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元屠将这一切道出，楚凡眉头深深皱起。
他万万没想到，这件禁忌之器竟然会是自己第一次改命的契机。
他对修罗族的改命一无所知，只知道叫做‘九劫渡’。
不过细细思考元屠所说，似乎一切都很合理。
九劫渡！
修罗族的这种改命方式，应该和渡过不同的劫难有关。
而眼前的‘渊喉之面’，就是他面临的劫难。
在元屠看来，这是他尚且可以抵抗的劫难，比之前遇到神职殿总殿主那一次要好得多。
那一次，如果不是忘修出现，仅凭他当时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渡过那次危机。
“选择么…”楚凡喃喃道。
渡过这场劫难，或许能改命成功。
如果失败，就是死！
怎么选？
楚凡思绪电转。
如果让云圣杰和花晴雪过来，将‘渊喉之面’交给他们去对付，自己直接离开，无疑会很安全。
但这样一来，就像元屠所说，想要再遇到这种劫难，或许只有等到和神职殿殿主以及十二守卫正面交锋之时，才有机会。
那时候才一次改命，来得及吗？
要么就不改命，直接完成‘觉醒’。
但楚凡不甘心。
而且，如果这次退了，他心中一直无法扎根的无敌之势，或许会变得更加动摇。
楚凡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嘴角微微扬起。
既然迟早都要面临着一切，不如在面对危机之时，义无反顾与之对抗。
自己有时候，还是考虑得太多了。
但想要做到真正的无惧，谈何容易？
“元屠，我要如何改命！”楚凡沉声问道。
元屠见楚凡做出决定，并没有兴奋起来，反而带着担忧开口：
“吾族的九劫渡，每成功渡过三劫，则改命成功，就连吾族的四王也只完成了前六劫，只有修罗帝尊，在向着最后三劫尝试。”
“而九劫渡前三劫分别为：无惧、破妄和战劫！”
“楚凡！”元屠忽然喝道，“第一劫，无惧劫！”
“面对‘渊喉之面’形成的‘深渊之眼’，你心中有惧，就像当初面对那名言灵族族人之时一样。”
“而这深渊之眼给你带来的惧意甚至不在那名言灵族人之下，亲手斩灭给你带来最大惧意的存在，方能渡过无惧劫！”
“楚凡，这是你渡过无惧劫的千载难逢的机会，能不能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元屠的暴喝声在楚凡意识中浑然炸响。
无惧劫！
和这个世界觉醒需要的无敌之势有异曲同工之处。
都是做到不惧怕，在心中凝聚出一股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种气势说起来简单，但楚凡深知其有多不容易。
只有杀气分身那种由杀气形成的生物，才能做到天生无惧。
而他是人。
人就算变得再强，也会感到惧怕。
惧怕失去至亲之人，也惧怕死亡，惧怕一切未知的事物。
即便到了楚凡这种实力，他仍然摆脱不了人类的本性。
从这也可以看出，第一个走出无敌之路的魏无极有多强。
“无惧劫吗？”
这一次，楚凡没有避讳天际上那道灰白的漩涡，天眼猛然睁开，直直看了上去。
嗡——
一股从未有过的剧痛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就像有人伸手捅进了他的脑袋，将意识抓在手中不断扭捏一般。
渐渐，天眼隐隐有闭合的迹象。
“楚凡，以你现在的精神力，不可注视‘深渊之眼’太久，天眼在缓缓闭合，是它自动在保护你。”元屠迅速道，“不能让天眼闭合，它是你与‘深渊之眼’对抗的最强手段！”
闻言，楚凡强行撑起即将闭合的天眼。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连续通宵了三天的网瘾少年，在老师无聊的课堂上打瞌睡一般。
却又不能让眼睛闭合，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有多痛苦。
好在楚凡前世没少经历这种事，此刻虽然那种感觉极为痛苦，但他也能极力支撑着天眼。
在楚凡的视线中。
天际上的巨脸如林萧等人所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此刻，巨脸的五官再次出现，周围空间破碎，从空间中蔓延出一丝丝黑色的藤状物，最终汇聚在巨脸的脸上，宛如血管。
灰白色的巨脸，黑色的血管。
而密密麻麻的面孔遍布在它的脸上，形成一块块蠕动的‘鳞片’。
巨脸的嘴角咧到耳根处，似乎在笑，可以看到它嘴里是无尽的灰白。
远处，正在和杀气分身交战的杨瞥了一眼上空，迅速收回了目光。
砰——
杀气分身来到他面前，一剑斩出。
“哈哈，‘深渊之眼’的第二形态已经形成，你不去救你主人，还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杨大笑道。
杀气分身双眼一凝，迅速望向楚凡那边，面露犹豫。
这时，杨的一条机械手臂迅速变长，将杀气分身抓在手中，笑道：“没用了，这可是禁忌之器，是我们准备了两百年的禁忌之器。”
“你的主人必死！”
“等到它最终形态形成，就算最强的那几人出手，方圆千里也会被夷为平地，无人生还，所有人都会成为‘渊喉之面’，不，成为我的养料，哈哈哈。”
砰——
杀气分身一剑斩断杨的机械手臂，冷笑道：“他...很强，我…相信他。”
......
“果然...发生...发生...了变化。”
楚凡喃喃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
这是意识涣散的表现！
他迅速释放出修罗领域，护住自己的心神。
于此同时，天眼也自发的急速旋转起来。
猩红的瞳孔形成一个漩涡，似乎在与那张巨脸对抗。
霎那间，楚凡便感觉到精神中的痛意减弱了许多，而他涣散的意识也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很好。”元屠语气带着一丝激动，“楚凡，这是吾族的最强神物，你现在的实力只能用出天眼极少部分能力，所以，在你面临危机之时，它会自发保护你。”
“嗯，我知道。”楚凡迅速开口，“但这样和它对视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解决它。”
“而且...我感觉它还要发生变化，这并不是它的最终形态。”
闻言，元屠也有些焦急。
就连楚凡最强的攻击都拿‘深渊之眼’毫无办法，要如何才能将其击杀，从而渡过无惧劫？
忽然这时。
天际上空的巨脸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眉头一凝，张开巨嘴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用力吐出。
呼~
无尽的灰白被它从嘴里吐了出来。
“不好！”见此一幕，楚凡心中大动。
那些灰白迅速从巨脸的嘴里蔓延而出，所过之处，就连空间都被染上了一层灰白色，变得死寂一片。
“啊！”一声惨叫从不远处传来。
是林萧队伍中那名不怎么说话的女子。
此刻，她的面孔再也支撑不住，直直从她脸上剥离而出，向空中腾飞而去。
楚凡迅速转头看去，就见林萧和另外的一男一女也在极力抵抗着那股诡异力量。
“哼。”楚凡冷哼一声，迅速消失在原地，将那张腾空而去的面孔抓在手中。
“呜啊啊啊。”女子的面孔被楚凡抓住，剧烈挣扎。
“给我回去！”
楚凡大喝一声，径直将那张面孔重新按回了女子脸上。
女子恍然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楚凡。
就刚才那一刻，她仿佛在生死缘缘走了一遭。
“谢…”
女子刚要开口说话，却见楚凡迅速去到林萧面前，张手按在他那即将破皮而出的面孔上。
林萧的面孔被楚凡按住，微微颤抖了下，随即安分地贴合在脸上。
“发生了什么？”林萧有些茫然。
楚凡看着自己的手掌，瞳孔微缩。
很快，在林萧和那名女子惊讶的目光中，楚凡一一去到另外一男一女面前，将他们即将脱离的面孔按了回去。
林萧呆若木鸡。
这…是人类的手段？
做完这一切，楚凡没有停下，他迅速施展出‘千面鬼行’，向空中急速掠去。
“楚凡，你要做什么？”
见状，林萧四人脸色大变。
他们发现，楚凡的目标竟然是天际上的那张诡异巨脸。
他要孤身一人，面对那种恐怖的存在！
“楚凡，别冲动，那可是‘渊喉之面’。”元屠也被楚凡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急忙喊道，“别去直面它，先退回来，从长计议啊，先退回来。”
元屠急了。
他想让楚凡成功改命，但却又害怕楚凡因此身死。
矛盾的想法在他心中徘徊。
“你看你，也怂了！”楚凡忽然笑道，“想要渡过无惧劫，怎么能怂？元屠，你看，我理解的还不错吧。”
“嗯，你觉得我在九劫渡上面有没有天赋？”
“你…”元屠怔然。
他从楚凡玩笑般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往无前，视死如归般的一往无前。
但很多时候，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也不是好事啊！
“楚凡，你的确很有天赋，但能不能先回去，办法不止只有那一个啊！”
这一刻，元屠有些后悔告诉楚凡一次改命的事情了。
但楚凡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他腾空而起的身躯爆发出滔天气势，化作一道黑影，向天际上那张巨脸冲去。
那股气势，愈发凌厉，愈发无坚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