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云杉树的针叶，在松软的落叶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小熊聪聪正蹲在木屋前的空地上，用树枝在泥土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鼻尖沾着一粒金色的松花粉。忽然，身后传来“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哥哥！快看我找到了什么！”小棕熊朵朵挥舞着沾满草屑的小爪子，圆滚滚的肚子随着奔跑一颠一颠的。她头顶的蝴蝶结已经歪到耳后，蓬松的尾巴却翘得高高的，怀里紧紧抱着三颗泛着红边的野莓。
聪聪立刻放下树枝，张开双臂稳稳接住撞进怀里的妹妹。朵朵身上带着露水和青草的香气，沾着泥巴的小鼻尖在他胸前蹭了蹭：“东边的灌木丛里有好多好多野莓！我们去摘吧！”她仰起脸时，睫毛上还沾着几颗细碎的草叶，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像藏着两汪泉水。
聪聪揉了揉妹妹乱糟糟的绒毛，把她放下来：“先回去告诉妈妈一声，不然她该担心了。”他弯腰帮朵朵拍掉裙摆上的枯叶，忽然发现妹妹脚上的小皮鞋歪得厉害——左边的鞋带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像条懒洋洋的小蛇拖在地上。
朵朵却已经蹦蹦跳跳跑远了，马尾辫上的蝴蝶结在风里扑棱：“快点呀哥哥！再不去莓子都被小兔子吃光啦！”聪聪无奈地笑着摇头，小跑着跟上去，口袋里的橡果串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是他昨天特意为妹妹串的，走路时会发出好听的声音。
穿过开满蒲公英的草地时，朵朵突然停了下来。她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绕过一丛白色的野蘑菇：“妈妈说毒蘑菇会让小熊变成石头，是真的吗？”她歪着头看向聪聪，发梢扫过胖乎乎的脸颊。
“当然是真的！”聪聪故意板起脸，学着妈妈严肃的语气，“所以以后看到不认识的蘑菇，一定要离得远远的。”他伸手挡住妹妹身前的藤蔓，却没注意到自己身后横出的一截树根。
“那如果我变成石头了，哥哥会把我搬回家吗？”朵朵咯咯笑着往前跑，蓬松的尾巴扫过聪聪的手背。她没看到哥哥脚下的危险，更没注意到自己松垮的鞋带已经缠上了路边的荆棘。
“小心！”聪聪的警告声和重物倒地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朵朵向前扑倒的瞬间，他猛地伸手去拽，却只抓住了妹妹飞出去的蝴蝶结。朵朵的膝盖重重磕在碎石子上，掌心也被野草划出几道红痕，原本攥在手里的野莓滚落在地，溅出星星点点的红汁。
哭声像突然炸开的蒲公英，惊飞了树梢的麻雀。朵朵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沾着泥土的裙子上：“好痛……呜哇……”她委屈地看着渗出血珠的膝盖，沾着草屑的手指紧紧攥着聪聪的衣袖，“哥哥骗人……根本没有小兔子来抢莓子……”
聪聪的心脏揪成一团，笨拙地蹲下来。他扯下自己的手帕，轻轻擦去妹妹脸上的泪痕，却把泥土抹得更花了：“是哥哥不好，没看好路。”他声音发颤，看到朵朵膝盖上的伤口时眼眶也跟着发烫。那串橡果项链不知什么时候断了，棕色的果实散落在两人脚边。
“我不要回家……”朵朵抽噎着往回缩，沾着血的膝盖在地上蹭出两道红痕，“回家妈妈会骂我把裙子弄脏的……”她吸着鼻子，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哭嗝，模样既可怜又滑稽。
聪聪突然想起妈妈常说的话，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翻找。他摸出一颗裹着树叶的蜂蜜糖——这是昨天帮刺猬奶奶搬柴火时得到的奖励。“你看这是什么？”他剥开糖纸，把亮晶晶的糖果递到朵朵面前，“吃了这个，伤口就会变成会笑的小太阳哦。”
朵朵的哭声戛然而止，泪汪汪的眼睛盯着糖果：“真的吗？”她伸出沾满泥巴的小手，却在碰到糖果时又缩了回去，“可是……可是我的手好脏……”
“没关系，哥哥帮你。”聪聪把糖果小心地塞进妹妹嘴里，甜味立刻在舌尖化开。朵朵含着糖，抽抽搭搭地还在掉眼泪，腮帮子却已经鼓成了小仓鼠的模样。
聪聪轻轻吹着朵朵的伤口，像妈妈哄他时那样哼起不成调的歌谣。他从背包里翻出妈妈准备的草药膏，学着妈妈的样子轻轻涂抹在伤口上：“忍一忍，马上就不疼了。”药膏带着清凉的薄荷味，朵朵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小声的抽气。
“其实刚刚真的有小兔子！”聪聪突然说，把最后一颗完整的野莓塞进妹妹手里，“我看到它叼着莓子往山坡那边跑了，说不定是要送给生病的兔奶奶。”他编故事时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这是他心虚的小习惯。
朵朵的眼睛亮了起来，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那我们去帮小兔子好不好？”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又疼得“嘶”了一声。
“先把伤口包扎好。”聪聪解下脖子上的围巾，仔细地缠住朵朵的膝盖。他的动作有些生疏，却格外认真，连垂下来的绒毛挡住眼睛都顾不上吹开。最后，他把捡回来的蝴蝶结重新系在妹妹头上，虽然歪歪扭扭，却让朵朵破涕为笑。
回家的路上，朵朵一瘸一拐地走着，却坚持要自己走。聪聪把她的小手攥在掌心里，另一只手举着用树枝做的“魔法拐杖”：“握着这个，就不会疼啦！”他时不时弯腰捡起掉落的橡果，准备回家重新串成项链。
夕阳把两只小熊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叠成温暖的形状。朵朵已经忘记了疼痛，正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明天要给小兔子送野莓的“大冒险”，清脆的笑声又一次在森林里回荡。而聪聪悄悄把妹妹松开的鞋带系成了漂亮的蝴蝶结，这一次，他打了三个牢牢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