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用金针刺穴封住伤口周围的经脉,减缓毒素扩散,然后用锋利的小刀快速剜去伤口周围发黑发紫的腐肉,动作精准狠辣,看得旁边的死士们头皮发麻。
“嘶…”剧烈的疼痛让傅韶景倒抽一口冷气,但看着温瑶专注而冷静的侧脸,感受着她指尖传递来的温度,胸中翻腾的怒火和担忧,竟奇异地平复了一些,只剩下深深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终究还是来了。
“忍着点!”温瑶头也不抬,将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药膏均匀地涂抹在清理干净的伤口上,然后利落地包扎好。接着,她又拿出几根更长的金针,毫不犹豫地刺入傅韶景胸前几处大穴!
“呃!”傅韶景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息瞬间从金针处涌入心脉,强行压制住那肆虐的灼热毒力!虽然痛苦,但那种濒临爆发的窒息感确实减轻了不少。
做完这一切,温瑶才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抬头看向傅韶景,叉着腰,一副“我救了你快夸我”的得意模样:“怎么样?傅大王爷?要不是本神医来得及时,你这会儿就该去阎王殿报道了!还凶我?”
傅韶景看着她小花猫似的脸,再看看她叉腰挺胸、理直气壮的样子,所有的责备和怒火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伸出手,用还算干净的拇指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一块黑灰,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胡闹…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父王和惜儿…”
“父王有惜儿和追风陪着,开心着呢!王府有我安排的人打理,出不了乱子!”温瑶打断他,拍掉他的手,没好气地说,“倒是你!看看你自己!毒没解透就敢玩命攀岩?嫌自己命长?要不是我让石头他们用加了料的‘香粉’和‘痒痒粉’把下面搅得天翻地覆,又找到这条秘道入口的备用机关,你们现在都成刺猬了!”
她说着,从石磊手里拿过那个还温热的油纸包,打开,一股浓郁的酱驴肉香气瞬间弥漫在血腥和药味混杂的秘道里。她撕下一大块肉,直接塞到傅韶景嘴边:“喏!你最喜欢的酱驴肉!快吃点补补!流了那么多血!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收拾那个姓秦的混蛋和捣毁毒源!”
傅韶景看着眼前香气扑鼻、油光发亮的驴肉,再看看温瑶那亮晶晶、满是期待的眼睛,还有旁边石磊等人想笑又不敢笑、强忍着的表情,以及自己肩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和胸口那几根明晃晃的金针…
他默默地张开嘴,咬住了那块驴肉。
嗯,味道…确实不错。只是这“惊喜”,未免也太大了点。傅韶景嚼着肉,看着温瑶在火光下熠熠生辉的眸子,心中五味杂陈,却又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秘道深处,阴冷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甜腻腐朽的奇异气息。
昏黄的火折光芒勉强照亮前方,嶙峋的怪石投下扭曲的阴影。
温瑶搀扶着傅韶景,石磊带着几名暗卫在前探路,幸存的玄武营死士垫后,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沿着狭窄的通道前行。
傅韶景的肩伤被温瑶处理得及时,剧毒虽未完全拔除,但扩散之势已被遏制。
胸口的透骨香也在那几根冰魄金针的压制下暂时蛰伏,只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滞涩感。他大半重量靠在温瑶身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并不强壮的肩膀传递来的支撑力量,还有她身上那股混合着药草、泥土和…淡淡酱驴肉味的独特气息。
“慢点…前面有岔路。”石磊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警惕。
前方出现了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洞口,黑黢黢地张着口,空气里的硫磺味和那股甜腻腐朽的气息在这里似乎更浓郁了,分不清具体来自哪个洞口。
傅韶景强撑着精神,从怀中摸出那张染血的地图,就着火光仔细辨认。地图标注在进入秘道后便模糊不清,只写着“循硫磺与腐香,见赤泉”。他眉头紧锁,地图上并未标注岔路。
温瑶却抽了抽小巧的鼻翼,像只经验丰富的猎犬。她松开傅韶景,走到两个洞口前,分别嗅了嗅。左边洞口的气息更燥热,硫磺味刺鼻;右边洞口的气息则更阴冷,那股甜腻腐朽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让人闻之欲呕。
“走右边。”温瑶毫不犹豫地指向右边那个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洞口。
“王妃?”石磊有些迟疑,“这味道…像是剧毒之物腐烂的气息,右边恐怕更危险。”
“地图上说了‘腐香’,”温瑶解释道,眼神异常冷静,“透骨香的核心毒源,必然伴随着剧烈的腐败。硫磺味可能是伴生的温泉热气。毒源才是目标!而且…”她回头看了一眼傅韶景苍白的面色,“王爷的毒不能再拖,必须直捣黄龙!”
傅韶景看着温瑶笃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听她的,右边。”他对她的判断有着近乎本能的信任,尤其是在毒理一道。
一行人转向右侧洞口。通道变得更加狭窄崎岖,脚下湿滑,那股甜腻腐朽的气息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熏得人头晕眼花。
温瑶早有准备,拿出几个小香囊分给众人:“含着,清神避秽。”香囊里是薄荷、冰片等提神醒脑的药材,勉强抵御着那令人作呕的毒气。
越往里走,温度反而开始升高,空气变得湿热。通道壁上开始出现一些诡异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暗红色苔藓,散发着微弱的磷光。
“小心!别碰壁上的东西!”温瑶低声警告。
突然,前方探路的暗卫脚步一顿,低呼道:“王爷!王妃!前面…有光!还有…水声!”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转过一个巨大的钟乳石柱,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溶洞般的空间。洞顶垂挂着无数发着幽蓝、惨绿磷光的钟乳石,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
洞中央,是一个沸腾翻滚的赤红色岩浆池!滚烫的岩浆如同粘稠的血液,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散发出灼人的热浪和浓烈的硫磺气味。
而在岩浆池的边缘,并非坚实的岩石,而是一圈散发着浓郁甜腻腐朽气息的、如同沼泽般的黑色泥潭!泥潭中,生长着一种极其妖异的植物——形似巨大的黑色灵芝,伞盖边缘流淌着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汁液!正是那股“腐香”的来源!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些巨大的“毒血芝”周围,散落着无数森森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各种动物的,显然都是被这毒源吸引或误入此地的牺牲品。而白骨堆中,赫然有一具穿着玄武营制式皮甲、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正是之前失踪的探子之一!
“毒血芝…赤泉…原来如此!”温瑶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倒吸一口凉气,“透骨香的核心毒引,就是这岩浆地热催生出的毒血芝!赤泉是岩浆,腐香是它!”
傅韶景看着那沸腾的岩浆池和散发着致命气息的毒血芝,眼神凝重:“必须毁了它!否则后患无穷!”他看向岩浆池边缘,那里似乎有一条人工开凿的狭窄石道,可以绕到泥潭后方更靠近毒血芝的位置。
“王爷!您的身体…”石磊担忧道。
“无妨。石磊,带人警戒入口,防止伏兵追入。其余人,随我过去!”傅韶景推开温瑶搀扶的手,强撑着站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