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突然咧起嘴角,眼神里满是嘲讽:
“谁说我要救你了?李总押,你现在还是分不清大小王啊。”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王虎:
“一路上,也就王押解对我们还算客气,没怎么苛待我和老谢。”
“要救,也该救王押解。”
李甲一听,气得想跳起来打华清,可浑身疼得根本动不了,只能在雪地上蠕动了几下。
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臭小子,你不救我,等我好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骂吧,你尽管骂。”华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你骂得越凶,死得越快。”
张大山见状,连忙换了副嘴脸,带着哭腔哀求:
“白大夫,白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吧。”
“王虎都一大把年纪了,也活够本了,我还没成家呢。”
“你救了我,我立马放你走,绝不拦着你!”
华清冷笑一声:
“你脑子是不是坏了?我要是想逃,刚才在雪林里就不会回来了。”
“再说,我可不干违法的事,从没想过逃跑。”
老谢:……
华清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两块光滑的冷石头,将手里的野草放在石头上碾碎,挤出一点浅绿色的汁液。
接着,他又抓了把雪,蘸着汁液搓成一个小雪球,悄悄从千机空间里取出解药,混进了雪球里。
他扶着王虎的头,将小雪球递到他嘴边:
“王押解,你快吃了吧。”
王虎看着雪地上奄奄一息的李甲和张大山,犹豫了一下:
“白大夫,真的不能救救他们吗?哪怕分一点也好啊。”
“不行。”华清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这药材太少了,要是分成三份,药性就更弱了,你们三个都得死。”
“你先顾好自己吧。”
王虎无奈,只能张开嘴,吃下了那个小雪球。
李甲和张大山眼睁睁地看着,眼里满是嫉妒和绝望,却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王虎突然深吸一口气,捂着肚子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脸上的痛苦也消散了不少。
他惊喜地说:
“不……不疼了!真的不疼了!就是身子有点虚。”
回头一看,李甲和张大山已经没了气息,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还残留着痛苦的表情。
王虎踉跄着站起身,走到两人身边,摸索着从他们身上搜出押解文书、干粮和铜钱等物,然后对华清说:
“把他们拖到路边,用雪埋了吧。”
华清却站在原地,一脸懒得动手的样子。
王虎心中一惊,犯了嘀咕,说不定他的解药能救三个人,只是故意不救李甲和张大山。
王虎没有多问,毕竟华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现在实在没有多少力气,拿出钥匙,给老谢解开镣铐。
老谢把李甲和张大山的尸体拖到路边的雪沟里,用积雪埋了起来。
华清背起两人的枷具和装干粮的包袱,老谢则扶着虚弱的王虎。
三人沉默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前行,在苍茫的雪原上留下三行蜿蜒的脚印。
天色尚早,但王虎的状态已不适合赶路。
走了没多久,他们幸运地找到了一个可以避风的山洞。
山洞不深,但足够容纳三人。
王虎一进去便几乎虚脱地靠坐在洞壁。
华清捡了些干柴,熟练地用火折子生起一小堆篝火,橘红色的火光驱散了洞内的阴寒,也映照着三人神色各异的脸。
王虎看着跳动的火焰,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沙哑:
“白……白大夫,多谢救命之恩。”
他没有再叫“白华清”,而是用了“大夫”这个尊称。
华清拨弄着火堆,头也没抬:
“王押解不必客气,你与他们不同,我救你,是还你路上偶尔为之的善意。”
王虎苦笑一下:
“如今李甲张大山已死,这押解之路……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他问得小心翼翼,目光紧紧盯着华清。
他现在身体虚弱,华清和老谢若想对他不利,或者自行离去,他毫无反抗之力。
华清抬起头,火光在他眼中闪烁,平静地说:
“打算?自然是按照朝廷的律法,继续前往流放之地。”
王虎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继续去流放地?”
他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华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然要去。只有活着到达流放地,记录在册,我白华清这个‘流放犯’的身份才算暂时尘埃落定。”
“若此时逃走,便是逃犯,海捕文书一下,天下虽大,却再无我立锥之地,还会连累我娘和妹妹。”
“再说了,朝廷三五年就会有大赦,什么喜得皇子,太后大寿,旱灾祈雨,都能成了大赦的由头。”
“希望大的很。”
“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我的仇,还在青州城。”
“我要回去,但不是以一个逃犯的身份偷偷摸摸地回去,而是要洗清冤屈,堂堂正正地回去。”
“所以,这流放之地,我非去不可。”
“不仅要去,还要在那里活下去,等待时机。”
“王押解,你就不必多心了。”
王虎看着华清眼中那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决绝,心中震撼不已。
他原本以为华清只是惹了无妄之灾的小郎中,此刻才明白,这个年轻人的心思和韧性,远非常人可比。
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道:
“你们两个以后不用戴枷具了,我们三个在这冰天雪地里互相扶持着赶路。”
“等到了流放地,我会上报途中遭遇意外,李甲和张大山不幸身亡,能将你们送到目的地,我也就交差了。”
华清点点头:
“好,王押解,那就谢谢了。”
“接下来的路,我们同心协力,必当安全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