的点点血珠。注意到温迪错愕的目光,他闭上了眼睛,有些许的无奈:

“不要再生出这样的想法了,好吗?”

他的语气已经习惯性的变得温柔,好像收敛了浑身上下的所有锋芒。温迪犹豫了一下,缓慢的抬起了头,闭上了眼睛——

“我,对不起……”

“没有人觉得你应该道歉,巴巴托斯。我们都在拼尽全力,我们都希望你活着。”

“……”

再次陷入了沉默,温迪觉得视线渐渐的模糊了,好像已经看不大清楚钟离的样貌。泪水朦胧了视线, 打湿了温迪的衣袖,他委屈哼唧了一声,努力绷着嘴巴不让自己很丢人的哭出声来。

“答应我,好吗?”

“砰!”

雷电影最终还是不敌天理,她被强大的冲击波硬生生的砸到墙面上。仔细看,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她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捂住腹部。

翻滚到地面时,那倾泻的紫色长发遮住了脸颊,因此并不能看得清楚是什么样的表情。至于是痛苦还是不甘……他们就不得知了。温迪回过头去,看到天理已经悠闲的整理好了自己那因为打斗而变得凌乱的长发,她慢悠悠的勾了勾唇,对着钟离温迪二人笑了笑:

“我和你们说过的,可是你们不听。”

“……不要和我作对,企图反抗我的,都会死。”

“……”

闭上了眼睛,温迪倒吸一口凉气,他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了。他不想再一次看到自己的伙伴落入那种地步,手缓慢的攥紧了钟离的手,躲在他身后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困难了起来。

“我不会让你带走巴巴托斯的。”

“是他自己要跟我走的,他终于发现自己不该存在了。所以,我就要代替所有人处理这个麻烦,我要让这个不该存在在这里的人,彻底的消失!”

“……”

钟离回过头来,发现温迪罕见的露出了这种表情——他咬住嘴唇,泪水涌上眼眶,努力保持着冷静,在这片沉默之中显得如此的脆弱。他扯了扯钟离的衣角,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可怜极了。他对着犹豫不决的钟离开口:

“放我离去吧。”

“我本是个,不该存在在这里的人……”

“巴巴托斯?”

钟离不理解为什么只是短短分离了一会,竟然让巴巴托斯这么坚决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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