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抹笑，景里忍不住心头一颤。
他感觉自己能看出这抹笑意之下的意思似的——小朋友，真厉害。
亓简极具质感的声音也跟着景里的遐想在脑海中回荡。
景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万分不好意思地将视线从亓简身上撕开，丢掉了脑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认真地听身边的男人讲话。
新生成为预备役，若是放在其他任何世界、任何情况，大概都需要一个很艰难的过程。
但在这个世界不是。
从局势上来说，蓝石国急需一位高级别的向导坐镇。
从能力上来说，就这个世界目前的哨兵向导而言，等级等于实力。
因此，景里的加入并没有太多反对的声音，相反，台下的人，尤其是哨兵们眼中，或多或少都闪烁着一丝期待。
景里有多厉害，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了。
蓝石国的哨兵们超过A级的数量比向导多上太多，这意味着，相对低级别的向导在帮相对高级别的哨兵进行疏导时，只能勉强将精神力情况维持在堪堪不暴走的边缘。
而哨兵因为这种极限状态，也需要时刻留心自己的情况，束手束脚。
景里的加入能够很好地改善这样的情况，他相当于在战场上多了一个优质群辅，能将哨兵们的精神力暴动情况控制在表示平稳的绿线水平。
哨兵们可以相对放松地大展拳脚，只是一个状态的转变，却能大幅度提高蓝石国的战力。
在场的哨兵都是上过战场的，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状态的重要性。
所有人都十分欢迎景里的到来。
这个会议十分精简，总共不过二十分钟，会议结束，待所有人都离开，校长才进来。
同一时间，景里也在终端中收到了一张高密电子契约。
契约自然是跟刚刚提到的预备役有关，只是其中有一点做了特别的标注。
“在役期间不能与任何哨兵缔结亲密关系？怎样算是亲密关系呢？”
景里目光炯炯地看着男人，男人被他看得不自在，轻轻咳了咳：“结合的关系。”
“哦——”景里点头，“那只谈恋爱，不结合，算违规吗？”
男人捏了捏眉心：“不算，但这也是被禁止的，除非是与普通人恋爱。”
蓝石国向导数量稀少，不可能做到每一个哨兵配对一个向导。
但从本能上来讲，哨兵又极度需要向导，向导也会被心仪的哨兵吸引。
就算现在有了辅助疏导的技术，这种原始的欲望是难以消除的。
因此，契约中虽然只说禁止哨兵与向导缔结亲密的结合关系，但恋爱也是不被允许的。
情到深入，哪怕是精神丝的交互都像天雷钩地火。
一旦如此，这位向导便不太可能为更多哨兵疏导了，因为他的哨兵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向导与别的哨兵发生类结合的关系。
景里安静了一下，又问：“那，如果在我在役期间，有了更多的向导出现，能让哨兵与向导的持平，那时候可以恋爱吗？”
男人笑道：“你这才刚从研究院出来，怎么满脑子都是恋爱？”
随后，他的笑容带上了些许苦涩，苦涩之余，又是无限的期望。
“等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战争应该也离我们远去了。”
景里捏了捏拳，在电子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了，前辈。”他道，“我会努力让那一天快快到来的。”
男人拿他没办法：“好好好，合着还是想恋爱是吧？”
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他的笑容变得温和：“能有个目标也好，我很看好你，期待你的表现。”
景里站正，规矩地行了个礼：“收到！”
外面，校长已经等在了门口。
从校长口中，景里才知道，男人名叫乔山，是蓝石国最早的一批哨兵。
当时的他已经有了妻子与女儿，但却因国际形势动乱丢掉了工作，又恰逢他的小女儿出现了严重的焦虑与幻听，他没有钱，自愿参与了研究院的项目，成为了第一批进入培养皿的小白鼠。
好在，乔山的身体素质很不错，也成功在实验初期觉醒为精神力A-以上的哨兵，加入了军队，拿命拼到了现在的新人类军团团长的位置。
而后，随着其他国家的觉醒者越来越多，国兴计划（人为觉醒哨兵与向导的项目）也开始在蓝石国正式实施，乔山的一双儿女也被送进了研究院，女儿觉醒为向导，精神力等级b-；儿子则是分化为了难得的A级以上的哨兵。
当然，这些消息校长是不会说得这么详细的，大部分还是来自于6058.
【6058：还记得黑熊的驾驶员吗？】
景里心头一颤。
【6058：那位殉职的驾驶员，就是乔山的孩子，乔和。】
景里脚步一顿，差点摔了一跤。
校长扶了他一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景里摇了摇头。
之前听黑熊的故事时，景里觉得离自己很远很远。他把这个事当做一个故事来听，就好像和平年代的课本中，英雄们的故事。
但今天，这个故事中的主角与他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的人产生了联系，联系还如此紧密，再回想，哪怕只想到一点，景里都觉得震撼得可怕。
乔山的大儿子，应该比亓简大不了多少。
一岁，或者两岁。
但就在这一到两年中，有无数的人与乔和一样死去，又与亓简一样受到难以治愈的伤害。
战争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铺开，战火将地球烧得斑驳，燃到了宇宙，在宇宙中亮起了有别于星球坍塌的烟火，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在歌颂，渺小而伟大的人类。
景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在台下的所有人，都是与“黑熊中的殉葬者”一样的英雄主角。
而景里自己，也许也会。
但景里希望，他们成为这个故事的主角时，故事能由他们亲口讲述出去。
·
【小剧场】
鱼鱼：恋爱都不可以的话，只能忍着了。
元元：转地下！地下我也可以！
（本小剧场与正文无关）
（乔叔的儿子叫乔和，女儿叫乔平，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是乔叔入伍之后，妈妈与孩子们一起改的。哥哥去世后，妹妹自己将名字改为了乔和平）
天气转凉，大家注意保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