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萍冷眼看着李娜点开手机信息，对方脸上的神情像被搅乱的颜料——有被撞破心事的羞愤，有举棋不定的纠结，甚至还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混着点隐秘的雀跃。
“呸！”她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真是不知廉耻，也不嫌辱没门楣。等罗兴宇褪你衣服时，倒要看看你会不会想起那些当干部的长辈，还有你爹妈！”越想越窝火，“还说什么书香门第，净干些见不得光的龌龊事！”
“陈志萍？你咋了？丢钱了还是被人抢对象了？”离她不远处的王美玲瞥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戏谑。
“什么书香门第，什么不要脸的事？”
“没、没啥，你听错了。”陈志萍含糊应着，心里却把王美玲也划归到另一类——这女人也是个拜金的主，找对象非富二代不可，专挑有钱的黏。她甚至想起上辈子死前听说的，王美玲坑了个房地产老板2000多万，跑到国外去了，而且这还不是她头一回干这种事。
王美玲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这世上啊，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多了去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就是代价往往不小。”
“王美玲你这话什么意思？夹枪带棒的！你以为我不清楚你那点事？”
“我啥事啊？不就处了个对象吗？上大学还不准谈恋爱了？”王美玲扬了扬下巴，语气里满是不屑，“我男朋友是隔壁学校的，比我大两岁，家里开连锁餐饮的，一个月给我二十万零花钱，怎么了？眼红啊？”
“他会娶你吗？”
“娶不娶关你屁事？你想说我当小三？不知道我们早官宣了？全校都知道我们是正经情侣！你这人心怎么这么脏？”
“王美玲你简直不要脸！”
“到底谁不要脸？嫉妒就直说！咋的，想打架？以为我怕你？”
“不知所谓！”陈志萍别过脸，懒得再理。这王美玲一米七二的个头，看着瘦，力气却大得很，还长了张勾人的狐狸脸。班里那些男生也没骨气，明知道她有对象，照样跟前跟后地献殷勤。更让人不解的是，王美玲家里本就有钱，偏偏还这么贪慕虚荣，找个真心喜欢的不好吗？
这时，李娜悄悄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了陈志萍一眼，最终还是默默转回去写稿子，没掺和这场闹剧。
果然，下课铃一响，陈志萍就盯着李娜悄没声地溜出了教室。
同宿舍住着，她今天没跟同学出去逛，就守在宿舍里，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心里憋着股火，倒要看看李娜啥时候才肯回来。
熄灯号快吹响时，门“咔哒”一声开了。李娜回来了，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身上换了套衣服——蕾丝圆领的白衬衫配着条颜色驳杂的简约半身裙，脚上是双同色系的高跟鞋，亮闪闪的，瞧着竟有几分千金小姐的模样。
陈志萍一眼就认出那是Gucci的牌子。心里头先冒出来个念头：“这搭配明明透着股土气，穿在李娜身上倒奇异地合适。”她就简单扎了个白马尾，素净的脸上竟添了几分清丽。
但这根本不是重点！
陈志萍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李娜哪买得起Gucci？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准是罗兴宇给买的。她盯着李娜低头整理床铺的背影，鼻腔里涌上一股鄙夷，差点没忍住哼出声来。
“李娜，你这身裙子配鞋子可真亮眼！”上铺的张佳乐探出头，眼睛亮闪闪的，“就算是仿的，这身也得两百块，鞋子最少一百八！”
李娜脸颊微红，腼腆地笑了笑：“我也觉得挺好看的。是罗兴宇送的，他想和我交往，我答应了。”
“罗兴宇？”张佳乐一下子坐直了，“是不是那个开红色跑车的？长得超帅，听说家里还有海外生意！李娜你也太幸运了吧，恭喜恭喜！”她是从魔都来的，个子小小的，皮肤白得像瓷，说话带着点娇俏的机灵劲儿。
“谢谢。”李娜的脸更红了，“但他好像挺花心的，说不定过两天就分了。”
“想那么多干啥？”张佳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现在处对象哪能保证天长地久？结婚还有离三回的呢，我表姐就结了三次。老话不都说嘛，不图天长地久，只图曾经拥有。”她晃着腿笑，“真有又帅又有钱的追我，只要他没老婆，我肯定答应。养眼不说，家境好的大多不会太龌龊——这话听着像拜金，但真是大实话。当然也不是说穷男人都不好，只是概率上……”
“可不是嘛。”刚回宿舍的王美玲接了话，靠在门边涂口红，“现在有些穷男人，算计起来比谁都精。不过有钱的缺德货也不少，总之得多个心眼。”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唇，语气带点自嘲，“我找对象就三点：帅、有钱、能让我开心。要是个丑逼，再有钱我也受不了，感觉跟被强暴似的，还是民国戏里那种能逼死人的。但要是帅哥，就算……咳咳，也觉得是享受。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开放了？”
“哪有！”另一个女生从书本里抬起头，“这跟开放不沾边，都什么年代了？未婚同居多正常。能找又高又帅的，凭啥选又丑又穷、脾气还大的抠门货？”
陈志萍坐在床沿，听得牙痒痒。这些人怎么回事？一个个把拜金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对了！”张佳乐忽然拍了下手，“我最近迷上孙耀威了，《乌龙闯情关》里的刘病已太绝了！又帅又是学霸，是大明星还超级有钱，听说他还没对象呢——能跟他睡一回，我这辈子都值了！”
话题一下子跑偏，宿舍里顿时热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明星八卦。陈志萍张了张嘴，那些涌到嘴边的刻薄话终究没说出口。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和这些十八九岁的姑娘隔了层东西。不是因为重生带来的年龄差，而是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就像她始终觉得，感情该是踏实的，钱该是自己挣的，体面比什么都重要。
可张佳乐说得对，王美玲说得也没错。这世上的事，只要不犯法、不伤人，哪怕不理解，也该学着尊重。
可现在看着宿舍里嘻嘻哈哈的同学们说的这话表明她们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
心里就挺不舒服的，就现在这些人拜金也太严重了，真是笑贫不笑娼吗？
两个地位如此不对等的，而李娜注定是被抛弃的，就因为暂时跟这富二代搞对象。
就成了被人人羡慕追捧的存在了？
李娜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书，耳朵却悄悄红了。宿舍里的笑声像温水，一点点漫过她心里那些被拉扯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