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把最后半截烟屁股摁在船舷的铜钉上时,黄河正从船底翻着浑浊的浪头,把“渡厄号”的铁皮船身撞得咚咚作响。他眯着眼往上游望,灰蒙蒙的天和浑黄的水在远处搅成一团,只有几只水鸟斜着翅膀掠过,叫声被风扯得支离破碎。
“我说你能不能别跟你那死鬼爹一样,烟不离手?”王胖子的大嗓门从船舱里炸出来,紧跟着就是重物落地的闷响。胡天转头就看见王凯旋的儿子王闯抱着个半人高的铁箱子,正龇牙咧嘴地往甲板上挪,箱子边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泥,一看就是刚从河底捞上来的。
“总比你爹当年在云南跟野猪抢食强。”胡天弹了弹袖口的烟灰,起身过去搭了把手。铁箱子入手沉得发坠,箱壁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像是某种水兽的鳞片,“这就是易家藏在后院地窖里的东西?”
“可不是嘛。”王闯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露出胳膊上结实的肌肉——那是卸岭力士传下来的底子,常年搬山卸岭练出来的硬腱子,“易老头嘴硬得很,要不是燕子阿姨当年跟他家有救命之恩,咱仨今天连黄河边都挨不着。”
话音刚落,船舱的布帘就被掀开,易晓棠抱着个用油布裹着的东西走出来。她是黄河易家这代唯一的传人,也是胡天和王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梳着利落的马尾,额前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手里的油布包得严严实实,边角还渗着点潮气。
“别瞎嚷嚷,这东西要是让易家族老看见,咱们仨都得被扔到黄河里喂老鼋。”易晓棠把油布包放在甲板中央的木箱上,蹲下身慢慢解开绳结。她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这是练水魈六艺练出来的——易家的水魈六艺讲究“辨水、识流、定穴、探底、解厄、渡险”,每一样都得在黄河里泡上十年八年才能摸透门道。
胡天和王闯也凑了过去。油布一层层打开,里面露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没有字,只有一个用朱砂画的符号,像个倒扣的船,又像只睁着的眼睛。书页边缘都卷了边,有的地方还被水浸得发皱,显然是年代久远的老物件。
“这就是易家传下来的《归墟考》?”胡天伸手想翻,却被易晓棠拦住了。
“别用手碰,书页里夹着水蚕的卵,沾了汗气就会孵化,能把布帛都蛀成筛子。”易晓棠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用牛角做的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上面是用小楷写的字,墨色发暗,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但开头的几句话还是能看清:“南海之滨,有归墟者,万水汇焉。下有龙伯之国,人高千丈,以巨鳌为食……”
“龙伯古国?”王闯凑得更近了些,他爹王凯旋当年跟胡八一跑遍了大江南北,这些典故他从小听到大,“这不就是《鬼吹灯》里写的那个地方吗?我爹说当年他们去南海归墟,差点没活着回来。”
胡天没说话,只是盯着书页上的字。他爹胡八一当年留下的那本日记里,也提到过归墟——说是海底有座沉没的古城,里面藏着秦王照骨镜,还有能让人长生的秘宝,但也有吃人的海怪和能吞船的漩涡。他小时候总以为那是他爹编的故事,直到今天看见这本《归墟考》,才知道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易晓棠继续往下翻,书页里夹着一张泛黄的图纸,展开来是一张海图,上面用墨线画着洋流的走向,还有几个用朱砂标注的红点。最显眼的是海图中央的一个圆圈,里面写着“龙伯墟”三个字,旁边还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一个巨大的脚印,脚趾上还刻着纹路。
“这海图是我太爷爷当年从一个渔民手里换来的。”易晓棠指着海图上的红点,“我太爷爷说,这些红点都是当年去归墟的船只沉没的地方,没有一艘能回来。只有这个‘龙伯墟’,从来没人敢靠近,说是那里有龙伯巨人的遗骸,会把靠近的人都拖进海底。”
王闯挠了挠头,一脸不信:“龙伯巨人?那不是神话里的东西吗?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黄河里的老鼋,云南的献王墓,哪一个不是神话里的东西?”胡天瞥了他一眼,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摸金符——那是他爹胡八一传下来的,用穿山甲的爪子做的,上面刻着“摸金校尉”四个字,边缘已经被磨得发亮,“我爹当年说过,凡是能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的传说,都不是空穴来风。归墟既然能被写进《山海经》,又被易家的《归墟考》记载,肯定有它的道理。”
易晓棠点了点头,把海图叠好放回书里:“我太爷爷当年想去找归墟,结果刚出黄河口就遇到了风暴,船毁了,跟他一起去的人也都没回来。他临死前说,归墟里藏着一个秘密,能解开易家世代相传的诅咒。”
“诅咒?”胡天和王闯异口同声地问。
易晓棠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块胎记——那是一个黑色的漩涡形状,边缘还带着点青色,“易家的人,不管男女老少,胳膊上都会有这么一块胎记。我太爷爷说,这是当年易家先祖得罪了龙伯古国的人,被下的诅咒,每一代都活不过五十岁。我爷爷是四十七岁死的,我爹是四十六岁,现在轮到我了。”
胡天和王闯都沉默了。他们从小就知道易晓棠胳膊上有块胎记,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个说法。王闯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爹常说,倒斗这行,最忌讳的就是跟命硬刚,但有时候,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
易晓棠把《归墟考》重新包好,放进那个半人高的铁箱子里:“我查过我太爷爷的日记,他说归墟里有一颗‘定海神珠’,能化解天下所有的诅咒。只要能拿到定海神珠,我就能活下去,易家的诅咒也能解开。”
“可是南海归墟那么远,咱们就凭这一艘破船,还有这本老书,怎么去?”王闯指了指“渡厄号”——这艘船是他们仨凑钱买的二手货,原本是用来在黄河里捞点古董的,别说去南海了,能不能开出渤海都是个问题。
胡天蹲下身,敲了敲铁箱子的壁板,发出沉闷的响声:“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我太爷爷当年从河底捞上来的龙骨。”易晓棠说,“我太爷爷说,这是龙伯巨人的骨头,能镇住水里的邪祟。咱们要是想过南海的险滩,没有这东西可不行。”
胡天点了点头,起身走到船舷边,望着浑浊的黄河水。他想起他爹胡八一当年在日记里写的话:“摸金校尉,合则生,分则死。倒斗这行,靠的不是单打独斗,是兄弟间的信任。”他转头看了看王闯和易晓棠,王闯正蹲在地上研究那个铁箱子,易晓棠则在整理海图,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像是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
“行,那就去归墟。”胡天突然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爹当年没做完的事,咱们来做。你爹当年没找到的秘宝,咱们来挖。至于什么龙伯巨人,什么海怪,咱们有摸金校尉的手段,有卸岭力士的力气,还有水魈六艺的本事,还怕治不了它们?”
王闯一下子跳了起来,拍了拍胡天的肩膀:“这话我爱听!我爹当年总说他跟你爹是最佳拍档,今天咱们仨也得让他们看看,咱们比他们还厉害!”
易晓棠也笑了,她把油布包放进铁箱子里,锁上铜锁:“那咱们就得先准备准备。去南海归墟,得先过黄河口的‘鬼门礁’,再闯渤海的‘黑风口’,最后还要穿过南海的‘万鲨湾’,每一步都凶险得很。”
胡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罗盘——那是摸金校尉的标配,盘面是用纯铜做的,指针是用磁铁矿磨的,就算在水里也能指方向。他把罗盘放在甲板上,指针转了几圈,最后指向了南方:“那就从明天开始,先练水魈六艺的‘辨水’和‘识流’,再熟悉卸岭力士的‘开棺’和‘搬山’,最后再复习摸金校尉的‘寻龙’和‘点穴’。等咱们都准备好了,就开船南下。”
王闯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他把铁箱子搬到船舱里,又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工兵铲——那是卸岭力士常用的工具,铲头是用锰钢做的,能劈能砍,还能挖洞。他挥了挥工兵铲,在甲板上划出一道痕迹:“我早就想试试我爹说的‘一铲定乾坤’了,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易晓棠则走到船尾,望着黄河的下游。夕阳已经沉了下去,把水面染成了金黄色,远处的村庄里升起了炊烟,袅袅娜娜地飘向天空。她想起小时候,她爹经常带她在黄河边钓鱼,教她辨认水流的方向,教她听水的声音判断水下有没有暗礁。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些看似平常的本事,将来会成为她保命的手段。
胡天走到她身边,递过来一支烟。易晓棠摇了摇头,她从来不抽烟,她爹说过,水魈六艺讲究心平气和,抽烟会乱了心气。胡天笑了笑,把烟塞回口袋里:“别担心,有我和王闯在,肯定能带你拿到定海神珠。”
易晓棠点了点头,眼眶有点发红:“我知道。从小你们就护着我,不管是在黄河里捞东西,还是在古墓里探险,你们从来都不让我走在前面。”
“那是自然。”王闯的声音从船舱里传出来,“你是咱们仨里唯一的女生,我们不护着你护着谁?再说了,你还得给我们当向导呢,要是你出了事,咱们的归墟之行可就泡汤了。”
易晓棠忍不住笑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身走进船舱:“我去把《归墟考》再翻一遍,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开始训练。”
胡天和王闯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决心。胡天把罗盘收起来,王闯把工兵铲放回背包里,两人一起走进船舱。“渡厄号”静静地停在黄河上,随着波浪轻轻摇晃,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旅程做准备。
半夜的时候,胡天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他睁开眼,看见船舱里一片漆黑,只有从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照亮了地上的铁箱子。那声音像是从水里传来的,嗡嗡的,又像是有人在敲船底,一下一下,很有规律。
他悄悄起身,拿起放在枕头边的摸金符,又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手电筒——那是改装过的,亮度比普通的手电筒强好几倍,还能防水。他轻轻推开船舱的门,走到甲板上。
月光下,黄河的水面泛着银光,远处的水声哗哗作响,却没有刚才听到的那种嗡嗡声。胡天皱了皱眉,走到船舷边,往下望去。水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水下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让他浑身发毛。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铜钱——那是摸金校尉用来测凶吉的,叫“五帝钱”,用的是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五个朝代的铜钱,据说能辟邪。他把铜钱往水里扔去,铜钱落水的瞬间,水面突然翻起一个漩涡,把铜钱卷了进去,紧接着,刚才那种嗡嗡声又响了起来,比刚才更响了,像是就在船底。
胡天心里一紧,他知道,黄河里有很多邪祟,比如“水猴子”、“老鼋”、“河伯”,但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能发出嗡嗡声的东西。他掏出工兵铲,握在手里,警惕地盯着水面。
就在这时,船舱的门突然开了,王闯揉着眼睛走了出来:“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这里干嘛?”
“你听。”胡天示意他安静。
王闯竖起耳朵,很快就听到了那种嗡嗡声,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是什么声音?像是……像是很多虫子在叫。”
“不是虫子。”易晓棠也走了出来,她的脸色很凝重,“是‘水蚕’。我太爷爷的日记里提到过,水蚕是生活在黄河底的一种虫子,能钻进船底,把船板蛀穿。而且,水蚕最喜欢的就是龙伯巨人的骨头,咱们箱子里的龙骨,把它们引来了。”
胡天和王闯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刚拿到龙骨,就把水蚕引来了。胡天握紧了工兵铲:“那怎么办?咱们的船要是被蛀穿了,就得沉在黄河里了。”
易晓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黄色的粉末:“这是‘驱蚕粉’,是用艾草、硫磺、雄黄磨成的,能驱走水蚕。咱们得赶紧把它撒在船底,不然就晚了。”
王闯立刻找来一根长杆,把驱蚕粉绑在杆头上,伸到船底去撒。粉末撒下去的瞬间,水面上冒起了一阵白烟,嗡嗡声也小了下去,紧接着,水里浮起了很多黑色的小虫子,都已经死了,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还好赶上了。”易晓棠松了口气,把小瓶子收起来,“水蚕的繁殖速度很快,要是再晚一会儿,船底就会被蛀出洞来。”
胡天和王闯也松了口气,刚才那种感觉太吓人了,就像是随时都会掉进水里,被水蚕啃得连骨头都不剩。胡天把工兵铲放回背包里:“看来咱们的归墟之行,从现在就开始凶险了。”
“怕什么?”王闯拍了拍胸脯,“有咱们仨在,就算是阎王爷来了,也得让他三分。”
易晓棠笑了笑,走到铁箱子旁边,检查了一下铜锁:“龙骨没事,水蚕虽然被引来了,但没伤到龙骨。咱们明天得加快训练,早点离开黄河,去渤海。黄河里的邪祟太多,再待下去,指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胡天点了点头,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月亮已经升到了头顶,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黄河的水声在耳边回响。他知道,从他们决定去归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但他不后悔——他爹当年说过,摸金校尉的使命,就是去探索那些未知的秘密,去解开那些尘封的谜团。而现在,这个使命,传到了他的手里。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胡天就被王闯的叫声吵醒了。他睁开眼,看见王闯正站在甲板上,手里拿着工兵铲,对着水面挥舞着。易晓棠也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罗盘,正在观察水流的方向。
“赶紧起来训练了!”王闯看见胡天醒了,大声喊道,“咱们今天要练水魈六艺的‘辨水’,易晓棠说,要是连水流都辨不清,到了南海就是死路一条。”
胡天笑着起身,穿上衣服走到甲板上。易晓棠已经把罗盘放在了甲板上,指着水面说:“你们看,这一段的黄河水,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水下有暗流。你们能看出暗流的方向吗?”
胡天和王闯都凑了过去,盯着水面。水面上泛着微波,看起来确实很平静,但仔细看,就能发现有些地方的水波比其他地方更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推动一样。
“那边。”胡天指着左边的水面,“那边的水波比其他地方更急,暗流应该是从那边过来的。”
易晓棠点了点头:“没错。辨水讲究‘看波、听声、感温’,波急的地方有暗流,声大的地方有暗礁,温低的地方有深潭。这些都是水魈六艺的基础,你们必须得掌握。”
王闯挠了挠头:“听声和感温还好说,看波我总是分不清,感觉都一样。”
“慢慢来,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易晓棠耐心地说,“我爹当年教我辨水,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咱们现在时间紧,只能尽量学了!”
王闯挠了挠头:“听声和感温还好说,看波我总是分不清,感觉都一样。”
“慢慢来,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易晓棠耐心地说,“我爹当年教我辨水,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咱们现在时间紧,只能尽量多练,等出了黄河口,到了渤海,水流只会更复杂,到时候再学就晚了。”
胡天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水面,一股凉意顺着指尖传来。他闭上眼睛,回想起父亲胡八一留下的日记里写的话:“摸金校尉看地形,讲究‘望、闻、问、切’,望的是山势走向,闻的是土味深浅,问的是当地传说,切的是地脉起伏。这水魈的辨水之术,想必也是同理,不过是把山换成了水罢了。”
他猛地睁开眼,指着右侧一处水面:“那边的水温比这边低,应该有个深潭。而且你们听,那边的水声比其他地方更闷,说明水下有东西挡住了水流,可能是暗礁,也可能是沉船。”
易晓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走到胡天指的地方,蹲下身用手试了试水温,又侧耳听了听水声,点头道:“没错,这里确实有个深潭,水下还有一艘民国时期的沉船,我太爷爷的日记里提到过。胡天,你还真是有天赋,这才第一天就摸到了门道。”
王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我也能行。”他走到另一处水面,学着胡天的样子蹲下身,手指刚碰到水就猛地缩了回来:“卧槽,这水怎么这么凉?”
易晓棠笑着说:“这里是黄河的‘冷水湾’,水温比其他地方低好几度,水下有一条地下河,水流很急,不小心掉下去就会被冲走。你刚才要是再往前伸一点,手指就会被暗流卷住。”
王闯脸色一白,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这么吓人?那咱们以后在水里作业,岂不是很危险?”
“危险是肯定的。”胡天站起身,拍了拍王闯的肩膀,“倒斗这行,本来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不管是在陆地上的古墓,还是在水里的沉船,都得提着脑袋干活。不过只要咱们掌握了本事,就能把危险降到最低。”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都在黄河上训练。胡天悟性高,很快就掌握了水魈六艺里的“辨水”和“识流”,还把摸金校尉的“寻龙点穴”之术和水魈的本事结合起来,能通过水流的走向判断水下古墓或沉船的位置。王闯则凭着卸岭力士的蛮力,练会了“探底”和“解厄”——“探底”是用特制的铁钩探水下的情况,“解厄”则是在遇到危险时用蛮力破局。易晓棠则负责教他们“定穴”和“渡险”,还把易家传下来的潜水服和水下工具都拿了出来,教他们怎么在水下呼吸、怎么在暗流中保持平衡。
这天下午,三人正在训练“探底”,王闯用铁钩探到水下有个硬东西,拉上来一看,是一块带着花纹的木板,上面还刻着一个“龙”字。
“这是从哪来的?”胡天接过木板,仔细看了看,木板的材质是楠木,虽然在水里泡了很多年,但还是很结实,上面的花纹是龙纹,看起来像是古代皇家的东西。
易晓棠也凑了过来,她看到木板上的龙纹,脸色突然变了:“这是龙伯古国的东西!我太爷爷的《归墟考》里有记载,龙伯古国的人喜欢用龙纹做装饰,而且他们用的木材都是从南海运来的楠木,这种楠木不怕水,能在水里保存上千年。”
胡天和王闯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在黄河里竟然能找到龙伯古国的东西。胡天把木板翻过来,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是用古文字写的,他看不懂,但易晓棠却认了出来。
“上面写着‘归墟之钥,藏于黄河’。”易晓棠一字一句地念道,“我太爷爷的日记里也提到过,龙伯古国当年有一批人北上,把归墟的钥匙藏在了黄河里,说是为了防止归墟的秘密被外人发现。难道这块木板就是归墟的钥匙?”
王闯兴奋地跳了起来:“那咱们岂不是捡到宝了?有了归墟的钥匙,咱们去归墟就能一路畅通无阻了!”
胡天却皱起了眉头:“没这么简单。龙伯古国的人既然把钥匙藏在黄河里,肯定会设下陷阱。而且这块木板只是一块碎片,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碎片散落在黄河里,只有把所有的碎片拼起来,才能得到完整的归墟之钥。”
易晓棠点了点头:“胡天说得对。我太爷爷的日记里说,归墟之钥是用三块楠木拼成的,上面刻着归墟的地图和进入龙伯古国的方法。咱们现在只找到了一块,还得找到另外两块。”
三人决定沿着黄河往下游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另外两块楠木碎片。他们开着“渡厄号”,顺着水流往下走,白天训练,晚上就用探照灯照水面,寻找楠木碎片的踪迹。
这天晚上,他们来到了黄河的“鬼见愁”河段。这里的水流很急,暗礁密布,据说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船只在这里沉没,所以得名“鬼见愁”。
“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绕过去吧。”王闯看着湍急的水流,心里有点发怵。
胡天却摇了摇头:“不行,我刚才用罗盘看了,这里的地脉很特殊,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水下。而且根据《归墟考》里的记载,龙伯古国的人喜欢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危险的地方,说不定另外两块楠木碎片就在这里。”
易晓棠也点了点头:“胡天说得对。‘鬼见愁’虽然危险,但也是黄河里最有可能藏着秘密的地方。咱们小心点,应该没问题。”
王闯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三人做好了准备,易晓棠负责掌舵,胡天负责观察水流和暗礁,王闯则拿着铁钩,随时准备探底。
“渡厄号”缓缓驶入“鬼见愁”河段,刚进去没多远,船身就被暗流撞得剧烈摇晃起来。胡天紧紧盯着水面,突然大喊一声:“小心!左边有暗礁!”
易晓棠赶紧转动舵轮,“渡厄号”擦着暗礁开了过去,船身被暗礁刮得发出刺耳的声音,幸好船身是用铁皮做的,不然早就被撞破了。
王闯吓得脸都白了,他紧紧抓住船舷,不敢松开:“这地方也太吓人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别找什么楠木碎片了。”
“别慌!”胡天大声说,“你看右边,那里的水流很奇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吸引着水流。”
王闯顺着胡天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右边的水面上有一个漩涡,比其他地方的漩涡都大,而且旋转的速度很快,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吸进去。
“那是什么?”王闯惊恐地问。
易晓棠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那是‘归墟漩涡’!我太爷爷的日记里说,‘归墟漩涡’是黄河里最危险的漩涡,能把整艘船都吸进去,而且漩涡下面连接着地下河,通向未知的地方。”
胡天却眼睛一亮:“说不定另外两块楠木碎片就在漩涡下面!咱们虽然不能直接进去,但可以用铁钩探一探。”
王闯赶紧摇头:“不行!太危险了,要是铁钩被漩涡卷住,咱们的船也会被拖进去的。”
“我有办法。”易晓棠突然说,“我可以用‘水魈引’,把铁钩绑在‘水魈引’上,‘水魈引’能顺着水流走,就算被漩涡卷住,也不会把船拖进去。”
“水魈引”是易家传下来的一种工具,用特制的绳子做的,绳子里裹着钢丝,很结实,而且能在水里漂浮。易晓棠把铁钩绑在“水魈引”上,然后把“水魈引”扔进水里,绳子顺着水流,慢慢向漩涡飘去。
就在“水魈引”快要靠近漩涡的时候,突然,漩涡里传来一阵巨大的吸力,“水魈引”被猛地拉了进去,绳子也被绷得紧紧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随时都会断掉。
王闯吓得赶紧想把绳子拉回来,却被易晓棠拦住了:“别拉!‘水魈引’还没探到底,现在拉回来就前功尽弃了。”
胡天也说:“再等等,说不定马上就能探到东西了。”
就在这时,绳子突然动了一下,然后传来一阵拉力,像是钩到了什么东西。易晓棠和胡天赶紧一起拉绳子,王闯也过来帮忙,三人使出全身力气,终于把钩到的东西拉了上来。
拉上来的是一个巨大的木箱,木箱用铁皮包着,上面刻着龙纹,和他们之前找到的楠木碎片上的龙纹一模一样。三人都兴奋起来,王闯迫不及待地想把木箱打开,却被胡天拦住了。
“别着急,先看看木箱有没有机关。”胡天说,“龙伯古国的人喜欢在藏东西的地方设机关,要是不小心触发了机关,咱们都得完蛋。”
易晓棠点了点头,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镜子,对着木箱照了照,又用手指敲了敲木箱的壁板,仔细听着声音。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没有机关,不过木箱的锁是特制的,得用专门的钥匙才能打开。”
胡天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摸金校尉用的特制钥匙,这种钥匙能打开大多数古代的锁。他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一转,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三人一起把木箱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两块楠木碎片,和他们之前找到的那块一模一样。而且木箱里还有一张羊皮卷,展开来一看,是一张地图,上面画着黄河的流域,还有一些标记,看起来像是藏着什么东西的地方。
“太好了!咱们终于找到完整的归墟之钥了!”王闯兴奋地大喊起来。
胡天却皱起了眉头,他盯着羊皮卷上的标记,说:“你们看,这些标记不仅在黄河里,还有一些在渤海和南海。而且这张地图上还画着一条路线,从黄河口出发,经过渤海的‘黑风口’,再到南海的‘万鲨湾’,最后到达归墟。这说明,咱们不仅要在黄河里找东西,还得去渤海和南海。”
易晓棠也点了点头:“我太爷爷的日记里说,龙伯古国当年在黄河、渤海、南海都藏了东西,只有集齐这些东西,才能进入归墟的核心地带——龙伯古国的都城。”
三人决定先把楠木碎片拼起来,看看归墟之钥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把三块楠木碎片放在甲板上,拼在一起,正好组成一个完整的“龙”字,而且“龙”字的笔画里还刻着细小的纹路,像是地图一样。
“这应该就是归墟的地图了。”易晓棠指着“龙”字里的纹路,“你们看,这些纹路代表着水流的走向,还有一些红点,应该是暗礁和险滩的位置。而且这个‘龙’字的中心,有一个小圆圈,应该就是龙伯古国都城的位置。”
胡天仔细看了看“龙”字里的纹路,又对照了一下羊皮卷上的地图,点了点头:“没错,这两张地图能对应上。咱们现在有了归墟的地图,又有了龙骨,还有水魈六艺和摸金校尉、卸岭力士的本事,去归墟的把握又大了一些。”
就在这时,突然,船身剧烈摇晃起来,比刚才在“鬼见愁”河段还要厉害。胡天赶紧跑到船舷边,往下一看,只见水面上出现了很多漩涡,而且每个漩涡里都伸出了一根黑色的触手,像是章鱼的触手一样,正朝着“渡厄号”抓来。
“不好!是‘水触手’!”易晓棠脸色大变,“我太爷爷的日记里提到过,‘水触手’是生活在黄河深潭里的一种怪物,专门吃人和船只,而且它的触手很结实,能把船缠碎。”
王闯赶紧拿起工兵铲,紧张地盯着那些触手:“那怎么办?咱们的船要是被缠上,就完了!”
胡天却很冷静,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摸金校尉用的“金刚伞”,这种伞是用特制的钢材做的,能挡住暗器和怪物的攻击。他把“金刚伞”撑开,挡在船舷边,同时对易晓棠说:“赶紧开船,离开这里!这些‘水触手’应该是被木箱里的东西吸引来的,咱们走得越远越好!”
易晓棠赶紧转动舵轮,“渡厄号”加速向前开去。那些“水触手”在后面紧紧追赶,好几次都差点缠上船身,幸好胡天用“金刚伞”挡住了。
就在“渡厄号”快要驶出“鬼见愁”河段的时候,突然,一个巨大的触手从水里伸了出来,比其他的触手都粗,直接朝着易晓棠抓来。易晓棠吓得赶紧躲开,触手抓空了,却把舵轮给撞坏了。
“舵轮坏了!咱们的船失控了!”易晓棠大喊道。
“渡厄号”失去了控制,顺着水流往下冲,很快就冲到了一处暗礁区。胡天赶紧让王闯和易晓棠抓紧船舷,自己则用“金刚伞”护住身体。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渡厄号”撞上了一块巨大的暗礁,船身被撞出了一个大洞,海水瞬间涌了进来。三人都被震得摔倒在甲板上,王闯的胳膊还被划伤了,流了很多血。
“咱们的船要沉了!”王闯挣扎着站起来,看着涌进来的海水,绝望地说。
胡天也站了起来,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岛,虽然很小,但至少能让人暂时立足。他对王闯和易晓棠说:“别慌!前面有个小岛,咱们赶紧把重要的东西带上,游过去!”
三人赶紧把楠木碎片、羊皮卷、龙骨和一些重要的工具装进背包里,然后跳进水里,朝着小岛游去。“水触手”还在后面追赶,幸好它们在浅水区行动不便,三人终于安全地游到了小岛上。
他们刚爬上小岛,就看到“渡厄号”被“水触手”缠碎了,很快就沉入了黄河里。王闯看着沉入水中的船,心疼地说:“咱们的船没了,这可怎么办啊?没有船,咱们怎么去南海归墟啊?”
胡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船没了可以再找,只要咱们人还在,东西还在,就一定能去成归墟。而且这个小岛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荒岛,说不定有其他人在这里,咱们可以找他们帮忙。”
易晓棠也点了点头,她四处看了看,发现小岛的中间有一个山洞,洞口还有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她对胡天和王闯说:“你们看,那里有个山洞,说不定有人在里面。咱们过去看看。”
三人朝着山洞走去,刚走到洞口,就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王闯的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他笑着说:“看来里面真的有人,而且还在烤肉,咱们有口福了。”
胡天却警惕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对王闯和易晓棠说:“小心点,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三人慢慢走进山洞,山洞里很宽敞,中间有一堆篝火,篝火上烤着一只野兔,旁边坐着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根烟斗,正在抽烟。
老人看到他们进来,并没有惊讶,只是淡淡地说:“你们终于来了。”
胡天、王闯和易晓棠都愣住了,他们不知道老人是什么意思。胡天警惕地问:“老人家,您认识我们?”
老人笑了笑,说:“我不认识你们,但我认识你们的父辈。我当年和胡八一、王凯旋、燕子一起在黄河里捞过东西,还一起去过云南的献王墓。”
三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老人竟然认识他们的父辈。王闯赶紧问:“老人家,您叫什么名字?您怎么会在这里?”
老人叹了口气,说:“我叫马百川,当年跟着胡八一他们倒斗,后来年纪大了,就不想再折腾了,于是就找了这么个小岛,在这里隐居了下来。我知道你们要去南海归墟,也知道你们遇到了麻烦,所以一直在等你们。”
胡天疑惑地问:“您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南海归墟?又怎么知道我们会遇到麻烦?”
马百川指了指他们手里的背包,说:“你们背包里有龙伯古国的楠木碎片和龙骨,还有易家的《归墟考》,这些东西都是去归墟必须的。而且‘鬼见愁’河段的‘水触手’是我放出来的,我就是想看看你们的本事,能不能通过这第一关的考验。”
胡天三人脸色同时一沉,王闯当即握紧工兵铲往前踏了半步,粗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既然认识我爹他们,为什么要故意害我们?”
马百川将烟斗在篝火边磕了磕,火星簌簌落在地上,眼神却忽然变得凝重:“害你们?我要是想害你们,刚才在‘鬼见愁’就不会只放几只幼体水触手了。当年你爹王凯旋在献王墓里替我挡过毒箭,胡八一更是救过我全家的命,我马百川就算是死,也不会做对不起他们的事。”他顿了顿,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陈旧的铜牌,上面刻着“卸岭”二字,边缘还留着一道明显的刀痕,“你们看这个,当年卸岭力士分崩离析,我跟着你们父辈走南闯北,这块牌子就是燕子亲手给我的。”
胡天盯着铜牌上的刀痕,想起父亲日记里提过的“卸岭旧部马百川”,里面确实写过此人擅长驯养水兽,当年在澜沧江倒斗时,就是他用特制饵料引开了江里的食人鱼。他松开握着匕首的手,语气缓和了些:“马叔,既然您是自己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考验我们?”
“因为归墟不是你们能随便去的地方。”马百川把铜牌收回去,指了指篝火上烤得滋滋冒油的野兔,“先坐下吃点东西,我慢慢跟你们说。当年胡八一他们从归墟回来后,就把从龙伯古国带出来的一件东西藏在了黄河底,还特意嘱咐我,如果将来你们要去归墟,一定要先拿到那件东西,不然就算有楠木碎片和龙骨,也进不了龙伯都城的大门。”
易晓棠蹲下身,将背包里的《归墟考》取出来翻开,翻到其中一页停下:“马叔,您说的是不是这个?我太爷爷在日记里写过,当年胡八一先生从归墟带回了一块‘龙伯骨牌’,说是能打开都城的‘巨鳌门’。”
马百川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没错,就是龙伯骨牌。那骨牌是用龙伯巨人的指骨做的,上面刻着都城的防御阵图,没有它,你们就算找到了归墟,也会被阵眼里的‘水雷’炸得连骨头都剩不下。”他往篝火里添了根木柴,火焰猛地蹿高,照亮了山洞深处,“我这些年一直在这岛上守着,就是为了等你们来。‘鬼见愁’的水触手是我养在深潭里的,一来是为了挡住那些想打归墟主意的盗墓贼,二来就是为了考验你们的本事——连幼体水触手都对付不了,去了归墟也是白白送命。”
王闯已经饿得不行,撕下一条兔腿大口啃着,含糊不清地问:“那龙伯骨牌藏在哪啊?咱们现在就去拿,拿到了赶紧找船去南海。”
“急什么?”马百川笑了笑,“骨牌藏在黄河最险的‘九曲连环洞’里,那里不仅有暗河,还有千年不化的冰棱,更重要的是,洞里住着一只‘冰鳌’,那东西是龙伯古国当年养来守骨牌的,力大无穷,还能吐冰气,你们现在去,就是给它送点心。”
胡天放下手里的兔腿,从背包里掏出罗盘放在地上,指针在盘面上转了几圈,最后指向山洞左侧的方向:“马叔,您是不是已经有对付冰鳌的办法了?不然也不会特意等我们来。”
马百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胡八一的儿子,这心思跟你爹一样细。没错,我这几年一直在研究对付冰鳌的办法,还特意配制了‘融冰散’,只要把这药撒在冰鳌身上,它的冰甲就会融化,到时候你们再用卸岭的蛮力和摸金的巧劲,就能制服它。”他从身边的布袋里掏出三个纸包,递给三人,“这就是融冰散,你们收好,记住,一定要撒在冰鳌的眼睛和腹部,这两个地方是它的弱点。”
三人接过纸包,小心地收进背包里。易晓棠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马叔,我们的船沉了,就算拿到了骨牌,也没办法去南海啊。”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马百川指了指山洞外面,“我在岛的另一边藏了一艘‘龙舟’,那是我用当年卸岭传下来的木料做的,船身用铜皮裹着,能防暗礁和水兽,而且速度比你们之前的‘渡厄号’快三倍,足够你们开到南海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四人就带着装备往岛的另一边走去。马百川所说的龙舟果然停在岸边,船身通体漆黑,船头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龙嘴里还衔着一颗铜球,看起来既威风又坚固。
“这船不错啊!比咱们之前的破船强多了!”王闯围着龙舟转了一圈,兴奋地拍了拍船身,铜皮发出沉闷的响声。
马百川跳上船,检查了一下船上的物资:“船上有足够的淡水和干粮,还有我自制的水下呼吸装置,能让你们在水里待半个时辰。另外,我还在船底装了‘避兽铃’,只要遇到水兽,铃声就会响,还能驱散一些胆小的水兽。”
胡天、易晓棠和王闯也跟着跳上船,胡天负责掌舵,易晓棠整理装备,王闯则检查船上的武器——船上不仅有工兵铲、匕首,还有三把特制的弩箭,箭头上涂着能麻醉水兽的毒药。
一切准备就绪,马百川站在船头,指着黄河下游的方向:“九曲连环洞在黄河下游的‘鹰嘴崖’下面,咱们顺着水流走,大概半天就能到。记住,进洞之后一定要跟紧我,洞里的暗河很复杂,走错一步就会掉进冰窟里。”
龙舟顺着水流往下游驶去,速度果然很快,船身划过水面,溅起阵阵浪花。胡天握着舵轮,看着前方的水流,想起父亲日记里写的“黄河九曲,险在连环”,心里不禁有些紧张——他知道,接下来的路程,只会比“鬼见愁”更危险。
大概过了三个时辰,龙舟来到了鹰嘴崖下面。鹰嘴崖像是一只巨大的老鹰,嘴巴朝下,正好对着黄河水面,崖下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围结着厚厚的冰,看起来阴森森的。
“那就是九曲连环洞的入口。”马百川指着洞口,“你们看洞口的冰,那是冰鳌吐出来的冰气凝结而成的,常年不化。咱们要先把融冰散撒在冰上,把冰融化才能进洞。”
易晓棠从背包里掏出融冰散,撒在洞口的冰上。融冰散一碰到冰,就冒出阵阵白烟,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很快就露出了洞口的真面目——洞口有两丈多宽,里面黑漆漆的,能听到暗河的水流声。
“咱们进去吧。”马百川率先走进洞里,胡天、易晓棠和王闯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手电筒,照亮前面的路。
洞里很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地上很滑,都是融化的冰水。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前面出现了一条暗河,暗河的水面上结着一层薄冰,冰下面能看到水流在流动。
“小心点,这冰很薄,踩碎了就会掉进暗河里。”马百川提醒道,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双特制的冰鞋,递给三人,“穿上这个,能在冰上站稳。”
三人穿上冰鞋,跟着马百川小心翼翼地在冰面上走着。暗河的两边是陡峭的岩壁,岩壁上挂着很多冰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不小心就会被划伤。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岩壁。马百川赶紧停下脚步,示意三人蹲下:“别出声,冰鳌来了。”
三人屏住呼吸,借着手电筒的光往前看。只见暗河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正趴在一块巨大的冰石上,身体有十几丈长,背上覆盖着厚厚的冰甲,脑袋像乌龟一样,眼睛却像灯笼一样大,正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那就是冰鳌。”马百川压低声音说,“你们看它肚子下面,那里有一块发光的东西,就是龙伯骨牌。咱们的计划是,我先去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们趁机绕到它的后面,把融冰散撒在它的眼睛和腹部,然后胡天用弩箭射它的眼睛,王闯用工兵铲砸它的腹部,易晓棠负责把骨牌拿出来。”
三人点了点头,做好了准备。马百川从背包里掏出一块石头,朝着冰鳌扔了过去。石头砸在冰鳌的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冰鳌被激怒了,猛地抬起头,朝着马百川的方向咆哮起来,声音震得整个山洞都在摇晃。它从冰石上爬下来,朝着马百川冲了过去,巨大的爪子踩在冰面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冰面瞬间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就是现在!”马百川大喊一声,转身就跑。
胡天、易晓棠和王闯趁机绕到冰鳌的后面。胡天掏出融冰散,朝着冰鳌的眼睛撒了过去;王闯也掏出融冰散,撒在冰鳌的腹部。融冰散一碰到冰鳌的身体,就冒出阵阵白烟,冰鳌的冰甲开始融化,露出了里面粉红色的皮肤。
冰鳌疼得咆哮起来,转身想攻击他们。胡天赶紧掏出弩箭,对准冰鳌的眼睛射了过去。弩箭正好射中冰鳌的左眼,冰鳌的左眼瞬间流出了黑色的血液,它疼得在冰面上打滚起来,冰面被它砸得粉碎,暗河的水瞬间涌了上来。
“快!趁现在拿骨牌!”胡天大喊道。
易晓棠赶紧跳进水里,朝着冰鳌的腹部游去。冰鳌的腹部已经没有了冰甲,露出了一块发光的东西,正是龙伯骨牌。易晓棠伸出手,一把抓住骨牌,转身就往回游。
冰鳌发现骨牌被拿走了,更加愤怒了,它猛地朝着易晓棠冲了过去,巨大的爪子朝着易晓棠抓来。王闯赶紧跳进水里,用工兵铲挡住了冰鳌的爪子,大喊道:“易晓棠,快上岸!”
易晓棠赶紧游上岸,胡天伸手把她拉了上来。马百川也跑了过来,掏出一把特制的钩子,钩住了冰鳌的脖子,使劲往后拉:“你们快带着骨牌走,我来拖住它!”
“不行,马叔,要走一起走!”胡天说。
“别废话!”马百川大喊道,“我年纪大了,早就不想折腾了,能为你们做点事,也算是对得起你们的父辈了。你们赶紧走,去归墟完成你们的使命!”
冰鳌已经挣脱了钩子,朝着他们冲了过来。马百川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坛子,打开盖子,里面装着一种黑色的液体:“这是‘引兽油’,能把冰鳌引到暗河的尽头,那里有我早就布置好的陷阱,我会跟它同归于尽的。你们快走吧!”
马百川说完,把引兽油洒在地上,转身朝着暗河的尽头跑去。冰鳌闻到引兽油的味道,果然跟了上去。马百川跑了几步,回头对三人笑了笑:“替我向胡八一和王凯旋问好,就说我马百川,没给他们丢脸!”
三人看着马百川的身影消失在暗河的尽头,心里都很不是滋味。王闯擦了擦眼睛,哽咽着说:“咱们一定要完成马叔的心愿,拿到定海神珠,解开易家的诅咒。”
胡天点了点头,把龙伯骨牌递给易晓棠:“你收好骨牌,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去南海归墟。”
三人顺着原路返回,很快就回到了龙舟上。胡天掌舵,龙舟顺着水流往下游驶去,很快就驶出了黄河,进入了渤海。
渤海的水比黄河的水清澈多了,但也更加凶险。根据《归墟考》和羊皮卷的记载,渤海的“黑风口”是去南海的必经之路,那里常年刮着狂风,海浪有十几丈高,还有很多暗礁,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船只在那里沉没。
“前面就是黑风口了。”易晓棠指着前方的海面,那里的天空乌云密布,海浪翻滚,看起来很吓人。
胡天握紧舵轮,眼神坚定:“不管有多危险,咱们都得过去。马叔为了咱们牺牲了,咱们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王闯也握紧了工兵铲:“没错,咱们有龙舟,有融冰散,还有龙伯骨牌,就算是刀山火海,咱们也得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