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内一片寂静。
林煜手背贴着唇，脑子都被这两句话给搅散了。
什么叫“你现在还喜欢沈佑”，什么又叫“沈佑对你也有感觉”……
顿了顿，林煜打算先问第一个问题。
他冷静了点，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沈佑？”
“因为我一直在看着你啊。”秦曼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林煜，“了解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林煜：“……”
这是今天第三句震惊他的话。
林煜感觉自己石化了。
“你……”林煜吐字缓慢，像是有些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你喜欢我……吗？”
“嗯。”
秦曼点头。
想了想，又补充：“之前喜欢。”
林煜松了口气。
但又提起来：“多久之前？”
该不会是……
“从第一次遇见你到离开第一城区前一天吧。”秦曼看着他微微张开的嘴，莫名挫败，“不是吧，你完全没有感觉吗？我明明那么明显了！”
她的表情不像是说谎。
林煜想到之前自己的那些纠结，甚至把秦曼当做情敌，尴尬得快要钻到桌子下面了。
他单手捂脸，不敢直视对方：“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沈佑……”
“谁喜欢那种大alpha主义者啊！！！”秦曼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我当时明明是为了你才去第一城区的！”
“好好好，消消气。”林煜好脾气地给她倒了一杯水，“喝水。”
秦曼喝了口水：“还好我现在不喜欢你，不然我要被你气死了。”
林煜笑笑：“那不是挺好的吗？”
秦曼哼了一声，没说话。
低头疯狂敲字。
包间内安静下来。
林煜脑中不断浮现起之前他们相处的画面。
惊讶地发现，如果以“秦曼喜欢自己”这个前提来看的话，秦曼的那些举动……完全说得通……
回忆到从前，不可避免就想到了沈佑。
林煜耳畔又响起刚才对方那句“沈佑对你也有感觉”。
太在意了。
林煜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说沈佑对我有感觉？”
秦曼的视线从屏幕前抬起，落在他身上。
她认真地看了他一会，才开口。
“你一直说我和沈佑很像一类人，难道没有想过……”
秦曼眉梢挑起，表情酷似沈佑，就连那散漫轻佻的语气也如出一辙：“我们会喜欢上同一个人吗？”
林煜怔愣。
沈佑……喜欢他？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林煜便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热，不断侵蚀他的思想。
“不会的。”林煜低声说，“他不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他亲口跟你说了？”秦曼皱眉。
“没有。”林煜垂眼，“但他说不可能喜欢自己的朋友，以前……有朋友跟他告白，他很反感。”
林煜现在还能想起来，那天拒绝完朋友的告白后，沈佑眉头紧皱，瞳孔中浓重的厌恶。
当时，林煜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沈佑冷冷道：“我最烦这种用朋友做借口的，别有用心的人。”
从那天开始，林煜不敢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喜欢。
他害怕跟那人有一样的下场。
秦曼听完，眉都皱起来了：“他这么装？”
林煜下意识反驳：“也没有‘装’，他确实不喜欢那样。”
秦曼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煜回忆了一下：“你离开第一城区后没几天。”
秦曼：“……”
表情扭曲一阵，秦曼无语道：“他在阴阳我借交朋友的名义想泡你这事儿，心眼儿真小，早知道多气气他了。”
不过这种话真的很伤人就是了。
林煜又是一个喜欢把心思藏心里的人，估计伤心了挺久。
秦曼偏头，问：“那你现在想怎么选？”
“选什么？”
“是跟他在一起，还是继续做朋友？”
林煜苦笑：“选择权不在我手上。”
“那就拿过来啊。”秦曼笑，“要我教你吗？”
……
夜色低垂。
手机震动，沈佑咬着烟，按下接通键。
短暂沉默后，林煜的声音夹杂着轻微电流声传来：“沈佑。”
“嗯，在。”沈佑脊背微微挺直，下意识往餐厅的方向看去，声音倒是维持一贯的散漫，“怎么？”
“我和秦曼吃完了，你……”声音卡顿了一下，而后很努力地继续接上，“但我没吃饱，我想吃夜宵。”
“你还挺忙，一个接一个。”沈佑慢悠悠说。
林煜无语两秒，声音带上一点不高兴：“你不吃算了。”
“吃。”沈佑按灭手里的烟，“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送完秦曼后，在商场对面等你，那边人少。”
“行。”
沈佑懒腔懒调地应了声，挂断电话后，目送林煜和秦曼肩并肩出餐厅。
等人消失在视线里，他走到角落，抬脚踹了一下墙角蹲着编辑撩妹短信的严铮。
严铮本来写了一段自己特满意的开场白，正自我欣赏呢，突然被人踹了一脚，差点一头栽旁边的盆栽里面。
他妈的，谁这么没素质随便踹人！
抬头一看，沈佑单手插兜低头看过来。
严铮：“……”
面对一个打不过的人，严铮自认倒霉：“干嘛？”
“我先走了。”沈佑说，“吃夜宵。”
严铮：？
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你弟，你去哪跟我打什么招呼？
但还是顺着对方的话问：“去哪啊？现在？”
“林煜让我陪他。”
沈佑平淡地说。
严铮：“……”
哦，炫耀来了。
被使唤了一天又被炫耀一脸的严铮，呵呵笑了一声：“雨露均沾，林煜是能成大事的。”
沈佑：“……”
沈佑漆黑的眸轻微转动，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啊，刚才有妹子打电话喊我去酒吧，先走了先走了，百年好合！”严铮怕挨揍，口不择言地乱讲一通，直接跑了。
沈佑走进电梯，打算去地下停车场开车接林煜。
按下按键，电梯门合上。
镜面墙壁倒映出一张俊美的脸。
沈佑很少照镜子，但他知道自己长相出众——只要是个正常人，小时候被妈妈的朋友围着喊“小王子”，念书时情书不断，出门总能被人用害羞的眼神看着要联系方式……就能意识到这一点。
但他很少会关注自己的脸，甚至大多数情况下会穿深色，淡化自己那张脸的存在。
从小父亲就教导他，alpha真正该引以为傲的，是强大的实力，而不是一张好看的脸。
沈佑深以为然。
但此时此刻，沈佑想的是，林煜在不远处等着他。
青年盯着自己的倒影，动作缓慢地整理衣领，审视自己的穿着。
月色皎洁。
林煜站在商场对面，看着往来车辆，想到刚才谈话的内容，微微出神。
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划破夜色，停在他面前。
车窗摇下。
沈佑食指轻轻抬起帽檐，朝他偏头。
“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