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
谁也没有先开口。
只有安静温柔的月色在他们之间流淌。
林煜呆呆地看着对方，连呼吸都忘记要怎样开始。
一直憋得自己难受，才急急忙忙深吸一口气。
这口气沉重又突兀。
沈佑握着花的指节微紧。
他扯了一下唇，问：“吓到了？”
沈佑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一点距离。
怕吓到他。
林煜的心又紧了起来，他抓住那把花，也握住沈佑的手。
声音忍不住提高：“不是！”
动作急促，唯恐眼前这一幕消失。
指节刚碰上，便被沈佑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温热的温度包裹了他。
察觉到他的情绪，沈佑再度往前一步。
这一次，比刚才更近。
灼热呼吸落下，林煜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唇瓣距离自己不过一指距离。
“那是什么？告诉我。”
沈佑仿佛预知对方的情绪，含着几分了然的笑意，低沉缓慢的声线如同富有耐心的猎人，蛊惑猎物踏入陷阱。
林张了张口，却因为喉头酸痛哽咽，说不出一个字来。
黑暗中，眼圈迅速变红。
紧接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
在林煜还没反应过来前，沈佑抬手，屈起指，擦掉微凉液体。
“不答应就不答应，哭什么？”
“我……我没哭。”
林煜感觉很丢人，别脸避开他的手指。
“嗯，那为什么流口水？”
沈佑很给面子地顺着他的话，提出其他设想。
林煜：“……”
他被对方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给气笑了：“你别这么不正经行不行？”
“喜欢正经的？”沈佑站直，比标兵还笔挺，“现在顺眼了？”
林煜无语：“……没。”
他低头看着花，想说些什么，却又卡在喉咙里。
沈佑看着他的侧脸，很有耐心地等着。
过了一会，林煜小心翼翼问：“你……真的喜欢我？”
“嗯，喜欢。”
沈佑声音认真而清晰。
林煜的耳尖又红了。
可他还是感觉不确定。
他已经习惯了站在沈佑旁边，隐秘而沉默地暗恋，背地里修建城堡。
所以当沈佑将视线投向自己，用无比真挚的语气说喜欢自己的时候，林煜第一反应是怀疑。
沈佑喜欢他？
喜欢他哪里？
就像不理解秦曼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一样，林煜也不明白沈佑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是习惯吗？
还是说在看到韩止向自己告白后，对朋友产生了占有欲？
林煜抿唇，问：“你喜欢我什么地方？”
“所有。”沈佑说完，似乎意识到这个回答过于笼统，又补充道，“客观来说，你拥有很多优点，当然也会存在极少数缺点。但在我眼里，由所有特点组合成的你，才是最让我心动的。”
闻言，林煜的脸更是火烧一般滚烫。
心跳几乎把胸膛冲破，挣扎着要从喉咙里跳出，洒落满地真心。
脑袋好晕，林煜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幻想。
正不知如何给予更好的回应，忽然又听沈佑问：
“你对我什么感觉？”
“……？”
林煜茫然抬眼。
沈佑有点不太自在：“让我追你，总得给我点希望吊着我。”
林煜：“……”
原来这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暗恋了他那么久吗……
所以这几天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而且……
“我有说让你追我吗？”林煜不解。
“接了花，不是把我纳入考虑范围内的意思？”沈大少爷眉心微挑，垂在身侧的手臂却不自觉紧绷。
林煜被他的语气逗笑。
认真地看了一会沈佑，林煜轻声说：“其实我也……”顿了顿，说出那句在心里藏了很久的话，“沈佑，我也很喜欢你。”
在你喜欢我很久之前。
——林煜在心里补充了这句话。
头顶的灯刺啦两声，暖白的光照亮室内。
林煜看清了沈佑的表情。
不是目的达到后的得意，反而微愣，耳朵很红。
认识这么久，林煜第一次看见沈佑露出这样的表情。
忍不住盯着看。
没看一会，沈佑就有些忍不住，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别看，先进去。”
“哦。”
林煜这才想起来他们在室外，刚要转身回去，身体却猛地腾空。
林煜：！！！
他被沈佑拦腰抱了起来！
不是那种公主抱，是单手搂着腰，像是提着什么小孩子一样的那种。
林煜下意识环抱住沈佑的脖子保持平衡，不理解他的行为：“抱我干什么……”
“你没穿鞋。”沈佑单手在门上输密码。
在滴滴声中，林煜低头看了一眼。
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出来的时候没穿鞋。
停电后恒温系统瘫痪，他竟然一点没感觉到冷。
进了公寓，沈佑把人放沙发上，低头给他穿鞋。
眼睛适应了明亮的光线，意识却还没适应他们突然转变的关系。
林煜从旁边抓来抱枕，塞在怀里，借着动作悄悄看了眼沈佑。
自以为很隐蔽，没两秒，沈佑掀起眼皮，冲他挑了一下眉。
……当场抓获。
“好看吗？”沈佑问。
“……嗯。”
林煜头更低了。
沈佑坐在林煜旁边，想让他随便看，却发现自己一靠近，林煜就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青年眉心微皱，思索自己是否过于得寸进尺。
严铮发来的帖子好像说过，很多omega或者beta，在第一次恋爱时都会很紧张，需要伴侣温柔安抚。
我刚才很凶？
沈佑反思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否定的。
但他不介意缓解林煜的情绪。
沈佑伸手搭在林煜后背，顺着抚了几下，缓声问：“你在紧张什么？”
“就是……我们做了很久的朋友，现在突然……我可能……不太习惯……”林煜的声音闷闷的，“对不起，扫你的兴了。”
他的指节抖得厉害。
像是不敢面对沈佑，林煜的脸整个埋进了抱枕里，耳尖如血一般红。
沈佑忍不住，捏了一下对方圆润小巧的耳垂。
冷不丁被触碰，林煜浑身一颤，从柔软面料里抬眼瞪了他一眼。
像是不满，可眼角含泪的样子一点震慑力也没有，反而像是撒娇。
喉结轻滚。
沈佑收回手，单手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顿了顿，沈佑说：“如果你不习惯，就慢慢来。”
林煜从抱枕里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可以。”沈佑说，“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这句话又让林煜眼圈红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脑袋顶上在冒烟。
脸皮薄的青年又将脸埋进抱枕，整个人缩成一团。
沈佑唇瓣微翘，没再说些让人难为情的话。
他起身去给林煜倒了一杯水，低头看一眼腕表。
“快两点了，你明天还要工作，我先回去了。”
“嗯。”林煜慢吞吞放下抱枕，“我送你下去。”
“不用。”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公寓门口。
沈佑出了门，忽然站定，回过身。
林煜条件反射绷紧身体，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
他现在样子很糟糕吗？
林煜下意识就要去摸摸自己的脸。
但下一秒，沈佑倾身靠近，眼尾上扬，形成一个格外勾人的弧度：
“要晚安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