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逆流九千年
浩瀚无垠的命运长河，如一条横贯天地的银河，闪烁着亿万缕时光碎片，流淌着无数生命的痕迹。
这里是时间的根源，是宿命的交汇点，是世间一切因果的源头。
顾瑜伫立在这条金色的长河之上，浑身被时间的光辉吞没。
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崩裂，血肉之中涌动的能量如烈火般炽热，却被命运伟力层层压制。
他能够感觉到，那份凌驾于天地法则之上的存在，正在无声地注视着他，冷漠而威严，如同神只俯瞰蝼蚁。
那是命运，是无法抗衡的至高意志，是苍生万物都不得不臣服的桎梏。
但他不会跪。
哪怕他的脊背被压弯，哪怕他的血液在倒流，哪怕魂魄被这股伟力撕扯得剧痛无比，他依旧直视前方。
他的脚步，没有一丝迟疑。
“命运？”
他嗤笑一声，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屑。他已不是九千年前那个在宿命阴影下挣扎求生的顾瑜，他已超脱了过去，立足于如今这片黑暗与光辉交错的时代之巅。
“命运若能主宰一切，那这天地间何须有人？”
他双目微眯，目光如同穿透夜色的金芒，凌厉而坚定。
“既然命运不可更改，那便让我亲手打碎它。”
他迈步向前，脚下的时间长河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亿万流光炸裂开来，无数的过去与未来在他的身周浮现，如同画卷在空中翻涌。
他看见九千年前的自己，曾被命运碾压，被逼入绝境，在鲜血与背叛之中挣扎求生。
他看见人族的辉煌年代，那些曾经的圣贤，曾经的英雄，在时间长河中被历史湮没，连名字都已消失在世间。
他看见黑暗的未来，人族被恶魔践踏，天地间只剩下血色残阳与绝望的号哭。
可他不会退！
是这个时代最锋锐的刃，最疯狂的叛逆者，最不该活着的人！
命运要让他屈服？
休想！
他的身影继续前行，每走一步，他的身体都被时间的波涛冲刷，血肉崩碎，骨骼寸寸裂开，但他的脚步没有一丝停滞。
他要在这命运长河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条支流！
过去、现在、未来的支流无数，如同无数命运的分叉，他必须找到那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一条不受宿命掌控的路！
可这一切谈何容易？
他若停下，就会被彻底湮灭。
他的呼吸愈发沉重，耳边轰鸣作响，心脏如战鼓擂动，疯狂跳动着。但他的意志，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命运压不垮我，时间磨不平我，哪怕这天地都崩塌，我也会站在最前方。”
“若世间没有人能改变命运，那就让我来。”
他的眼神燃烧起来，脚步愈发坚定，哪怕前方是深渊，他也绝不会回头！
在命运长河的注视下，他一人孤身逆行，向着命运的尽头，踏出了前所未有的一步！
命运长河无垠无尽，璀璨的荧光像是银河倒悬，亿万条支流交错纵横，化作流光在河面翻涌。顾瑜伫立在这浩瀚长河之中，静静凝视着自己的命运支流。
与其他人的命运轨迹不同，他的支流并非平稳延伸的单一水道，而是一条条割裂的分支，九千年的轮回交错成无数分岔，如同一片混乱的命运森林，生生灭灭，起起伏伏。
他每一世，都是一条全新的命运！
顾瑜缓缓抬起手指，指尖微颤，触碰到了其中一条支流。
刹那间，记忆轰然炸开！
八千年前，洪荒时代，他是一名天赋惊艳的剑修，师从太古剑宗，修行三百年，一剑开天门，斩裂幽冥道。
然而封魔大战爆发，魔神降临，他以剑开道，独战八方，最终力竭而亡，尸骨化作剑冢，埋葬于太古剑山之巅。
剑冢之上，后世万千剑修朝拜！
……
画面一闪，顾瑜的意识跳跃至另一条支流。
五千年前，他辅佐最后一代人皇，君临天下，帝国铁骑踏碎诸天。
可惜天命不可逆，天罚降临，雷霆撕裂王座，他的血肉化作神州大地，魂魄却被镇封于天命石之中，无人能解。
他的帝国成了传说，他的名字成了禁忌！
……
四千年前，他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以一篇《天策论》掀翻天下棋局，使人族重燃希望之火。
然而权谋无情，他遭奸佞陷害，被诬谋反，最终死于午门之前，热血染红金石阶。
他的尸骨未寒，他的文章却成了万世传颂的经典！
……
两千年前，他是无名散修，碌碌无为一生，却在某个关键时刻拨动了天命的琴弦。
他以一己之力，拯救了一座濒临毁灭的仙城，最终战死沙场。无人知他名，唯有一座城的人世代供奉他，将他称作“无名英雄”！
……
一世又一世，一段又一段，命运的支流在顾瑜的眼前翻腾，他的每一世都在轮回，每一次转生都走上不同的道路。他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是九千年来命运之下的苦行僧。
顾瑜只觉得自己的命运在这条命运长河之中就像是一片无根的浮萍一样，没有任何的支撑空有一世又一世的轮回。
可是——
他真正的命运在哪里？
顾瑜凝视着眼前这片交错的命运长河，他的支流已然浮现，可要在这之中找到打破宿命的关键，他必须梳理清楚每一世的“支点”。
这是命运改变的关键节点！
顾瑜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掌，朝着命运支流伸去。
刹那间，整条命运长河隐隐震荡，一道道光影在他的脑海中炸裂！
无数的自己，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之中轮回，他看到了自己站在苍茫剑冢之巅，听到了万人朝拜的剑鸣；看到了自己高坐帝王宝座，执掌人族生死；看到了自己在妖族战场挥洒鲜血，身后万妖齐呼；看到了自己在书桌前伏案疾书，笔锋落下，改天换地……
他曾辉煌，亦曾陨落；曾主宰万界，亦曾寂寂无名。
但他的命运，终究不属于任何一个时代！
顾瑜睁开眼，眼底流转着无尽光辉。
“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九千年的轮回不是桎梏，而是一个不断试炼和累积的过程。若他能理清所有支点，他便能真正突破命运的束缚！
可问题是……
如何在逆行的状态下，重新找到每一世命运的支点？
顾瑜的思绪飞速运转，脑海中的无数命运片段自行排序，仿佛一张庞大的拼图缓缓成型。
“最后也是最开始……”
顾瑜深吸一口气，凝视着那条支流，那里有一个身穿长衫的男人——顾景行。
下一刻，顾瑜迈步向前，沿着命运支流，踏入属于最后这段的轮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