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宝几乎要笑出声来，弟弟真单纯，就这么一抱，声音都变了。
嘉宝略微坐直了身子，软软道：“卫小将军，对不住。马突然起步，我又不太会骑马，有点害怕。”
卫绥：撒谎！她可太会了。
她不但会骑马，而且骑术比许多寻常将士都好。
可卫绥也不能戳穿她，总不能说你上辈子是我的妻子，我知道你会骑马。
嘉宝的手又环紧了些：“卫小将军，你能不能让马走慢些。”
她的手按在他有力的腹肌上，卫绥连怎么呼吸都忘了。只是拉了拉追云的缰绳，示意马儿走慢一些。
月色如华，嘉宝心满意足的将头靠在卫绥背上。闻着卫绥身上熟悉的味道。
真好啊，又见到活生生的他了，还能像从前那样，抱着他入睡。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卫绥从来没有觉得骑马是这样煎熬的事。
他脑子里一会儿空空如也，一会儿万马奔腾。他是谁？他在哪儿？他背后那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他又不敢让马跑得太快，若是跑起来，嘉宝就要紧紧抱着他的腰，那两只手也不怎么老实。
终于熬到了平国公府门口，卫绥长长出了一口气，后背都熬出了汗。嘉宝在后面听到了，只觉得暗暗好笑。
弟弟还是那么纯情，嗯。挺好的，这辈子他们都还是白纸一张，一起从新开始。
“多谢卫将军送我回府。”嘉宝朝卫绥盈盈一拜。
卫绥：“不必多礼。”
嘉宝还想说两句，卫绥立即翻身上马，说了句：“告辞。”逃命似的驱马走了。
*
祝弘深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昏暗的巷子里。
这是他租住的地方，这条巷子又暗又潮。住的人也鱼龙混杂。
但是这里租金便宜，他进京赶考的这段时间都租住在这里。
前世他很快就被平阳郡主看上，郡主要同他成亲，就给他安排了一处别苑。那别苑里假山流水，草木葳蕤，环境十分舒适宜人。直到他到翰林院任职下来和嘉宝成婚之前，都住在那里。
但现在，祝弘深提着灯笼，小心看着脚下的路。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住多久，而他身上带的盘缠也不够了。
虽然……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有嘉宝给他的一百两银票。一百两不少了，足够他租个好一点的院落。等朝廷的任命状下来，他就有地方住了。
祝弘深想起自己前世住的地方，房间里永远温暖如春，还未入冬屋子里就烧起了地龙。
推开窗就能看到院中的草木和假山。
仆从环绕。床铺又香又软，枕巾是柔软的丝绸。但最令他想念的还是睡在身边的温香软玉——嘉宝。
祝弘深推开院门，走进院子。差点被院子里的柴火绊倒。
这院子里住着四户人家，一个是跟他一样的考生，另外一个是砍柴打猎为生的猎户，他平日不住这里，偶尔过来一趟。
还有一户是对老夫妻，走街串巷做点小生意。
祝弘深推开自己的屋门，里面漆黑一片，别说没有一盏灯，就连一壶热茶都要自己烧。
都说由奢入俭难，他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一下子回到年轻吃苦时，还真有些不适应。
从灯火如昼的公主府，到这阴暗潮湿的小房间，祝弘深仿佛从天上掉落人间，心情差极了。
最令他难受的是那一幕，嘉宝一步步走向卫绥。眼里亮晶晶的像点缀着漫天星河。
那样的目光他记得，从前嘉宝爱他时，也这样看他。但后来……自从秀兰出现在他们府上。嘉宝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但她还是容下了母子三人，她是个好妻子，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当家主母。
但他也不明白，既然让秀兰她们留下来了，为什么嘉宝要处处苛待他们，令他夹在中间难做人？
景哥儿虽是他的长子，但将来继承郡主府的只会是他和嘉宝的儿子。不过给口饭吃，她怎就变得如此善妒？三五不时的就要跟秀兰闹起来。
倒是秀兰，苦了一辈子。一直是温柔恭顺的性子。只可惜……她跟他一样是穷苦出身。他们俩个在一起，注定难有出头之日。
不过这辈子，他会提前找到秀兰，将她们母子安置在外面的宅子里。一辈子不让嘉宝知道。
他的宝儿啊，就是善妒，爱吃醋。大概是太爱他了吧。想到此祝弘深嘴角勾起一丝甜蜜的笑。
靠着对往昔甜蜜的回忆，他枕着坚硬如石头般的瓷枕头入了眠。
*
祝弘深这厢倒能入睡，卫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嘉宝那一双作乱的小手，趁着骑马时在他腰间乱按，直到此刻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柔软的手指略过他腰腹。令他下盘有一股无名火。
卫绥想骂，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转了个身，又转了个身，低低骂了一句：“妖女！”
*
“祝大人，祝大人！”大清早的，那对老夫妻就在窗口唤他。
“放肆！”朦胧中祝弘深还以为自己在从前的府邸，哪个不知礼数的下人大清早扰人清梦。
一睁眼，他躺在破破烂烂的屋子里，屋内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祝大人您的委任状下来了。”同个院子的考生也在外面叫他。
那个考生没他考得好，得知祝弘深考上了状元，对他很是殷勤。
“哦。有劳王兄，我这就起来。”
祝弘深急忙从床上爬起来，伸开手臂，又缩了回来。现在没丫鬟替他更衣了。他的衣服也很简单，没有了从前那些繁复的玉佩装饰。
祝弘深拿到委任状打开一看，好消息！
情场失意，官场得意。
上辈子他是从七品编修做起，这辈子上面直接给他安排了个翰林院修撰，算是从六品的官员。
虽然也就差了半级，但好歹起点比前世高，祝弘深相信凭着他的能力，很快就能引起天家和郡主的注意。
那个武将算什么，粗人一个。嘉宝绝不会喜欢那样的莽汉。
等着吧，他要大展拳脚，迟早让嘉宝看到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