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仇澜大口喘着气,仿佛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生,那对塑料珠子眼睛拼命晃动。
若是它真的能流泪,此刻恐怕早已泪如雨下。
“我怎么了?”
王子煦挑眉,一脸“你奈我何”的得意神情。
学学师姐那股嚣张劲儿,果然挺爽的。
他实在藏不住嘴角的笑意,眉眼飞扬,笑得明目张胆:“这就受不了了?”
“我不过是……轻轻地动了动手指头而已。”
“你……卑鄙无耻下流恶心……!”
“我?我卑鄙?我无耻?”王子煦一脸不可思议地抬手指了指自己,“得了吧,要是三玄听见你刚才那番话,别说双手双脚,恐怕连你脑袋都保不住。”
仇澜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喘得跟风箱似的,根本没空反驳。
“再说了,就算我真有那么不堪,想要追上你那标准模板似的下限,我还差得远呢。”
王子煦慢悠悠地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站定之后晃了两下,好在头已经没那么晕了。
他走到矮桌边,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手指穿过鸟笼栏杆,戳了戳里面那个正在原地喘气的棉花娃娃。
“不会吧,这就不行了?”
“别碰我!”仇澜狠狠地拍开他的手,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王子煦耸耸肩,倒也不恼,乖乖地收回了手。
“又不是我先开口乱说的。”
说着,王子煦学起了单灵灵那招翻白眼,可惜动作不熟练,加上脑袋还没恢复利索。
这一翻直接把自己翻得一阵天旋地转。
王子煦赶紧扶住桌子边沿,好半天才缓过来,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偷看了仇澜一眼。
幸好,那家伙还沉浸在呼吸新鲜空气的美梦里,根本没注意他这个小插曲。
“好了,说正事。”王子煦干脆收了神,“到底是谁把你关进这鸟笼的?三玄呢?”
“还能有谁……”仇澜嗓子都有些哑了,“你亲爱的玄狐大人亲手把我塞进来的,说等国主回来,再由他来处置我……”
听到“亲爱的”这三个字,王子煦的耳根子莫名一红,嘴张了张,却一时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
王子煦循声望去,只见玄豹端着一个托盘缓步走进来。
他的目光先落在床上,发现王子煦不在,立马在室内一通扫视,看到王子煦乖乖的坐在矮桌旁,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阿煦。”
玄豹快步走上前,把托盘放到王子煦面前:“玄狐熬的药,趁热喝了吧。”
王子煦直愣愣地看着他:“玄狐……她人呢?”
“她还有其他事要处理。”玄豹拿起那只玉质的小碗递到他手里,“喝完再说,你等会儿还得跟我去个地方。”
王子煦低头看着手中那只小碗,用一整块温润的玉雕成,精致得不像是拿来盛药的,倒像是艺术品。
……幽冥国的矿产有这么富饶的吗?
碗里黑漆漆的药水波光粼粼,倒映出王子煦略显疲惫的脸,他一愣,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玄狐的模样。
那只小狐狸挽着袖子蹲在炉子旁,一边熬药一边被火烤得满脸灰扑扑,却偏偏倔强得不肯离开。
一定要将药水送到王子煦身边。
王子煦心头一软,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端起碗,王子煦在玄豹嫌弃又充满同情的目光中,闭上眼睛,将药水一饮而尽。
“……”看着她的样子,玄豹忍不住咧开嘴角,有些犯干呕,最后还是忍不住打趣:“怎么样,好喝吗?”
“……好苦……”王子煦天灵盖都快苦飞了,为了不浪费玄狐的心意,他死命忍住呕意,“这是用什么药材熬的……”
“不是药材。”玄豹往后挪了挪,刻意和他拉开点距离,“是玄狐的独门秘方,据她说,这药包治百病。”
“每每我和玄虎受了伤,她都想给我们灌这药水,就连国主都差点……”
“其他不清楚,反正我只知道,里头放了蟑螂的肠子、蜘蛛的眼睛、肉虫的黏液,还有蟾蜍的舌头……”
玄豹话还没说完,王子煦胃里已经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
王子煦死死捂住嘴巴,眼泪都快被憋出来了,目光惊恐地扫了眼旁边那一地卷轴。
不能吐!
这些玩意儿说不定是烛洺赫的藏品!
王子煦拼命压制身体的本能反应,尝试着抚平胸口的呕吐感。
玄狐到底是想治我的病,还是想毒死我啊……
“咳咳……”玄豹很是时候的拿起了盘子里的一个小纸包,拆开递了过去,“吃点吧,换换口味。”
“……”王子煦惊恐的看向那纸包里的一块黑漆漆的酥饼,死活不敢伸手去拿。
鬼知道这是不是玄狐搞出来的“独家配方”?
“……这不是玄狐做的,是我做的。”玄豹眼角抽了抽,“芝麻酥,因为一边忙其他事情,没注意看炉子,所以火候稍微旺了点。”
“将就吃吧,没加其他东西。”
“我保证。”
在玄豹信誓旦旦的誓言下,王子煦终于大着胆子,拿起了那块漆黑的芝麻酥,他闭上眼睛,视死如归的将酥饼塞进了嘴里。
嗯……
还挺好吃的。
除了外层有些焦了,里面倒是香甜可口。
刚刚因为玄狐的“神药”带来的那种让人作呕的苦涩,瞬间就消失殆尽。
“……谢谢。”王子煦吞下了那块芝麻酥,终于缓过劲来,他抹了把额头上莫名其妙渗出的汗水,感激的看着玄豹,“豹,你救了我一命……”
“可别这么喊我,我又不是玄狐。”玄豹利落的收拾起了王子煦刚刚喝药的碗,“下次听见你这么喊我的话,我先把你舌头割下来,送给玄狐熬药。”
王子煦赶紧捂住了嘴,在玄豹带着些威胁的目光下,乖乖的点了点头。
“好的……玄豹大人……”
“倒也不用那么客气,叫我玄豹就行了。”玄豹摆了摆手,端起了盘子,“头还晕吗?不晕的话,就跟我走吧。”
王子煦赶紧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顺从的跟着玄豹站起身来,他的目光扫过了桌子上的鸟笼,本想问一句怎么处置仇澜的。
但是玄豹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