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回程
安安好奇地眨着眼：“松香？什么东东？香吗？”
沈教授从房间里拿过自己的琴弓，用指尖轻轻弹了弹上面干净的琴弓，发出极其细微的“嗡嗡”声，又拿起一块琥珀色的松香，轻轻在琴弓上擦了几下。
“安安你听，”她将琴弓虚搭在琴弦上，缓慢地拉了一个长音，那声音如同院子里夕阳的余晖一样，温暖而踏实，“这是擦了松香的声音。你再听，”她拿出另一把明显很少用的弓，同样拉了一个长音，声音却显得虚浮飘忽，“这是没有松香的声音。安安喜欢哪个？”
安安的小耳朵竖着，毫不犹豫地指着第一把琴弓：“奶奶，这个！好听！”
“对，好听。”沈清桐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欣慰，“所以，我们拉琴，有时候慢一点，像擦松香一样，让自己稳下来，声音就会变得好听。咱们不着急拉很多曲子，先慢一点学，好不好？”
安安似懂非懂，却用力地点点头。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知道沈清桐用这样一种充满隐喻和感知的方式，重新开始了她的“教学”，她在安安身上找回了教学的自信，这是最好的结果。
夕阳渐渐落下，橙色的余晖透过书房的窗户，在那把儿童小提琴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我爸站在阳台门口，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感慨。他悄悄对我竖了个大拇指：“这老师，真好。”
巴赫的唱片逐渐接近尾声，房间里只剩下这一老一少关于声音的探索和偶尔的笑声。
不知不觉间，夕阳隐去，夜幕悄然降临。安安和我爸都累了，我们准备回宾馆休息。
要告别的时候，安安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乖巧地放下琴，扑过去抱住沈清桐的腿：“沈奶奶，明天还玩！”
沈清桐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她的手犹豫了片刻，然后轻轻落在安安柔软的头发上，动作有些笨拙，却充满了暖意。
“好，沈奶奶给你准备一些发声小游戏，等着明天你来。”她开心地应了一声。
我心中涌起一阵喜悦，知道这对于已经停止教学的她来说，今晚是迈出了多么巨大的一步。
回去的几分钟路程上，安安兴奋地在我怀里比划着“松香好朋友”，我爸则感慨万千：“这真是咱们安安的造化啊，能遇到这么厉害的教授稍微指点一下，比在培训班闷头学大半年都管用！”
我点点头，看着窗外杭州璀璨的夜景，心里也感慨缘分的奇妙。晚上夜色渐浓，孩子在我身边香甜睡去，我把她的小提琴精心整理好，放到她床头，希望她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心爱的小提琴，看到自己心爱的宝贝。
杨震发来消息，问我们今天看了哪些景点，我说只去了一个西湖，没空去其他地方玩了。
杨震发来一个惊讶的表情，说休趟假不容易，来杭州不去景点逛逛太浪费了。
我笑呵呵地回了一句话：一点也不浪费，今天这趟可比纯玩有意义，等回家了，让你闺女再拉一次小星星给你听。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我们三人带着小提琴，如约再次拜访。
沈清桐在小院里特地放了几个彩色的玻璃杯，里面装着深浅不一的水。她用筷子轻轻敲击，发出高低不同的清脆声响。
“安安，你听，”她抱着安安笑着说，“这也是音乐，你敲敲看，好听吗？”
“好听！”安安拿着筷子敲敲这个，又敲敲那个，一脸兴奋和喜悦。
“好，你们咱们按照声音的高低来给这些杯子排个队，然后敲出小星星的节奏好吗？”
“好！”安安爽快答应着，玩得不亦乐乎，沈教授在游戏里，让安安对音高和节奏有了充满乐趣的认知，再次启发了孩子的兴趣。
接着，沈清桐甚至找出一个旧节拍器，让安安跟着它的“嘀嗒”声走路、拍手，房间里充满了滴滴答答的响声，更充盈着着欢声笑语。
本来打算下午再去其他景点玩玩，但是看着场景，我和我爸都决定放弃出游计划，让安安专心沉浸在音乐里，到晚上告别时，安安拿起她的小提琴再次拉了一遍《小星星》，那锯木头的声音竟真的减少了许多，旋律变得连贯起来，甚至带上了一点简单的强弱变化。
我爸兴奋得录了下来，对比第一天在西湖边的视频，外孙女的进步堪称神奇。
因为只有三天假期，明天早上我们不得不飞回去了，临别的时刻到来，安安十分舍不得沈清桐，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沈教授也是如此，送了安安很多音乐方面的玩具，眼睛里不免有些动容。
看这样子，我对女儿承诺说半年后再带着她来杭州找沈奶奶，而且让她经常和沈奶奶视频电话，安安这才愿意离开。
临走之时，我悄悄拉过沈清桐，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说这点心意算是谢师费。
她坚决不收，说自己在安安身上找回了音乐的初衷，这种价值，千金难换。
离别的时刻还是来了，沈教授将我们送到小区门口，挥手再挥手，红着眼睛和我们告别。
当天晚上，安安抱着沈清桐送给她的一块小松香，闷闷不乐地盖被子睡觉。就连第二天早上坐飞机，她都握着那块小松香不肯松手。
“你看咱们安安，长大了一定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爸悄悄对我说。
“但愿如此吧。”我笑了笑，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
杨震来机场接我们，几天不见，安安一下子扑到杨震怀里，甜甜地喊着“爸爸”。
“宝贝，你们在杭州玩什么了呢？”杨震好奇地问她。
“找沈奶奶！”
“沈奶奶是谁呀？”杨震更加好奇了。
“沈奶奶是沈奶奶。”
安安这回答笑坏了我们几个，回去的路上，我和杨震说着这次杭州之旅的缘分，杨震听完也惊讶不已。
回到家，安安饭都没吃，拉着杨震就要给他拉《小星星》，杨震也安安静静坐在一边欣赏，当安安用那把涂了松香的小提琴缓缓拉出这首熟悉的音乐时，杨震整个人露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
“怎么样杨震，还觉得没去景点是浪费吗？”我瞥了他一眼。
“不浪费，当然不浪费！”杨震抱起安安，安安抱着她的小提琴，咯咯得转了两圈。
我将沈教授送的松香放在客厅的摆盘中，屋子里渐渐扩散出一股松香的气息，而我们一家四口，也在这香气中，欢声笑语吃了顿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