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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琟在意识深处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将那点银白光芒所代表的全部意志、对生存的渴望、对同伴的担忧、对混沌的憎恶,以及对“秩序”本身的理解与认同,尽数注入到与核心的连接之中!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以储能单元基座为核心,一点极致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白”或“蓝”的光点闪现。随即,光芒无声地、却又无比迅猛地扩张开来!

那不是爆炸,而是“净化”。

纯粹到极致的秩序能量,如同最温和的水波,又如同最炽烈的火焰,以超越物理定律的方式,瞬间充斥了以基座为中心、半径十五米内的每一寸空间!这个球形区域内的一切——空气、尘埃、破碎的金属、蠕动的腐化组织、噬能体伸入这个范围的触手末端、甚至包括空间本身——都在光芒中变得“透明”,然后“重构”。

腐化组织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般消融,不是燃烧,不是汽化,而是从最基础的粒子和能量层面上被“梳理”、“还原”为中性或微弱的秩序态。金属残骸上的锈蚀和混沌污染被剥离,露出光洁的本质(尽管下一秒就可能因为能量过载而熔化变形)。噬能体那几条来不及完全收回的触手,在光芒扫过的瞬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从末端开始,寸寸化为最细微的光点消散,没有任何痛苦的过程,因为构成它们的“存在”本身被迅速改写。

噬能体主体发出了无声的、绝望的哀嚎(声音已被纯粹的能量场隔绝)。它庞大的身躯虽然大部分在净化范围之外,但被抹消的触手以及与核心区域相接的部分躯体,给它带来了本源性的重创。它体表暗红色的混沌光芒急剧黯淡,血肉和机械混合的躯干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区域,仿佛被无形之手挖去,断面光滑,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非自然的“洁净”。它的生命气息和能量波动一落千丈,从原本的狂暴巨兽,瞬间跌落到奄奄一息、随时可能彻底崩解的状态。

净化光球持续了大约三秒。

这三秒,对身处核心正上方、作为引导者的李琟而言,却如同三个世纪。

他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个纯粹由能量和规则构成的海洋。无数信息、光影、低语、轰鸣冲刷着他的意识。他“看”到了能量的最基本流动,“听”到了物质分解与重组的声音,“感觉”到了混沌被强行扭转为秩序的“痛苦”与“反抗”。他的身体仿佛不复存在,又仿佛无处不在。极致的痛苦与极致的清明同时占据了他的感官。他不断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又不断被识海中那点银白光芒和灵魂深处某种坚韧的东西拉回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与核心的连接成了双刃剑,既引导着毁灭的力量,也汲取着他的生机作为锚点。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彻底融化在这片能量之海中,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净化光球达到了最大范围,然后开始急速向内坍缩、回收。

所有释放出的、未被消耗的秩序能量,如同退潮般涌回基座核心,然后在一声低沉到震撼灵魂的闷响中,彻底内敛、沉寂。

光芒消失了。

深度净化协议执行完毕。

---

死寂。

备用能源大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残留着能量余韵的死寂。

净化区域范围内,地面和墙壁光洁如新,甚至反射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所有腐化痕迹荡然无存。范围内的几个储能单元外壳也变得明亮,但仔细看,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内部能量反应微弱——它们储存的能量已被彻底抽空,结构也承受了巨大压力。

净化区域之外,腐化层虽然依旧存在,但仿佛失去了“活力”,变得暗淡、僵硬,蠕动几乎停止。空气中弥漫的混沌气息和腐蚀性也大大减弱。

大厅中央,噬能体残破不堪的身躯瘫在那里。它失去了超过三分之一的躯体(被净化抹消的部分),剩余的部分也布满了巨大的、光滑的伤口,暗红色的体液和破碎的机械零件缓慢流淌出来,不再具有强烈的侵蚀性。它偶尔抽搐一下,口器中发出微弱的气流声,但显然已经失去了所有威胁,正在走向最终的、不可逆的崩解消亡。

基座平台上,能量屏障早已消失。

李琟跪倒在凹槽旁,双手依然按在上面,但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他浑身焦黑,皮肤大面积烧伤和崩裂,鲜血混合着能量灼烧的痕迹,几乎看不出人形。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心跳时有时无。只有眉心处,一点极其微弱的银芒若隐若现,显示着他的灵魂尚未彻底熄灭。

远处,石鸦所在的废墟堆动了一下。

覆盖在她身上的碎石和金属碎片被推开。她挣扎着坐起身,动作僵硬而缓慢。她看起来同样凄惨:作战服破烂不堪,身上多处擦伤、割伤和腐蚀伤,左臂不自然地弯曲(可能骨折),金属义手表面布满划痕和焦黑,部分关节处冒着细微的电火花。最严重的是她的呼吸系统,暴露在腐蚀空气中太久,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杂音和痛苦。

她甩了甩昏沉的头,独眼艰难地聚焦,首先看向大厅中央那已经半死不活的噬能体,确认其不再构成威胁。然后,她的目光急切地扫向基座平台。

看到李琟那如同焦炭般跪倒的身影,她心中一沉。

“守序之影!李琟情况怎么样?”她嘶哑着开口,声音干涩难听。

“……生命体征极度微弱,处于弥留状态。”守序之影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疲惫和一丝……人性化的沉重?“深度净化协议对引导者的负荷远超预估。他的身体严重受损,秩序之力本源几乎燃烧殆尽,灵魂也因承受过多规则信息而濒临溃散。急需高阶秩序能量温养和医疗干预。”

石鸦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强撑着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向基座平台走去。每走一步,都牵动全身伤势,但她咬牙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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