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的黑暗扑面而来，大鲸的巨口正向丰都大厦飞快袭卷，一旦接近，后果将不堪设想。
楼顶的唐释、苏清越和苏清瑶，他们三人纷纷投去吃惊的目光。
整片黑暗茫茫然然，渐渐覆盖了所能见到的一切，就像是拿着无与伦比的黑布，将整片苍穹慢慢盖了起来。
只要是被其巨口吞没的地方，都失去了踪迹，甚至感知不到任何气息。
别说是身为普通人的苏氏姐妹花，就是经常见惯了超常奇异事件的唐释，在见了这般场景后，都呆滞在原地，表情失去了管理。
唯一还没有引起注意的是，那还在天台上不停摇摆着躯体的杨伶雪，此刻她的意识陷入了难以想象的混乱。
上半身摇摇晃晃，眼神左右翻转，口中还念念有词：“你们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这话是洛栖说的，她抬起幽暗的视角，简单瞥了一下巨型的黑色天幕，心中不觉也产生了一丝慌张之情。
“什么？”
听得她这么说，嬴月和杨伶雪暂时放松了争夺身体的控制权，看向大鲸朝丰都大厦奔袭而来。
见如此波澜壮阔的场景，嬴月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轻轻转头望向地上的唐释，以及满身被恐惧包裹的苏氏姐妹。
她们闪避的眼神似乎在说明，自己所能接受的世界已经达到了极限。
嘴唇轻抿了一下，杨伶雪眼中露出了同情之色。
随之黑瞳闪出光芒，洛栖借势说：“难道你们二人真想亲眼看着他们都随着我们一起成为巨鲸的晚餐吗？”
“就算你们不在意，那脚下的那些人呢……你们也能心安理得吗？要知道若是我们都没了，那谁来拯救他们，难道靠那些人类的修士吗……”
借着杨伶雪怒意横生，洛栖的话像一根根银针，不停地扎着她们二人的心尖。
顿时让其陷入了思想旋涡。
沉寂了一会儿，杨伶雪的眼眸亮起白光，嬴月回道：“洛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不就是想趁我们分心，以此来吞噬伶雪的意识，让我们再没有翻身的机会嘛！”
“你说的不错，不过眼下你们有思考的时间吗？”眼眸闪出黑光，杨伶雪又转换了一个气场。
眼见大鲸已然逼近眼前，潜意识中嬴月回头看了一眼杨伶雪，那凝重的样子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默不作声，杨伶雪深知白天使的意思，思量了一小段时间后，仰头用泪汪汪的眼睛注视着她，轻声说：“嬴月姐姐，要不我们……还是救唐释叔叔他们吧！”
“伶雪，姐姐也正有此意，看来我们都想到一块去啦！”蹲身而下，嬴月轻轻摸了她的小脑袋，微微一笑。
那如鬼斧神工打造的面颊上点缀了如此甜美的笑意，看着美得无与伦比，美得如梦如幻。
“好！”很是认真地点了一下头，杨伶雪也扬起嘴角，露出笑容。
随之，杨伶雪身上的白光渐渐暗淡了下去，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洛栖来掌控。
“洛栖，你胆敢出尔反尔，我便以天使誓言许下诅咒，将你囚禁永恒之地。”
在接过身体的控制权后，洛栖仍能在耳边听到嬴月的威胁，不过她没将其放在心上就是了。
挥了挥衣袖，杨伶雪双眸黑色暗沉，黑暗之力已然充斥，“行啦行啦，你再不彻底放手，我无法调动全部魔力，若是接不下这上古巨鲸的攻击，恐怕……”
说着转头看向苏氏姐妹花和唐释，她的身上流转着奇异的恐怖气息。
见身上的白光完全退了下去，她露出诡异的笑脸，随之将左手抬起，对着大鲸袭来的方向，小拇指轻轻一弹，一团幽暗的黑烟卷出。
浓郁的黑暗气息顿时覆盖了四周，将大鲸的悲鸣之音驱散，气波圈悠然流远。
黑烟滚滚，上下翻卷，膨胀收缩，收缩又膨胀……
最后凝聚成一只胖乎乎的巨鳄，它摆弄着可爱的尾巴，张开大口，顿时四面八方的黑烟盘旋而来，汇聚于其深喉当中。
待黑暗之力达到最大值，便一下子将之释放而出，一道冲天黑暗光柱对着大鲸的巨唇射去。
在与之碰撞时，便是将其击退了数百米，原本快要淹没城市的黑暗一下子退去了大半。
地上的人们对此纷纷扬起头颅，好奇地瞧瞧这神奇的一幕。
只见遥远的天际上空，一个小黑点与像鲸鱼的大黑点对峙许久，它们中间连着一条黑线。
但身边的流风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断加速，且不停在身边上下卷动，似乎是要将人卷起，毫无规则。
暗眸黑光飞散，杨伶雪的长发在身后怒卷而起，翻飞与左右上方，身上的红衣早就是层层叠叠，贴身飘飞。
面色逐步凝重，她抬起的手臂发生了轻微的颤抖，可还是咬牙坚持着，保持沉默。
圆滚滚的巨鳄在天际上使劲地摆弄身子，发出一声长鸣，似乎是受到了攻击的痛楚之音。
这个声音过后，它的口中便爆发出更强的黑暗之力，光束一下子放大双倍，速度随之增长。
一冲而去，径直将一直顶着黑暗光束的巨鲸的厚唇给洞穿，掉落而下的碎屑化作一缕缕黑烟，迎风流散。
吃痛后的大鲸转头向上奔走，想要遁逃，发出一声声短促的悲鸣之音。
挥舞着翅膀，扇动流风，一个神龙摆尾便是将一大片城市建筑给掀翻在地。
众多高楼一栋栋坍塌而下，烟尘一阵接着一阵，不知掩埋了多少人的性命。
那翻卷的流风将外界的战斗机隔离，他们只能远远飞在外面看着，丝毫进不来，无法为救援行动增加助力。
但迟迟未退。
身边全是飞沙走石，隐隐见到那巨影想要往上逃离，杨伶雪咬紧嘴唇，怒而喊道：“别想逃……”
可现在的她已经脱力，刚要往前腾飞而去，小小的身躯却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洛栖第一次感知到人类身体的重量，不由得发出疑惑，转动晶亮的眼眸左右看了看，眉宇渐渐皱起。
以前有天使之力托举，不论去到哪里，她都觉得轻而易举，现在用力过猛，导致魔力断层，身子也变得虚弱起来。
“还能是怎么回事……当然是你的魔力消耗过大，接下来交给我吧……”脑海中响起了嬴月的声音。
“你闭嘴，这怎么可能呢……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不可能会让它逃走的。”摇摇头，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杨伶雪的发线从耳朵上覆盖而下，遮挡着她此时有些狼狈的面颊。
“我明白了，原来你将唐释的天使之力抽出，是为了引来这只远古巨鲸，难不成是想吸收它的黑暗之力，补全你的蛇形灵甲？”
“是又如何，你要打算阻止我吗？”缓缓挺起胸膛，杨伶雪双眸闪着幽暗的光圈，额头已然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汗珠，看着尤为发亮。
“我不会阻止你，但现在我必须把天使之力收回唐释的体内，救下他……若是放任不管，再拖延一段时间，只怕会伤及性命。”
“嗯哈哈哈……人类，又是为了人类，嬴月……你这尿性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人类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怒从心起，一手甩去，先后指着苏清越和苏清瑶，最后是唐释，声声质问：“他们不过是脚下这粒尘埃的微末飞尘，半点能量都没有，你……你怎么会那么在意他们，你说，你说呀……”
阵阵怒吼，杨伶雪一边苦笑，一边张开双臂，仰天看去，“大天法则都不在乎，你又在乎什么呢？”
“因为……人类有……善念！”
没有长篇大论，嬴月只是淡淡地回应，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波澜。
“哈哈哈……又是那什么狗屁善念，跟你说话真是累呀！”
缓缓将手臂放下，杨伶雪面容凝固，长叹了一口气，“行吧，既然说不通，那就不要讲废话了。来吧……我们一较高下，谁赢谁用这具躯体。”
眼珠中的光芒全部消失，变成了人类正常该有的颜色，杨伶雪恢复了意识。
抬手打量自己的掌心和手背，她感觉到很奇怪，像是忽然间有一股强大的能量，将其从那片黑暗当中牵引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想要呼唤嬴月，一个转身却见到了紧紧抱在一起的苏清越和苏清瑶，唐释就在她们二人的不远处。
身躯一定，轻咽了一下口水，急忙朝她们跑去。
可苏清瑶眼神里充斥着层层惊惧，连忙大喊：“你别过来，你你你……”
颤抖的样子，说不完一句话，现在见到她就跟见到了鬼魅一般。
“是我呀，清瑶姐姐，你们的小伶雪呀！”眼泛晶莹，杨伶雪耐心地解释，幼稚的脸蛋上是满满的期许。
“你真的是伶雪吗？”谨慎地观察了半天，苏清越小心翼翼地问道。
此时她无法相信面前的就是真正的杨伶雪，靠在圆柱上，深呼吸着，面容依旧惨白。
虽然歇息了一段时间，恢复了一些气力，能说一些话。
可要她们起身行走，还是做不到。
为此，当杨伶雪跑来时，苏清瑶才没能起身躲闪。
不然以她的性子，定然转身逃离，说不定会扯上苏清越，拉着她一起跑。
见苏清越好像有所动摇，苏清瑶急忙轻轻连拍她的肩头，“姐……姐姐……”
转头看向苏清越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眼眸一转，立马改口：“哦不，妹妹……你不要相信她的话，她刚才……”
说着还用手大致比划了杨伶雪方才发疯的模样，那夸张的鬼脸倒是有些滑稽。
“真的是我呀，清瑶姐姐……”
“你不要靠近我……”翻身转过头去，抱住苏清越，一脸的嫌弃之色，苏清瑶眼里的惊惧还未退去。
“你们……别怕，现在的她……真的是……伶雪！”唐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三人同时将目光转去。
他还是那般奄奄一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