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
“我来取回我自己的东西。”
“责任。”
“你辛苦了。”
“我们可以聊聊吗?”
“我想跟你聊聊。”
“非常感谢你的付出,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我好像知道他是谁。”
“‘蒙蒂塞洛’发射成功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
“你应该多看看这个。”
……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我的听觉神经,其中有“1号”说的、有陈金平说的、有亚历山大说的、甚至还有刘祈说的。
第一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直到几秒钟前,我灵光一闪的、想到了一种新的可能,再重新把这些话代入当时的语境,就发现指向性还是挺明显的。
可我不明白、或者说我不理解为什么是他,所以我更愿意相信那只是一种主观联想——但很可惜,绝大多数的事情,都不会按照我“愿意”的方向去发展。
于是我心情复杂的看向刘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没问你知道什么。”
“问什么我都不知道,所以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刘祈不紧不慢的见招拆招,接着看似无意的摸了摸耳垂:“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但如果将来发生什么情况,我说不定会想起一些东西。”
“有人监听。”
我瞬间明白刘祈的意思,心里本能的惊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这种级别的行动,对过程进行监控记录也很正常,也未必就是那种危机四伏的阴谋论。
想到这,我紧张的心情也放松许多……直到我又看见屏幕上的“蒙蒂塞洛”号。
此时这艘“飞船”的适应性训练,已经进行到了第二步,也就是根据指令、对“飞船”各部件进行操控。
如果是常规飞船,这个环节几乎是可以跳过的,毕竟每个部件如何操控,早在绘制设计图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可是“蒙蒂塞洛”不一样,。
它的情况,有点像刘祈刚使用我的备用身体,身高体重、体力柔韧等方面,都不符合自己的主观认知,在那种主观认知和客观条件的严重失调下,甚至可能连“走路”都需要重新联系。
而我之所以说“有点像”,是因为“蒙蒂塞洛”不是单纯的、把一个人的意识放进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而是放进另一只章鱼、螃蟹、或者鸵鸟……总之唯独不是“人”的身体。
从前曾有人幻想,若是人能像鸟一样长出翅膀,是不是也能自由的在天空翱翔。
这个答案的问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旦人类长出翅膀,就意味着要在多指挥一套神经系统,大脑很有可能会不堪重负——至少此刻的“1号”是这样的。
随着适应性训练的第二阶段开启,我的耳麦里就几乎听不到清晰的“语言”了。
沉闷压抑的痛苦嘶吼,一刻不停的撞击着我的耳膜,哪怕我只是坐在这里听着声音,都仿佛能体会到那种撕心裂肺的感受。
而所有这些折磨和苦痛,仅仅是为了开启一块无关紧要的、看起来像扰流板一样的外壳甲片。
这不禁让我再次产生了怀疑。
怀疑“蒙蒂塞洛”的可行性、怀疑“开拓者”项目的可行性、怀疑穿越“虫洞”的可行性、甚至怀疑我们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具有“意义”……
“别想他是谁。”
刘祈的声音,突然从痛苦呻吟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原来是他抬起了我一边的耳麦:“你现在就是个看视频的,把它当成电影也好、当成科教片也好,只管看就行了,别多想。”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刘祈按住我的肩膀,像带着某种嘱托似的捏了两下:“这是‘蒙蒂塞洛’的首次启动,之前它只是一项理论技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可是……”
“我的意思是,没人敢保证这次一定成功。”
刘祈又更加用力的捏了一下,随后扳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向屏幕:“但这是人类目前唯一的希望,所以就算这次失败,也一定还会有下一次。”
“我不管你是替补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也不管你希望他成功还是失败,总之如果他失败了,下一个就是你上,所以你现在就给我好好看着,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想,明白了吗?”
“……明白。”
我咬牙忍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接着用余光瞟了一眼,确定刘祈没注意我,才敢偷偷揉了几下生疼的肩膀。
“他肯定比我知道的多。”
我用余光瞟着刘祈暗暗想道,因为这家伙的手底下一向有准,像刚才那种快要掐死我的力度,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现在也非常紧张。
而在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再回想先前的一些情况时,又发现了更多的指向性迹象。
就比如“1号”带人袭击我们的时候,刘祈和刘愿始终没出现,只在事后说他们知道玛曼拉在,所以发现危险后、直接掩护索菲娅和陈禹含去了安全的地方。
这个理由乍一听没问题,但是放在刘祈身上就不适用了——我可以不要脸的说,当时就算有一支军队在房间里保护,他发现危险情况的时候,也不可能直接扔下我。
除非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让刘祈能判断我是安全的,否则就算他当时必须要掩护女生,之后也一定会回来救我。
“你……”
我下意识想问他、是不是那个时候就知道什么了,可一转头就迎上他要杀人似的眼神,又连忙改口道:“往边上挪挪,挡着我了。”
“……毛病!”
刘祈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往旁边挪了两步之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来到我身后,默默替我揉起了肩膀。
感受着肩膀上时大时小的力度,我的心情也跟着复杂起来,同时我还注意到、耳麦里的痛苦呻吟轻了很多。
除了长期折磨后的力竭之外,更多的是适应痛苦后的轻松,至少现在我能听清“1号”说的话了:
“不要……温顺的……安于边界……”
“沉沦者……溺毙于温暖的泥沼……”
“跋涉者……才能触到……黎明的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