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忆然眉头一横,咬了咬牙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李崇哈哈笑了笑:“你不会以为我们的好父皇,是真的爱上了你那贱民的母亲,才把她接回宫里,当了个劳什子半年不到的皇后吧?”
“......”
李忆然眯着眼道:“你还知道什么?”
李崇扯了扯嘴角:“好妹妹,你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么?”
她握紧手里的青鸾剑,面上强作镇定看着太子,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见那人拧出个有些扭曲的笑容,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既然妹妹这么想知道,就去九泉之下问她本人吧!”
李崇来势汹汹,举起剑来一阵毫无章法地砍。
李忆然支着青鸾剑挡了迎面的几下,随即淡然笑道:“还以为兄长有多大的能耐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李崇闻言怒极,上前去劈砍了三次,只是次次都落了空,被李忆然闪身躲了过去。
“皇兄若是想要杀我,只凭这个可不够啊...”李忆然挑着眉头低头看他。
她说的倒是没错。
李崇打小就喜欢偷懒,平日里到了练武的时候,也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有些三脚猫的功夫。
李忆然吐了口气,龙兴寺里并非没有武僧,也许只是他出手的时候,没有察觉,所以才不幸落难的。
心中虽然有些惆怅,但是眼下也不是应该分神的时机....
二人交手数下,李崇果然有些吃力起来。
太子恶狠狠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去死呢?!”
“贱人!你早就该和你那娘亲一起死在出生的那天!”
“若不是你一直活着!父皇怎么可能迟迟不传位于我?!”
李崇愈来愈激动,二人手里的剑不停发出对撞的嗡鸣。
李忆然和他对上眼,看见他眼里对于权势的癫狂,早已烧尽了所有的理智,唯余一片废墟。
她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皇兄,你错了。”
“......”
“就算没有我,就算你登上了那个位置,也是坐不长久的。”
李忆然有些出奇的平淡,没有情绪道:“皇兄,你扪心自问一下,文韬武略,你李崇和哪个沾边么?”
她往日不说这些,是不屑说,可今日到了这对决的场合,也不必再装作往日礼遇的模样,索性开口戳破了他那点为数不多的自尊心。
“满朝文武,若不是看在你太子的面子上,当真有人尊你,敬你么?”
“........”
“只不过是凭借了父皇的宠爱罢了,太子哥哥不会真当自己的本事了吧?“
“.......”
李忆然冷笑,往前一步,挑开他的剑锋:“若你有能,科举一案,怎会监考不利?”
接着往前一步。
“若你有驭下之术,江浙一带的赈灾银两怎会被贪,何至四下哀鸿遍野?”
长公主仰起头看他,李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李忆然挑开那剑锋,太子手里的剑飞了出去,扎入了一旁的柱子里。
李忆然淡淡看了一眼,转回头来,手里的剑直指着李崇的脸。
“若你有能,此刻又怎会不敌于我?“
长公主冷笑一声。
太子手指翻飞之间,四下里隐藏的刺客纷纷冒出头来。
周围无数把剑锋直指向长公主。
李忆然勾了勾唇角,伸手打了个响指,那些人的后头涌上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兔起鹘落之间,把太子手下一一制服。
看着地下散落的刀剑,李忆然讥讽地笑了笑:“太子哥哥,你不会真的愚蠢到,以为本宫,会一个人来这龙兴寺赴约吧?”
李崇面色紧张,方才情况紧急,他手下的人见他性命受制于长公主,当即便出了手,没想到却正中李忆然下怀——她一直在等藏在暗处的那些人主动现身。
“太子哥哥,你败了。”
李忆然淡淡开口,眼里带着些不屑看着面前的这人。
李崇咬紧牙关,犹带着不甘,大吼一声:“本宫还没败!”
“慕容翊!你在哪?!给我滚出来!”
太子呼喊道。
地藏宝殿内回荡着空洞的回响。
“.......”
李忆然眯起眼来。
是了,还有一人,自始至终,从未现身。
她面带警觉地环顾一周,四面空荡荡的,并未看到慕容翊的身影。
李忆然顺手翻了个身,把太子掐在自己前头,手里的青鸾剑也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对着一片黑暗,大喊道:“出来!慕容翊!你们已经败了!”
“......\"
阴影处似乎有一团人影动了动,李忆然不确定是不是慕容翊放出来的假象,手里掐紧太子的背影,没敢放手。
“先生!先生!先生救我!!!”
生死存亡之际,李崇早就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万千希望都悬于一线。
空荡的黑暗中传来一声男人的轻笑。
慕容翊鬼魂似的,轻飘飘从那阴影里走了出来。
四下里都是李忆然安插好的暗卫,见到慕容翊的刹那,手里的剑都指向了他。
只见那人仍是一幅神情冷淡的模样,好似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激起他的情绪似的。
李忆然抿了抿嘴,忽然有些不确定,李崇对于他而言,算不算得上一个值得交易的筹码了。
“慕容翊,太子在我手上,你们杀了龙兴寺的人,现下已然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若你投降,本宫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回京解释的机会。”
见李崇有些激动,李忆然踢了这蠢货哥哥一脚。
太子膝盖上受了些力道,当即便差点要跪了下来。
到底还是顾及着一点天家的颜面,李忆然拽着他的衣领,没真让他跪下。
嘴里嘲笑道:“哥哥,还不至于,对个旁人行如此大礼吧?”
李崇面上通红,结巴道:“要杀要剐!随便!为何要羞辱我?!”
李忆然知道这蠢货太子平日里最爱面子,干的都是些只是为了虚荣心的事情。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
他变成如今今日的狼子野心,背后少不了旁人的推波助澜。
李忆然面色冷漠看了看慕容翊的方向,淡淡问道:“这些主意,是不是都是你给太子出的?”
“.......”
慕容翊没有回答,依旧神色淡漠,好似被刀刃指着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李忆然有股无名火起,继续问道:“你到底是谁?目的为何?”
“.....”
“本宫查过你的身世,虽然明面上看确实天衣无缝,但还真让本宫查出些蛛丝马迹....\"
李忆然眯着眼看他,脑海里回想起之前的时候观风听雨楼得到的消息。
“此人....必然不简单。”
“慕容翊?”
“对啊,那人似乎和前朝有些联系,只是前朝那些事情,都被宫里人刻意毁掉了,查不出些什么。”
“若是长公主还想知道些什么,恐怕要从宫里下手了。”
李忆然皱着眉头,看了看那些人呈上来的消息。
不到这一刻,她是真的没想到,太子府上的一个小小谋士,背后竟然和宫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把手里的信件狠狠扔在了桌案上,李忆然揉了揉眉头,叹息道:“此人出现的时机巧合,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诡异。”
“而且,太子对他的信任非凡。”
“此人心机狠毒,偏偏行事又滴水不漏,来往了这么多回,硬是没有抓住一点把柄.....”
李忆然看着面前的慕容翊,似笑非笑道:“前朝因谋反而身死的齐王,和慕容先生,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