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在瓷窑里外都安插了人手,妖教的眼线无处不在,他不能让大娘子有半点闪失,尤其是在他们对付吴千的时候。
所以他在大娘子身边安排的都是极为信任的人。
包括杨宽在内,王五、齐勇等人都是郎君派来的。
本来杨小山手底下也有人手,但他们毕竟才来汴京几个月,郎君恐怕被吴家看出端倪,进而面临危险,干脆就用了他们安插在汴京的眼线。
杨宽他们平日里装作闲汉,分散在汴京城内,为郎君探听各种消息,城中四处捉拿吴千的时候,杨宽就在暗中盯着,还真的让他找到了吴千的踪迹。接下来就是有意接近,靠着吴千找到吴老爷。
到现在,一切顺利。
苏满这样想着,人快步走进了院子。
当看到几个人被商贾、雇工合力拿下的时候,苏满松了口气,不过也……有些出乎意料。
护卫上前低声道:“发现这些人有问题,我们才动手……那些商贾也凑了上来。”
“这院子里都是刚刚烧好的瓷器,妖教的人,想要袭击大娘子,先打倒了一个工匠,之后就向堂屋靠近。还没进门,屋里的商贾就冲了出来。”
苏满道:“院子里还有没有可疑之人?”
护卫摇头,要不是他们需要盯着的人太多,也用不着别人出手。不过……不得不说,那些商贾仗着人多,也是厉害得紧,听到外面呼喊了妖教徒,有几个人压根儿就没躲避,而是一拥而上就将人拿下了。
至于为何如此……
护卫想不明白,但苏满却很清楚,这是要在大娘子面前立功。
谢玉琰看着地上的妖教徒,其中一个已经被段石荣结结实实地捆住。
护卫上前,段家父子就将妖教徒交过去,他们得了谢大娘子给的好处,正想着无从报答,院子里出了事,他们肯定要迎上前。
妖教徒都被押走,院子里的商贾议论纷纷。
“是因为慈云庵的那桩事,这些妖教徒才来报复吧?”
这些烧瓷的人自然听说过舍利匣显灵,为人伸冤的传言。一边是妖教作恶,一边是佛祖降临,很容易让人牵连在一起。
谢玉琰道:“无论做什么事,都难免遇到有人暗中作乱,只要平日多加防范,那些人就没有可乘之机。”
商贾们纷纷点头:“行老说的是。”
……
片刻之后就有巡卒赶到,谢玉琰和苏满上前说明情形,巡卒立即骑马追了出去。
谢玉琰看向商贾:“石炭窑烧出的瓷器,若是愿意供人一观,可以送往瓷行。”
“待你们想要拿走之时,只需要知会管事一声即可。”
将瓷器送到瓷行,自然是为了扬名,这对不太出名的瓷窑窑主是个好机会。
众人纷纷看向禹州来的段家父子。
护卫告知无事之后,商贾开始陆续散去。
段家父子有意留下来。
“行老,”段石荣向谢玉琰行礼,“我们现在就想签契书,在禹州修葺石炭窑,就是不知……行老何时才会派人前往。”
“若你们着急,”谢玉琰道,“七日之内,就会几个工匠与你们一同前去钧台。”
段家父子脸上露出笑容。
段石荣再次躬身:“那就多谢行老了。”
谢玉琰道:“方才你们也冒险抓那些妖教徒,我也当谢你们。”
段石荣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们只是不想丢了这次机会,我们……也尊敬行老,但更多的是出于私心,想要护住石炭窑烧出的瓷器。”
“还请行老莫要怪罪。”
谢玉琰脸上神情自然:“有了今日这番话,日后再遇到什么事,是否私心就会少些,真心更多些?”
段石荣不禁一怔,然后欣喜地道:“自然。”
段家父子是聪明人,借机说出实话,无非就是想要通过坦诚拉近双方的关系,至少能多些熟络,少点生疏。
谢玉琰也给出了回应,她希望钧窑能越来越好,如此也能让段家父子多些信心。
谢玉琰让管事取来契书递给段家父子。
谢玉琰道:“回去慢慢看,明日来瓷行,我与你们签契书。”
段家父子自然又是躬身道谢,段石荣将契书仔细收好,段大郎捧起了瓷器,两个人走出院子。
于妈妈笑着道:“大娘子很喜欢那海棠红?”
谢玉琰点点头:“颜色是不错,就是有些死板,等他们多烧几炉,我再买一些放在家中,海棠红釉的水洗格外好看。”
前世,她就有那么一个,一直摆在桌案上。
于妈妈点点头:“奴婢记下了。”看样子用不了一年,就能为大娘子买这么一件回来。
其余人都走了,苏满才进门来。
谢玉琰道:“王五他们如何?”
苏满禀告:“只有吴千吓得晕厥,王五他们都没受伤,杨宽跟着吴老爷那些人逃去了山中。”
“郭雄和小川埋伏在林子,遇到妖教的人就会将他们拿下,杨宽和吴老爷应当不会有大碍。”
谢玉琰道:“吴老爷带来的人手,尽量一起拿下。吴老爷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就得依靠杨宽。再者吴家人手损失越多,吴老爷就越会愤恨妖教。”
“吴家和妖教结了仇,为了保全他的儿子,会送消息过来,你们看好吴千,不要让他出闪失。还得留着他给吴老爷写家书。”
妖教的人经常绑缚他人索要钱财,现在刚好反了过来。
让她看看吴老爷拿什么来赎他儿子。
……
杨宽背着吴老爷在山中穿梭,身后渐渐没有了声音,杨宽这才松一口气,向周围看去,然后发现了山坳里一处藏身之地。
他拨开木叶,先将吴老爷送入洞中,自己躲在一旁,看到确实没有人追过来,这才来到吴老爷身边,查看吴老爷腿上的伤势。
小腿上留着一截箭矢,还好入肉不太深。
杨宽伸手为吴老爷处置了伤口,吴老爷靠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直到杨宽敷上的药粉起了效用,疼痛似是消了一些,吴老爷才道:“到底是老了,差点逃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