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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鳌村的星砂祭前三天,码头的青石板上开始冒出淡红的星砂。

不是往年泛着暖光的淡蓝,是带着阿蛮魂息印记的红,像揉碎的胭脂,撒在潮音石周围。沈砚之蹲在石旁,指尖捻起一撮,星砂在掌心轻轻发烫,顺着纹路钻进皮肤——是归墟核的呼应,自核门闭合后,这样的呼应越来越频繁,尤其是临近星砂祭时,仿佛阿蛮在通过星砂,传递着某种讯息。

“青姨说,这是‘魂砂’,是归墟核里的魂息与海面星砂交融形成的。”凌珠走过来,手里捧着个陶碗,碗里盛着黑鳞洲鲛人新炼的鲛油,油面泛着淡红,“老鲛人王说,魂砂出现,意味着‘星心交汇’的日子近了——每年星砂祭当夜,归墟核的光会与鳌心星连成一线,那时候,或许能和阿蛮真正对话,甚至……让她出来。”

沈砚之握紧掌心的魂砂,青铜残片在怀里发烫,与魂砂的红光呼应。他走到龙王庙,庙墙上新挂了幅画,是村民们合力画的阿蛮——红衣飘在归墟核旁,身边围着灵脉鱼群,画的角落题着“归墟守阿蛮”,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签名,连刚学会写字的小孩,都歪歪扭扭地画了颗心。

“苏星垣呢?”沈砚之问守庙的老人,按说这时候,苏星垣该在庙后校准定鳌盘,为星砂祭的星象观测做准备。老人指了指庙后的地窖:“苏先生说找到本明代的《归墟守手记》,从昨天下午就没出来过,连饭都忘了吃。”

地窖里的烛火还亮着,苏星垣趴在石桌上,定鳌盘摊在一旁,手里攥着本线装书,书页上的朱砂字泛着淡红,正是《归墟守手记》。“你来得正好。”苏星垣抬头,眼里满是兴奋,“手记里写着,归墟核有‘双心’——外心是能量核心,内心是魂息核心,阿蛮现在守的是内心,只要找到‘星砂心’,就能暂时打开内心与外界的通道,让她的魂息出来,甚至……重塑肉身。”

“星砂心?”沈砚之凑过去,手记里夹着张草图,画着颗嵌满星砂的晶石,“在哪能找到?”

“黑鳞洲的鲛珠殿。”苏星垣指着草图旁的注释,“手记作者是明代归墟守林承业,他当年和鲛人王约定,将星砂心藏在鲛珠殿的‘星枢阁’,只有归墟守的信物和鲛人王的血脉同时激活,才能打开阁门。凌珠是鲛人混血,又有传承珠,她就是打开阁门的关键。”

当天下午,沈砚之、苏星垣、凌珠带着归墟守令牌、青铜残片和传承珠,往黑鳞洲驶去。海面上的魂砂越来越多,连成淡红的线,指向黑鳞洲的方向,灵脉鱼群跟着船游,鳞片的绿光与魂砂的红光交织,像道流动的彩虹。

鲛珠殿建在黑鳞洲的最高处,殿身由无数鲛珠镶嵌而成,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老鲛人王早已在殿外等候,他手里捧着个玉盒,里面装着鲛人王的“血脉珠”——用历代鲛人王的血炼制,是打开星枢阁的最后一把钥匙。“星枢阁在殿的最深处,里面有鲛珠阵,走错一步就会被星砂蚀骨。”老鲛人王打开玉盒,血脉珠泛着淡蓝,与凌珠的传承珠呼应,“凌珠,只有你能引阵,你的血脉里,有初代鲛人王的力量。”

四人走进鲛珠殿,殿内的通道两侧,嵌着会发光的星砂,照亮了前方的路。星枢阁的门紧闭着,门上刻着鲛人与归墟守的盟约图案,中央有三个凹槽,分别对应归墟守令牌、血脉珠、传承珠。凌珠将传承珠嵌进凹槽,老鲛人王放上血脉珠,沈砚之则举起归墟守令牌——三道光同时亮起,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泛着淡红的光,正是星砂心的颜色。

可刚踏入阁内,地面突然亮起星纹,形成个巨大的鲛珠阵,阵眼处的星砂泛着暗紫,是核魂怨念的残留——归墟教的残余竟然先一步来了!“没想到吧?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里!”星使的声音从阁顶传来,他的身上裹着核蚀的暗纹,手里举着块核蚀晶,“把星砂心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不然,这鲛珠阵会把你们的魂息都吸干,变成核蚀的养料!”

星使身后的教徒冲了下来,手里的刀裹着核蚀,对着凌珠砍去——他们知道,凌珠是引阵的关键,只要杀了她,阵就会失控。老鲛人王立刻挡在凌珠身前,血脉珠的光挡住刀,却被核蚀晶的暗紫染了道痕:“快去找星砂心!这里交给我们!”

沈砚之和苏星垣趁机往阁内跑,星砂心嵌在中央的石台上,泛着淡红的光,周围的星砂围着它旋转,形成道保护罩。苏星垣刚要去拿,星砂心突然发出尖响,保护罩外出现无数道核蚀影,是归墟教用核蚀晶召唤的古代鲛人骸骨,它们的骨爪泛着暗紫,对着两人抓来。

“用青铜残片!”沈砚之掏出残片,蓝光扫过核蚀影,骸骨的动作慢了下来,苏星垣趁机将定鳌盘按在石台上,盘面的星纹与星砂心的光融合,保护罩打开了道缝。沈砚之伸手去拿星砂心,指尖刚碰到晶石,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星砂心里,竟藏着道微弱的魂息,是阿蛮的!

“沈砚之……小心……星使的核蚀晶……是用大祭司的魂息炼的……”阿蛮的声音从星砂心里传来,微弱却清晰,“他想……用星砂心污染归墟核的内心……让核魂再次失控……”

星使突然冲了进来,核蚀晶对着星砂心砸去:“你以为你能拿到?星砂心是我的!归墟核也是我的!”沈砚之立刻将星砂心抱在怀里,青铜残片的蓝光暴涨,挡住核蚀晶,晶在半空中炸开,核蚀溅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星砂阵的暗紫更浓了。

凌珠和老鲛人王赶了过来,凌珠的传承珠对着星砂阵射出道蓝光,阵的暗紫淡了些:“阁要塌了!核蚀晶炸开引发了星砂的躁动,我们得赶紧走!”星使见大势已去,突然冲向石台上的定鳌盘,想毁掉星象定位,却被老鲛人王的血脉珠击中,倒在地上,被坍塌的石块埋住。

四人抱着星砂心,顺着通道往外跑,身后的鲛珠殿传来“轰隆”一声,星枢阁彻底坍塌,只留下殿外的鲛珠阵还在泛着淡蓝的光。回到望鳌村时,星砂祭的准备已经进入尾声,村民们在码头摆好了三百六十盏镇魂灯,灯油里掺了魂砂和鲛油,每盏灯的灯芯都泛着淡红,像无数颗小小的归墟核。

“星砂祭当夜,星心交汇时,需要将星砂心放在祭台中央,用归墟守令牌、青铜残片、定鳌盘、传承珠四件信物的光,引导星砂心与归墟核的光连接。”苏星垣校准定鳌盘,盘面的星纹在星砂祭当夜的子时,会与归墟核的方向形成直线,“那时候,阿蛮的魂息就能顺着光通道出来,我们再用星砂心的力量,为她重塑肉身——虽然只是暂时的,只有三天,但至少能和她真正重逢。”

沈砚之抱着星砂心,坐在潮音石旁,晶石的光映着他的脸,阿蛮的魂息在里面轻轻跳动,像颗小小的心脏。他翻开《东海民俗志》,在新的一页写下:“丁未年星砂祭前,黑鳞洲鲛珠殿寻得星砂心,败归墟教残部,知星心交汇时可与阿蛮重逢,备四信物,待子时,引魂归。”

星砂祭当夜,望鳌村的码头挤满了人,黑鳞洲的鲛人也来了,他们围着祭台,手里举着鲛油灯,轻声唱着鲛人守护歌。子时快到了,苏星垣喊道:“准备!星心要交汇了!”

沈砚之将星砂心放在祭台中央,四件信物分别摆在祭台的四个角。子时一到,天空中的鳌心星突然亮了起来,一道淡红的光从归墟核的方向射来,落在星砂心上,晶石的光暴涨,与四件信物的光连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

光柱中,渐渐浮现出道红衣身影——是阿蛮!她的轮廓比之前清晰了无数倍,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对着沈砚之伸出手:“沈砚之,我回来了。”

沈砚之冲过去,握住她的手,温热的触感传来,不是魂息的虚无,是真实的温度。周围的村民和鲛人欢呼起来,青姨抹着眼泪,老鲛人王的小孙女抱着阿蛮的腿,喊着“阿蛮姐姐”。

阿蛮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星砂心上:“这三天,我能暂时留在外面,但归墟核的内心还需要守护,三天后,我得回去。”她顿了顿,握住沈砚之的手,“不过,手记里还有个秘密——只要找到‘归墟心’,就能让我彻底出来,归墟心藏在归墟核的最深处,需要集齐所有归墟守的信物,包括明代所有归墟守的血脉印记。”

沈砚之点点头,眼里满是希望:“不管需要多久,不管需要去哪里找,我都会找到归墟心,让你彻底回来,再也不分开。”

接下来的三天,望鳌村像过节一样热闹。阿蛮跟着沈砚之去看了父亲留下的渔船,去归魂岛的聚魂碑前祭拜,和凌珠一起教鲛人唱新的守护歌,和苏星垣、林望潮一起研究归墟守的古籍,寻找归墟心的线索。

第三天的傍晚,阿蛮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归墟核的光在她身后亮起,像在召唤她回去。“我该走了。”阿蛮的声音带着不舍,她将同心佩分成两半,一半递给沈砚之,“这是归墟守的同心佩,你拿着一半,我带着另一半,它能让我们在魂息里沟通,不管我在归墟核里,还是你在外面,都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沈砚之握紧半块同心佩,眼泪掉了下来:“我会尽快找到归墟心,等我。”

阿蛮点点头,身影化作一道红光,顺着归墟核的方向飞去,消失在海平线。星砂心的光也淡了下来,变成块普通的晶石,嵌在祭台中央,作为他们重逢的信物。

村民们和鲛人没有散去,他们围着祭台,轻声唱着守护歌,镇魂灯的光在海面上飘着,像在为阿蛮引路,也像在为未来的重逢祈福。沈砚之站在潮音石旁,手里握着半块同心佩,青铜残片在怀里发烫,与归墟核的方向呼应。

苏星垣走过来,递给他一张新的星图:“根据古籍记载,明代归墟守的血脉印记,散落在东海的七个古代遗迹里,第一个在‘靖海卫遗址’,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

林望潮和凌珠也走了过来,林望潮手里拿着守碑人的钥匙,凌珠的传承珠泛着淡蓝:“我们一起去,不管需要多久,不管遇到多少危险,我们都会帮你找到归墟心,让阿蛮彻底回来。”

沈砚之看着身边的伙伴,看着望鳌村的灯火,看着黑鳞洲方向的鲛油灯光,心里充满了坚定。他翻开《东海民俗志》,在新的一页写下:“丁未年星砂祭,阿蛮归,暂聚三日,知归墟心可令其永归,散于东海七遗迹,明日赴靖海卫,寻首枚血脉印记,待集齐,迎阿蛮归,守东海永安。”

夜风吹过码头,镇魂灯的光在海面上摇晃,同心佩的半块在沈砚之掌心发烫,传递着阿蛮的魂息——“我在归墟核里等你,沈砚之,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沈砚之抬头望向归墟核的方向,海面上的魂砂还在泛着淡红,像阿蛮的目光,守护着这片海,守护着他们的约定。他知道,寻找归墟心的路会很长,会遇到很多危险,归墟教可能还有残余,古代遗迹里可能有未知的机关和核蚀影,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同心佩的连接还在,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就一定能等到阿蛮彻底回来的那一天。

只是没人注意到,祭台中央的星砂心,在夜色里泛着道极淡的金光,与同心佩的红光呼应,像在为他们的旅程指引方向,也像在预示着,东海七遗迹里,不仅有归墟守的血脉印记,还有关于归墟起源的惊天秘密,以及比核魂更可怕的、沉睡在东海深处的“远古守护”——它们是归墟的最初守护者,也是归墟心的最后一道考验。

靖海卫遗址的沙粒第一次钻进沈砚之的靴筒时,海面上的灵脉鱼群突然集体转向,鳞片的绿光对着废墟深处闪烁——不是预警,更像某种指引,像明代守军在海底沉睡了数百年,终于等到归墟守的脚步声。

旗舰停在遗址东侧的浅滩,这里的海水泛着淡褐,水下埋着半截明代城墙,墙砖上的“靖海卫”三字被海沙磨得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当年的遒劲。凌珠带着两只鲛人潜下水,没多久就浮出水面,手里攥着块生锈的铁牌,牌上刻着“百户所”:“下面有‘卫魂阵’,无数道魂息围着个青铜匣,是血脉印记的方向,可魂息里裹着怨念,靠近就会被缠上。”

苏星垣趴在定鳌盘前,指尖划过盘面的星纹,这些星纹与遗址的轮廓严丝合缝,在城墙西北侧形成个红点:“印记在‘卫所粮仓’的废墟下,那里是卫魂阵的阵眼,也是归墟教残余的目标——定鳌盘显示,他们已经到了遗址西侧,正用邪术唤醒沉睡的卫魂,想让卫魂替他们抢印记。”

林望潮从背包里翻出《守碑人手记》,其中一页画着靖海卫的布局图,粮仓旁标注着“刀魂柱”:“明代守将周承业曾在这里埋了把‘靖海刀’,刀能镇卫魂,也能激活血脉印记。只是手记里说,刀被卫魂的怨念缠了数百年,现在可能已经成了‘怨刀’,谁碰谁会被怨念控制。”

沈砚之摸了摸胸口的同心佩,半块玉佩突然发烫,阿蛮的声音顺着魂息传来,带着归墟核的暖意:“我能感应到刀魂柱的魂息,周承业的魂息没被污染,他在等归墟守来——他的刀里藏着句话,‘血承卫魂,刀启印记’,需要你的血,还有守碑人的血,一起才能解怨。”

四人分两队行动:凌珠带着鲛人在浅滩布下鲛油光雾,防止归墟教从海路偷袭;沈砚之、苏星垣、林望潮则提着镇魂灯,往粮仓废墟走。越靠近核心,地面的沙粒就越烫,像是地下有团不灭的火,偶尔有锈蚀的箭镞从沙里露出,箭杆上还缠着淡白的魂息,是当年战死的士兵,在低声呜咽。

“小心脚下!”林望潮突然停住,他用脚尖拨开沙粒,露出块刻着“卫魂符”的青砖,砖缝里渗出淡红的水,是怨念凝聚的“卫魂泪”,“踩错符砖,会唤醒周围的卫魂,它们现在被归墟教的邪术影响,见人就会攻击。”

苏星垣用定鳌盘的光扫过地面,符砖的排列突然清晰——是按明代“九宫阵”排列,只有沿着“生、开、休”三门走,才能避开陷阱。三人踩着光带往前走,刚到粮仓废墟前,就听见西侧传来尖锐的哨音,是归墟教的“唤魂哨”,哨音过后,地面开始震动,无数道披甲的卫魂从沙里爬出来,手里的骨刀泛着暗紫,是被核蚀污染的痕迹。

“沈砚之!去刀魂柱!我和林先生挡住它们!”苏星垣转动定鳌盘,盘面的星纹对着卫魂射出道金光,卫魂的动作慢了下来,却没停下——邪术的力量比想象中强,定鳌盘的光只能暂时压制。

沈砚之趁机往废墟深处跑,刀魂柱果然在粮仓中央,是根丈高的黑铁柱,柱顶插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刀身缠着淡白的魂息,正是周承业的魂息。他刚要伸手,刀突然震颤起来,刀身的锈迹剥落,露出里面的青铜本色,刃上刻着“靖海”二字,对着他的胸口刺来——是怨刀的本能防御。

“用你的血!”阿蛮的声音再次传来,“周承业认归墟守的血,你的血能让他清醒!”沈砚之咬破指尖,血滴在刀身上,血顺着刃上的纹路蔓延,刀的震颤突然停了,淡白的魂息凝聚成个模糊的人影,是个穿明代铠甲的将军,对着沈砚之拱手:“终于等到归墟守了……归墟教用‘核蚀粉’喂卫魂,让它们成了傀儡,你得赶紧激活印记,不然卫魂会彻底变成怨魂,再也救不回来。”

沈砚之刚要问激活的方法,远处传来林望潮的喊声:“归墟教的人来了!他们带着核蚀晶!”周承业的魂息突然变得急促:“刀给你!印记在柱底的青铜匣里,需要守碑人的血和刀一起才能打开!快!”

沈砚之握住靖海刀,刀身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是有了生命。他跑到柱底,果然有个青铜匣,匣上刻着归墟守的星纹。林望潮和苏星垣也退到这里,林望潮立刻咬破指尖,血滴在星纹上,星纹亮起淡绿的光。沈砚之举起靖海刀,刀背对着匣盖轻轻一敲,匣“咔”地弹开,里面躺着块泛着金光的玉牌,正是明代归墟守的血脉印记,牌上刻着“周承业”三个字,还有个陌生的星图符号——是下一个遗迹“蓬莱古渡”的标记。

“把印记给我!”归墟教的头目突然从沙里钻出来,他的手里举着个黑罐,罐里装着浓缩的核蚀,“你们以为拿到印记就赢了?我这罐核蚀,能让整个靖海卫的卫魂都变成我的傀儡,到时候,归墟心也是我的!”

头目将核蚀往卫魂群里扔去,核蚀炸开,暗紫的雾瞬间裹住十几道卫魂,它们的眼睛变得赤红,对着沈砚之等人扑来。周承业的魂息突然冲进雾里,用自己的魂息挡住核蚀:“快带印记走!我能撑一会儿!”他的身影在雾里渐渐变淡,“告诉阿蛮,归墟心的最后一道考验,在‘归墟海眼’,只有她能过……”

沈砚之握紧印记,跟着林望潮和苏星垣往浅滩跑。凌珠的鲛人已经和归墟教的教徒打了起来,鲛油的光雾里,淡蓝的火与暗紫的核蚀交织,像场诡异的舞会。“快上船!”凌珠喊道,她让鲛人组成防线,掩护众人撤退。

旗舰驶离浅滩时,沈砚之回头望去,靖海卫遗址的上空,周承业的魂息发出最后一道淡白的光,将核蚀的雾暂时压住,卫魂的赤红眼睛渐渐恢复清明。头目还在废墟里咆哮,却被苏醒的卫魂围住,再也无法追来。

船舱里,沈砚之将血脉印记放在桌上,印记的金光与归墟守令牌、青铜残片、定鳌盘的光融合,在空中形成幅星图,清晰地标注出下一个遗迹“蓬莱古渡”的位置,在靖海卫东南百里的海域,那里是明代归墟守运送信物的秘密港口。

“周承业说,归墟心的最后一道考验在归墟海眼,只有阿蛮能过。”沈砚之摸了摸同心佩,玉佩的温度还在,“归墟海眼是什么地方?我在所有古籍里都没见过记载。”

苏星垣翻出《星砂考》的补遗,其中一页有段模糊的记载:“归墟海眼,在归墟核之南,为归墟之‘喉’,通远古灵脉,守护者为‘海眼鲛’,非鲛人血脉者,近之则化水。”他看向凌珠,“凌珠,你是鲛人混血,可能只有你能靠近海眼,到时候需要你帮阿蛮。”

凌珠点头,传承珠在她掌心发烫:“老鲛人王说过,海眼鲛是初代鲛人的后裔,守护海眼数万年,它们认‘鲛星佩’,我身上有老鲛人王给的鲛星佩碎片,或许能和它们沟通。”

林望潮将靖海刀擦干净,刀身的“靖海”二字泛着淡光:“这把刀是周承业的遗物,能镇怨魂,也能破归墟教的邪术,以后就是我们的武器了。接下来去蓬莱古渡,那里是港口,可能有明代归墟守的船,里面说不定有更多关于归墟心的线索。”

沈砚之走到船舷边,望着蓬莱古渡的方向,海面上的灵脉鱼群又开始游动,鳞片的绿光与血脉印记的金光呼应,像在为他们引路。他摸出同心佩,轻声说:“阿蛮,我们拿到第一个印记了,下一站是蓬莱古渡,很快,我们就能集齐所有印记,找到归墟心,让你彻底回来。”

同心佩的另一端传来阿蛮的回应,带着淡淡的笑意:“我知道,我能感应到印记的光,也能感应到你的坚定。蓬莱古渡的水下可能有‘渡魂潮’,是明代船工的魂息形成的,你要小心,潮里的魂息容易让人产生幻觉,记得用青铜残片的光保持清醒。”

沈砚之握紧玉佩,心里充满了力量。他翻开《东海民俗志》,在新的一页写下:“丁未年,靖海卫遗址寻得首枚血脉印记(周承业),败归墟教残部,得靖海刀,知下一站蓬莱古渡,归墟心最后考验在归墟海眼,需阿蛮与凌珠共赴。备物资,明日启程,寻次枚印记。”

夜里的海面格外平静,旗舰的渔灯亮着,映在水里,像颗颗星星。凌珠在甲板上教鲛人唱新的守护歌,苏星垣在校准定鳌盘,林望潮在擦拭靖海刀,沈砚之则坐在船尾,手里握着血脉印记,感受着里面传来的明代归墟守的力量。

他知道,蓬莱古渡肯定还有新的危险,归墟教的残余不会善罢甘休,渡魂潮、海眼鲛、未知的遗迹机关,都在等着他们。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有伙伴,有阿蛮的陪伴,有归墟守的传承,还有那份想要让阿蛮彻底回来的信念。

天快亮时,东方泛起鱼肚白,蓬莱古渡的轮廓在远处浮现,那里的海水泛着淡蓝,水下隐约能看见艘明代沉船的桅杆,像在等待着归墟守的到来。沈砚之站起身,将血脉印记收好,拿起靖海刀,对着伙伴们喊道:“准备出发!我们去拿第二枚印记!”

苏星垣、林望潮、凌珠纷纷点头,鲛人们也做好了准备,旗舰朝着蓬莱古渡的方向驶去,渔灯的光在海面上留下道长长的水痕,像条通往希望的路。

只是没人注意到,血脉印记的背面,那个蓬莱古渡的星图符号旁,还有个微小的刻痕,像只鲛人的眼睛,与凌珠传承珠上的纹路隐隐呼应——这不仅是下一个遗迹的标记,更是海眼鲛对鲛人血脉的召唤,暗示着蓬莱古渡的深处,藏着与凌珠身世相关的秘密,以及开启归墟海眼的关键信物“鲛眼石”。

蓬莱古渡的潮水第一次在正午退去时,沈砚之踩在露出水面的明代船板上,鞋底传来细碎的“咯吱”声——船板朽得厉害,却在青铜残片的蓝光扫过时,泛出淡金的光,是归墟守信物留下的印记。远处的海面上,灵脉鱼群围成圈,对着水下的沉船方向跳跃,鳞片的绿光映得海水发蓝,像在指引着什么。

“这是‘靖海号’的姊妹船‘渡墟号’,明代归墟守用来运送血脉印记的船。”苏星垣蹲在船舷边,定鳌盘的星纹与船板上的刻痕重合,指向船舱深处,“定鳌盘显示,第二枚印记在船的‘主舱’,周围有‘渡魂阵’,是用船工的魂息和星砂布的,阵眼在主舱的‘舵位’,需要鲛人血才能破。”

凌珠的传承珠突然发烫,她走到船尾,那里的木板上刻着鲛人纹,与她手臂上的鱼鳞纹一模一样:“我能感应到这里的魂息,是初代鲛人的魂息,他们在说‘鲛眼开,渡魂散’——鲛眼石应该就在附近,有了它,渡魂阵不攻自破。”

林望潮翻开《守碑人手记》,其中一页画着渡墟号的结构图,主舱旁标注着“鲛藏阁”:“手记里说,鲛眼石是初代鲛人王送给归墟守的信物,能看透魂息的幻象,也能安抚渡魂阵的怨魂。阁门需要用‘双血’打开——归墟守的血和鲛人的血,沈砚之,需要你和凌珠一起。”

四人往主舱走,船内的通道狭窄,两侧的货舱里堆满了腐朽的木箱,偶尔有淡白的魂息从箱缝里飘出,是当年的船工,在低声念叨着“回家”。越靠近主舱,空气就越冷,沈砚之的同心佩突然发烫,阿蛮的声音顺着魂息传来,带着焦急:“小心渡魂阵的幻象!阵会勾起你们最在意的事,让你们困在里面,记得用青铜残片的光唤醒自己!”

刚踏入主舱,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沈砚之站在望鳌村的码头,阿蛮穿着红衣,笑着向他跑来,可刚要靠近,阿蛮的身影就变成了核魂的怨念,对着他扑来。“是幻象!”沈砚之立刻掏出青铜残片,蓝光扫过眼前的景象,幻象瞬间破碎,主舱的真实模样显露出来——中央的舵位上,嵌着颗淡蓝的晶石,正是鲛眼石,周围的星砂泛着暗紫,缠着无数道船工的魂息,是渡魂阵的怨魂。

凌珠也陷入了幻象,她站在黑鳞洲的鲛珠殿,母亲正抱着她,可母亲的脸突然变成归墟教大祭司的脸,手里举着核蚀晶:“你是个怪物,鲛人不接纳你,人类也不接纳你!”凌珠的眼泪掉了下来,传承珠却突然亮了,阿蛮的声音传来:“凌珠,你的血脉是荣耀,不是怪物!看看你的手臂,那是初代鲛人的印记,是守护的印记!”

凌珠猛地清醒,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传承珠上,珠的光对着渡魂阵扫去,怨魂的动作慢了下来。沈砚之也将血滴在青铜残片上,残片的蓝光与传承珠的光融合,对着鲛眼石射去,阁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的鲛眼石泛着淡蓝,自动飘到凌珠手里。

“快用鲛眼石!”苏星垣喊道,渡魂阵的怨魂因为幻象被破,变得更加狂暴,开始攻击他们。凌珠举起鲛眼石,石的光对着怨魂扫去,怨魂的暗紫渐渐褪去,露出淡白的本色,它们对着凌珠鞠躬,然后慢慢消散,嘴里还在说“谢谢”——它们终于能回家了。

阵眼的星砂失去了怨魂的支撑,渐渐变成淡蓝,主舱的地板突然裂开,露出个青铜匣,里面泛着金光,正是第二枚血脉印记,牌上刻着“林承业”三个字,还有个星图符号,指向第三个遗迹“琅琊台”。

“拿到印记了!”林望潮激动地喊,刚要去拿,主舱的顶部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归墟教的头目带着教徒从破洞跳下来,手里举着核蚀晶:“没想到你们这么容易就破了渡魂阵,不过没关系,印记现在是我的了!”

头目将核蚀晶扔向青铜匣,沈砚之立刻用青铜残片挡住,晶在半空中炸开,核蚀溅在船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凌珠的鲛人突然从舱外冲进来,尾巴甩动,将教徒扫倒在地,苏星垣转动定鳌盘,盘面的星纹对着头目射出道金光,头目被金光击中,倒在地上,吐出鲜血。

“你们以为归墟教就这点本事?”头目突然冷笑,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哨子,吹了声尖锐的哨音,船舱外传来巨大的震动,“我早就召唤了‘核蚀鲨’,它们会把你们的船咬碎,把你们都拖进归墟!”

沈砚之立刻拿起印记,对着众人喊:“快撤!核蚀鲨怕鲛眼石的光!”凌珠举起鲛眼石,石的光在船外形成道屏障,核蚀鲨的撞击声传来,屏障却没破。众人顺着通道往外跑,刚到甲板,就见核蚀鲨围着船游动,它们的身体泛着暗紫,牙齿上沾着核蚀,却不敢靠近鲛眼石的光。

“开船!”凌珠喊道,鲛人立刻划动船桨,旗舰慢慢驶离渡墟号。头目还在甲板上咆哮,核蚀鲨突然失控,对着船身猛撞,头目没站稳,掉进海里,瞬间被核蚀鲨吞噬——他的核蚀晶污染了鲨鱼,也最终葬送了自己。

远离蓬莱古渡后,众人坐在甲板上,看着手里的第二枚印记。印记的金光与第一枚(周承业的)呼应,在空中形成幅更完整的星图,第三个遗迹“琅琊台”的位置清晰可见,在蓬莱古渡东北百里的海域,那里是明代归墟守观测星象的地方,也是血脉印记的第三个藏地。

“林承业是明代守碑人的先祖,也是我的先祖。”林望潮抚摸着印记上的名字,眼里满是敬意,“手记里说,林承业当年为了保护印记,和归墟教的叛徒同归于尽,把自己的魂息封在了印记里,守护了归墟数百年。”

凌珠握着鲛眼石,石的光与她的传承珠融合,她的手臂上,鱼鳞纹变得更加清晰:“老鲛人王说,鲛眼石不仅能破阵,还能开启归墟海眼的‘鲛门’,只有通过鲛门,才能到达归墟海眼的核心,找到归墟心。阿蛮的魂息在归墟核里,她能感应到归墟心的位置,到时候,需要我用鲛眼石为她引路。”

沈砚之摸了摸同心佩,阿蛮的声音传来,带着欣慰:“你们做得很好,两枚印记了,再找三枚,我们就能见面了。琅琊台的遗迹里,有‘星象阵’,是明代归墟守用来校准归墟核位置的,阵眼需要定鳌盘才能激活,苏星垣,到时候需要你。”

苏星垣点点头,校准着定鳌盘:“星象阵的星纹与定鳌盘的本源相同,我能激活它。只是手记里说,琅琊台的深处有‘星蚀怨’,是星象师的魂息被核蚀污染形成的,比渡魂阵的怨魂更凶,需要靖海刀和鲛眼石一起才能镇住。”

沈砚之举起靖海刀,刀身的“靖海”二字泛着淡光:“周承业的魂息在刀里,他会帮我们的。接下来的路虽然难,但我们有鲛眼石,有两枚印记,有彼此,一定能拿到剩下的印记,找到归墟心。”

当天夜里,旗舰朝着琅琊台的方向驶去。海面上的灵脉鱼群跟着船游,鳞片的绿光与鲛眼石的蓝光交织,像道流动的光带。凌珠在甲板上教鲛人唱鲛人的古老歌谣,歌声飘在海面上,传到归墟核的方向,阿蛮的魂息在同心佩里轻轻回应,像在和他们一起唱。

沈砚之坐在船尾,翻开《东海民俗志》,在新的一页写下:“丁未年,蓬莱古渡寻得次枚血脉印记(林承业),获鲛眼石,败归墟教头目与核蚀鲨,知下一站琅琊台,有星象阵与星蚀怨,需定鳌盘、靖海刀、鲛眼石共破之。备物资,明日赴琅琊台,寻第三枚印记,距阿蛮归又近一步。”

天快亮时,远处的海面上,琅琊台的轮廓渐渐浮现——那是座孤立的礁石台,台顶的星象仪残架还在,在晨光中泛着淡金的光,像在等待归墟守的到来。沈砚之站起身,将两枚印记收好,握紧靖海刀,鲛眼石的光在凌珠手里泛着淡蓝,苏星垣的定鳌盘已经对准了台顶,林望潮的《守碑人手记》摊开在膝盖上,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

只是没人注意到,第二枚印记的星图符号旁,有个微小的刻痕,像颗星星,与琅琊台的星象仪残架隐隐呼应——这不仅是下一个遗迹的标记,更是星象阵的“启星点”,暗示着琅琊台的深处,藏着归墟守观测星象的“星图卷”,卷里记载着归墟核与鳌心星的秘密,以及归墟教真正的终极目标——不是夺取归墟心,而是用归墟心的力量,唤醒沉睡在东海深处的“远古巨鳌”,颠覆整个东海的秩序。

旗舰慢慢靠近琅琊台,台顶的星象仪残架突然泛出淡金的光,与定鳌盘的光呼应,像是在欢迎他们,也像是在警告他们,前方的路,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艰难。沈砚之深吸一口气,对着伙伴们喊道:“准备登台!我们去拿第三枚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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