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璞玉本来也没想着一直藏着季维,毕竟医药费还得有人缴呢。
虽然是自己家的医院,但又是用药又是用床位的,难道就不会产生费用了吗?
而且算好了季学岚从温韬墓出来的时间,这时候把已经残废的季维送出去,正好绊住他的脚,指不定这一次,直接就把季家给绊瘸了。
季学岚怎么着也得想想,今天是把季维搞残废了,那明天是不是就能要了他独生子的小命。
继而,就是他自己这条老命了。
只有他活着才是季老板,不管风光与否,死了那大小的生意都没了,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
就跟万璞玉设想的那样,从季维那条胳膊的手掌里找出那张沾血的纸条时,季学岚心里的那口气儿突然像是被抽走了。
就像是活了这么大年纪,才终于的想明白只有生死才是真正的大事。
在生死之前,什么都不重要。
季学岚颤抖着手展开纸条,上面有一个并没有写明白具体的地址,但有这个线索也足够了。
他赶紧的叫来伙计,出动所有人手去找这个地址。
折腾了一晚上的时间,第二天一早季家的伙计终于找到了纸条上的位置。
这是一家在小县城私人医院,平常也就接待一下附近做理疗的老人跟感冒发烧的小孩子,所以就连好些在医院工作的医护人员都没发现医院顶楼不怎么打开的病房里被塞进来一个奄奄一息的伤者。
唯一知情,一直在治疗季维保住他小命的就是医院的院长。
面对伙计的逼问,院长一点儿都不慌,淡定的回答道,
“人是别人送到我这里来的,我只负责保住他的命,其他的一概不知,”
“如果你们打算对我做些什么,那就要做好一些准心理准备了。”
如此淡定的医院院长一看就不简单,伙计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当场请示季学岚的意见。
季学岚目前只在意自己儿子的命,多余他不想管更不敢招惹了,骂了伙计一顿,让他们先安稳的把季维给带回来。
被断臂的季维其实经过了专业的抢救处理,之后才被送到这家私人医院被看护着。
多好的待遇是得不到了,起码能吊着一口气儿不死。
季学岚联系好了能信得过的医院,直接把季维送进去从头到脚的检查。
被斩断的胳膊是接不回去,但季维的身体状态倒还好,没有感染没有并发症,最多就是有一些轻微的营养不良。
但放心也就仅限于他的身体状态,精神状态方面就糟糕了。
自从被“救”出来,季维大部分时间都在虚弱的昏睡,睡梦中会呓语几句很难听懂的梦话。
少数醒过来的时候,就像是受了过重的惊吓一样,不是瑟瑟发抖要找地方躲藏,就是大喊大叫如同见鬼。
精神科的会诊还需要一些准备时间,这期间季维的表现让季学岚越来越觉得他就是撞见鬼了。
因为在他的胡言乱语中,说得最清楚的,也是被反复提起来的是一个人名——万璞玉。
在季学岚的视角,他已经是个死人了,难不成是他的鬼魂来对季维动的手?
虽然万璞玉的真实死因并没有在道上被公开过,但季学岚多少也算是个知情者,清楚这是公司下的手。
既然是公司出手,那少有人能还活着,毕竟公司的特色就是“清理干净”。
但季维现在这情况,又没法跟他问清楚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入住高原酒店的“鬼”正打了个阿嚏,搓着胳膊想究竟是有人想他了,还是这边温度低被冻着了。
这家酒店有些年头了,刚刚落成的时候在当地也算是最高端的商务酒店。
但它破败就破败在这个“高端”二字上,这里只是青海的一处小县城,也没有很大的旅游价值,来往的人并不多。
这么贵的酒店,自然更没什么人会住了。
不过听说老板开这家酒店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似乎只是为了给自己的一些灰产洗白。
大概一个月前,有一支车队过来,包下了整个酒店的房间。
老板不在这边亲自打理生意,留下一个信得过的经理照看着。
经理也算是“性情中人”,一看来的车队这架势就猜出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来这边不一定是干什么的。
所以只要钱给到位,就没有多问,也没有留下直接的登记,把整个酒店都留给他们了。
这支队伍自然就是云调一行人,安排好了住宿,云调就让经理带着大部分工作人员撤了出去,每天就留下两个值班的。
云调一队人并没有住满酒店所有的房间,全包下来只是为了行事更方便,消息不会泄露出去。
但万璞玉想住进来就难了,酒店毕竟收了人家的钱,就算是有空房间也不能卖给他。
这倒是也好,既然他住不进来,那别人也很难接近云调他们。
现在云调已经带人去了佳门诺尔,酒店里所有房间都空着。
万璞玉暂时还不想直接出面联系云调,就直接用“聊天文件”的方式联系了罗师兄。
罗师兄像是一直盼着他回来的这一刻似的,即使他没直接表明身份,通过说话方式也看出了他的身份。
罗师兄表示他们在前台寄存了一张房卡,本来是留着万一祝元想来跟接头准备的。
只要对上暗号,前台服务员就能把房卡跟剩下的房间开给他。
这个暗号是一个人名,是跟他们任何人都没关系的人名,毫无逻辑可言,怕是用什么起名软件随机出来的。
对上暗号,万璞玉顺利入住进房间,他跟自己要等的人之间也就略略领先了一步。
果然刚躺下还没休息过,楼下酒店大厅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从这一串串的脚步声能听出来有很多人,看来是同时有一大群人进入。
这么多人同时进入,却行动有序一点儿不吵闹,那就不可能是误入的旅游团什么的,只能是他要等得人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