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噼啪…
火蛇爬过皮肉的声音就是此时唯一的动静。还有原始的,刚刚采收的鲸油剧烈燃烧的味道
一种油乎乎的、钻脑子的焦臭味。
“行…你牛逼…”派克嘶哑的喉咙里费力的说出这一段话,脱力一般半趴在地上
“肺雾”瑟芙妮娅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准备带他出去
实际上,她原本想把他抱出去来着,但派克这几个月疯狂暴长的身体,却让她将这个想法直接拉倒
身高快要突破195,肌肉更是和扎了药一样比之前膨大了好几圈
整个人趴在那就是一大坨。
瑟芙妮娅骂骂咧咧的跨过燃烧的钢铁和尸首,半拖着派克往火场外面走
“没脑子的唇珠,也不想想我凭什么敢进来补刀…正常人谁他妈敢往火里面跑啊…”
“别寄吧…叫…赶紧…给我弄出去…咳…呕…”派克嘴上喃喃自语,被烟熏得开始作呕
瑟芙妮娅咬牙切齿的将派克往外拖,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补刀这个决定了
派克都活不下去的环境,那些帮派成员怎么可能活着呢?
但…她好像也没和派克说过她耐烧来着…
好像还真是她的错…
于翻卷的火光之中,派克被瑟芙妮娅带着一瘸一拐的艰难行走,肺泡里满是炙热的空气
但不知不觉的…派克越发觉得自己能喘上来气来,而且身体也不再那么难受。
怎么…感觉…他适应了?肺部适应了这种缺氧的环境,并开始高效利用稀薄的空气
直到那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
“跑!”派克猛然暴起,接着瑟芙妮娅就感到一阵巨力将自己抛起来,然后自己从房梁上撞了出去
那着火的地板似乎自己动了起来…接着一口咬住了派克的半边身子!
派克左手的虚空之臂还没收回去,刚刚他就是用这东西把瑟芙妮娅丢出去的,而现在他被什么东西按在地上撕咬
那张没有皮肉的五官,只剩下了一张从下颌裂到眼角的【嘴】。
咔吧咔吧的骨折声像鞭炮一样,从火海里翻起来
那些东西的嘴肉眼可见的往前生长,头骨往前延生,整个脑袋就和自行车座一样宽而长。牙齿呈细密而透明的倒钩状,就像是海鳗的牙一样
而这东西的牙,只要轻轻一扭,就从派克肩膀上撕下来一大块肉,连带着开始扭动的黑山羊皮一起吞了下去
“为什么不疼?”派克的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
嚓!
双刃剑刺进了它的肋下,冒着白烟的胃酸从那堆脏器之中流淌,腐蚀着它的器官。
要知道派克的血混合了虚空和暗影两种终极狠活,按理来说它应该鬼叫着跳开或者更疯狂的干呕之类的
但它没有…
它只是…单纯的在为了那张嘴活着而已,不管吃进去的是什么…只要是活物…那就囫囵咽下去…
那么拿常话来说:它没有痛觉!
派克拿刀子都快捅出残影了,都和刺在了棍母身上一样,虚空之臂如绞杀的巨蟒,一把攥住它的身体,嘎巴一声
全身骨折,酸臭的下水被外力挤出体内,接着,焦黑的皮也跟着脱落,显露出包在骨架上的一个个骨质凸起和瘤状革质皮
“皮甲…”派克终于认出了那焦糊不堪的东西
那些帮派成员身上的自始至终就不是纹身,而是直接长在身上的第二层皮肤!鳄鱼的皮肤!
这群东西不知道多久之前就已经被腐化之力给灌肠灌成泡芙了!
而派克掐住它的脖子准备直接把脑袋扯下来的时候,瑟芙妮娅从房顶跳下,飞速冲上来
啪嚓!
她只一脚就踢碎了那颗无法入眼的畸形头骨,接着左手提枪无育苗嗯扫,右手单手将派克从地上拉起来
“别寄吧愣神了!起来干活!”
派克爬起来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被撕咬的部位,可那里只有平整的衣服,甚至都没被咬破
“什么情况?”派克没有过多纠结,他抓住鳄鱼人的脚踝,朝着它的那些恶心的同族甩了过去
哐!嘎!!
它们被重物挥砸的惨叫声只维持了一瞬,而更多的是刺耳和让人胆寒的撕咬和吞咽声
对的,这群腐化的人没什么同类的概念,逮着稍小的同类就集群分食,哪怕地上铁制的刀片子和枪支都逃不过它们饥渴的嘴
它们顶着瑟芙妮娅的扫射,将嘴里的东西像饼干一样咬碎,然后四足爬行着向两个大活人奔来
派克拿起真理,枪管两侧的三对鳍片一齐张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与暗蓝色的火光一同从枪口喷出
一瞬间,一颗子弹就可以打碎几只鳄皮人,而更多的则从灰烬中爬出来,捡食碎肉。就像刚破壳的鳄鱼幼崽一样争抢…
“现在怎么办?”瑟芙妮娅用枪托砸翻一只已经爬到脚下的鳄鱼人,忙碌之中快速问着
“还能怎么?杀光这些东西也是浪费子弹,撤!”
没赏金谁管这些东西?
两人继续推进着杀出一条血路,派克因为心疼真理宝贵的子弹,迅速换成了不是那么昂贵的左轮手枪,另一只手提着双刃剑砍杀近身的鳄鱼人
瑟芙妮娅边上弹边后撤,而派克则顶上她的空窗期,接着轮替后撤
她换好子弹,抬眼一看,天都要塌了。她感觉这些东西比船上的老鼠还多,密密麻麻的【崽子】跌跌撞撞着狂奔而来
因为打不过大号的同类,只能求次,合作捕猎派克和瑟芙妮娅。
而更大的在后面【合体】
它们取食着彼此,咬碎骨头,钻进那血肉横飞的胸腔。挖开腹部,撕烂血淋淋的肠与胃,让消化液淌出,嘀嗒着流在那撕烂的骨肉上,融化成一摊慢慢跳动的糊状物。
而派克还在费劲的将数只鳄鱼人一刀斩成两段,明明都已经有好几只趴在他的后背一个劲的吃了!他为什么还像没感觉一样?!
“别砍了肺雾!跑吧!”瑟芙妮娅大喊着提醒
派克瞬间放出分身,接着形体坍塌,化为一摊暗影向身后逃离,顺手一把抓住瑟芙妮娅,往厂外爬去
爬出几十米之后,派克终于到达了能维持暗影爬行的极限,形体开始凝聚,瑟芙妮娅似乎还一副衣角微脏的样子,但还是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
“捏马的…都什么东西啊…”
反正不管什么玩意,都不可能从那么大的火场里面活着出来,也就是说,今天的活算是结束了。
“呼…”派克摇摇晃晃的站住身体,头晕目眩的感觉十分的不好,今晚上的精神力消耗可要超平时好几倍
他下意识的从包里摸药,摸了半天像在摸瑟芙妮娅的浮木一样
“麻的我药呢?”
瑟芙妮娅琥珀一样的眼睛像在思考,加上派克刚刚的表现,她还是试探着问
“喂…贝丝琳那个标志不会真给你药里面掺大壳了吧?怎么感觉…你有点不正常?”
派克揉了揉涨疼的脑袋,蹲在地上回答
“没那么健康,我现在脱离了这东西连觉都睡不安稳,至少溜冰还能有那么一瞬间的快感,而我是纯指着这东西吊命”
“啧…怪不得你刚才那样。伤口给我看…”瑟芙妮娅的眼睛即使在夜晚也能清楚的看到活动的东西
但是…她明明看到派克被撕下来好几块肉了啊?!
“你身上的伤口呢?”瑟芙妮娅惊慌的说
她手上还不信邪的在派克后背上摸来摸去试图寻找那不存在的咬痕
嗬…
那种隆隆的低吼,像是炸缸的发动机一样从火焰熊熊燃烧的厂房里面传出
瑟芙妮娅惊骇的站起,自动莫辛迅速瞄准
而随后,就有电束跳跃着,几声来自远古的吼声震颤着大地,于是及腰的猩红色海潮涨上来,血蝇疯狂的在天上乱舞,不分方向的撞击在二人身上
海里、漂来的尸堆里,无论是野狗还是老鼠都向着海中游去,如同躲避那无论如何都无法逃避的天敌
“哈…完蛋…”瑟芙妮娅一脸蛋疼
“唉…啥笔世界毁灭吧,赶紧的…我真的累了”哪怕现在就想饮弹自尽,但是那东西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天空之上滴下几滴昏黑的雨点,接二连三,伴随着雷电,如同一柄长剑和一场箭雨,轻松的掐灭了火海。
要知道,鲸油引起的火焰可不会被普通的水浇灭。
祂从湿润的泥沙中缓步爬行着,身上融在一起的信众们用仅剩的肢体做参拜状,低吟或高唱着非人的粘腻词藻
【贪食的主…脊背是移动的沼泽…当您用尾鳍拍打泥沼…腐水便化作圣泉,溺亡者在涟漪中受洗…】
那歌声穿透耳膜,刺进灵魂,让两个胆大妄为的凡人不敢乱动
【竖起的瞳是永不沉没的月亮,张开的颚是真理之门,两排如墓碑的利齿迎接着万物平等…】
来自远处的一阵恶意让两人警醒,那是莉亚拼死拼活送来的一条源自脑海中的消息
“愣着等死嘛?!跑啊!!我来收拾它!”
派克扭头便发动时停,一把扛起有些温热的瑟芙妮娅,蹚过腐臭黏腻的冰冷海水,几次闪烁,逃去了山崖上的建筑之上
精疲力尽的爬上楼顶,他气喘吁吁的让时间重新流动。
【鳞与沼的圣徒…随我步入祂的胃囊…获得永恒的静默…回归古时的温暖…】
那首圣歌所传达的最后一句话终于停止,那种被水压压迫肺部的感觉却仍未减缓
派克放下瑟芙妮娅,趴在天台边缘看着那头大的不可思议的巨鳄,那比例,大概和捕鲸船差不多大,估计只是刮蹭,都能把他的那艘破船撞得粉碎
瑟芙妮娅紧顶着那头鳄鱼,过载的大脑寻思了半天,终于放弃了要给那东西甩两捆大型炸药束的念头
“如果我的榴弹枪还在就好了…”她可惜的叹了口气
“这币东西感觉都不是榴弹能不能杀掉的事情了…想办法找猎人公会摇人吧…”派克果断选择给猎人公会甩锅
“唉…等等…莉亚呢?”瑟芙妮娅问
“她啊…她…”派克突然沉默
莉亚?她?打这币鳄鱼?……不是姐们???
“她药剂吧干啥?!”派克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
莉亚从一开始就已经远远的看到那里发生了什么。
无能的妻子又一次不知所措,而她也只不过是奔着杀人来的,结果…从哪蹦出来这么一个东西…
那些东西撕咬着…合体出来一个…巨鳄?
她看着被血潮淹没半个身子的两个人,急得不知所措
他们会死的,被那张巨口给咬碎,吞下
“妈的…拼了!”于是发去了一条简短的灵能电话,让他们撤退
她纤细的手指慢慢拢合,那来自庞大灵魂的压力就好像快要把她压碎
简直就像强行让人捏碎一颗椰子一样!
她只能慢慢来…一点一点…
她眼中冰蓝色的光战栗不止,眼中不知为何泛起红来,鼻子里面感觉湿漉漉的,快要咬碎的银牙也失去了感觉
对…是的…是的…恶心的蜥蜴玩意!死!死吧!!
嘎巴~
巨鳄正在泥潭中巡行,鳞甲划过冰冷的海水,悠然自得的向着近海游去。突然它的脊椎发出朽木断裂的脆响
巨鳄张开足以咬碎捕鲸船的颚骨,发出的却不是惯常的咆哮,而是某种被挤压的、带着脏腑碎片的惨嚎
它金黄色的竖瞳骤然爆裂,柱子一样的牙齿一颗颗蹦碎,伴随着湿柴断裂般的连绵巨响,它的尾椎节节碎裂,嶙峋骨刺从腹侧穿出,所有脆弱凡人构筑的骨头被折断
它庞大的躯体就在突然的一瞬间被压成了一团,就像被一脚踩死的蛤蟆一样,发出了清脆的爆裂声
那脑颅碎裂的声音甚至都传到了这里,接着就是十几人?还是上百人撕心裂肺、癫狂至极的尖叫
只不过,她已经听不见了
血…哪都是血…
她瞪大眼睛,不受控制的趴在地上,模糊的视线在血红一片之下看见了滴滴答答的血珠。
从她身上滴下来的。
那白色的小碎片是什么?
可能是咬碎的牙吧…
“疼…糙他妈的…为什么会这么疼啊!我的脑子!”她揪住自己的头发,把自己蜷成一团,试图缓解那钻心剜骨的疼
她要被生生撕开了,那种痛苦不是人类能够想象的,如果她有匕首,她早就已经抹脖子了
“莉亚!”“死耗子!”两个声音在喊她的名字,可她早就已经听不见了,只能感觉到自己被摸了两下
她磕磕绊绊的抬头,终于看到了她熟悉的面孔…
啊…太好了…哈基鼠终于硬气的守住了自己的幸福…
只不过…她好像要似了喵…
“怎么办?她快死了!”瑟芙妮娅很急,她现在也彻底没辙了
……不对…她还有一个馊主意!
“分担…”她不确定的说
“分担什么东西?”派克问
“把她的痛苦分两份转移给我们,这么做也许…”
“我来吧”派克做好了什么准备一样,说着
“我自己一个人来”
瑟芙妮娅大概知道了他要干什么,她打开子弹箱,用莫辛子弹在地上划着
【把你的痛苦全部分给他】
派克架着莉亚,让她看清地上的字
莉亚脸上狰狞扭曲的表情颤抖,伸着手再三犹豫着,她一狠心,将自己的痛苦和弑杀眷属的惩罚全部转交给了派克!
她弱小的身躯启动了自我保护,她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派克一瞬间差点被疼晕过去,那种感觉就像是十几个基佬,同时开着满功率的炮机塞进全身的洞里一样,而且炮机上面还特么插着抹了辣椒素的仙人球
他脸上马上也变得和莉亚一模一样,血色一片!
牢派就一瞬间也被疼至跪地,他感觉自己现在像是4姐哪一本本子里的茵蒂克丝一样
只不过,他很开心,心理不知道为何莫名其妙的乐起来
疼又怎么样?死又如何?那不是人类短暂的生命该考虑的东西!
又不是人人都是路明非!
他所祈求的正是现在,能以自己莫大的痛苦和代价,阻止那该死的悲剧!
派克脸上挂着不知所谓的笑,看着瑟芙妮娅
“一会就麻烦你背莉亚了”
“啊——啊—知道了,赶紧去死吧~”瑟芙妮娅无奈的说着
反正一会牢派cd一到就重新复活了。
派克抽出多尔西,怼着自己的下巴,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砰!
派克重重的摔倒,血和黑雨将地面染得无法形容,就像在水泥地上赫然长出了一朵红黑的花
瑟芙妮娅无力的叹息着“这俩泌阳的东西,每一个诗人…”
她扛起莉亚,拖着派克沉重的身体,朝楼下走去。
【我只是希望…我的死能有所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