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天使化作自己原本的模样，凌立于天空之上。
笔挺的身躯，完美的身段，轻轻缓缓翻飞的裙摆，洁白如玉的肌肤，精美的面颊，所有的美与周遭黄昏的景色格格不入。
只是身上一缕发丝，便足以掩盖下天际里的云彩。
她们二人只安静地站着，这片空间里的一切就都显得黯淡无光。
宛如萤火与日月争辉，是那么的渺小，连天际里的一片尘埃都算不上。
她们二人的动作很是随意，可仿佛不受这片空间法则的约束，反而在那一片上空的层面有属于她们自己的规则。
谁都无法进行干预。
各自的眼眸闪烁着晶亮且相反的光芒，似乎是几世仇人，似乎又是亲昵的爱人，目色中流露着让人难以捕捉的情感色彩。
这是一种超越人类认知的情绪。
与其说是一种情绪，倒不如说是一种固有的外在表现，仿佛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从未有过改变。
她们两人虽然没有做什么，就只是单单站立在天空之上，身上散出的流风化作的微末威压，都足以对地面上的人形成一种压迫感。
特别是天台之上的苏清越和苏清瑶，微风从脸颊上刮过，能感受得到隐隐的刺痛感，让得苏氏姐妹又紧紧相拥在一起。
这是第几次了，现在已然记不清了。
眼前的景色虽然很美好，可盯久以后会让人内心感到深深的恐惧。
“那便开始吧！”轻声说，黑天使洛栖缓缓抬起手臂，将之放于胸前。
在她做这个动作时，身后翻涌出了极为浓郁且阴森的黑烟。
这些黑烟按一定的流向，滚滚收缩于身后，像个活生生的人体器官。
就形状而言，有点像几颗心脏勉强聚合在一起，而它们又像是有意识般，想逃离各自的约束。
中心处溢出的黑色光线直冲天边，只是一刹那便将整片天穹覆盖，原本还有残余微亮的天色，一下子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地上的人像被拖入了无形的深渊之中，让人的心跳不自觉地上下震跃。
见状，白天使嬴月也抬起手，身后迅速翻涌出许多白色光流，光线像浓密的发线不停的盘旋于后方。
耀眼夺目的光芒爆射而出，只是眨眼之间，便将整片天穹映白一半，剩下的天空被洛栖的黑烟覆盖。
二人实力不相上下，各自占领了一半天地。
中间黑白光束对峙的那条线清晰可见，此刻正上演着白光与黑光的厮杀。
就像是两股风暴往相反的方向旋转，那散落的无数黑白光点成了疾驰而下的流星。
僵持了没有多久，二人便身形一闪，凝聚众多能量于掌心，在中间线的地方狠狠地对了一下。
看似轻轻一碰，却让得天地为之颤动，黑白光线各自穿插进对方控制的范围，将身边的空间震碎。
掌心相对的地方弹射出一个灰色的光圈，径直将双方震退了几百米。
两人同时往天角飞驰而去，只是一瞬间，人便已分开来，但她们的眼眸却很凝重，极为正式地盯着对方。
毕竟同为天使，双方的力量不可忽视，只要稍微有点分心，那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因此她们在对战时，总是格外谨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可伴随着灰色光圈而出的，还有那毁天灭地的气压波，只是轻轻一靠近地面，便让万丈高楼顷刻间化为乌有，不留一丝痕迹。
飞尘顺着流风的方向被带入空中，消散于忽明忽暗的天际。
许多人因此受到牵连，哪怕身居遥远的西虞市也会被猛烈的气压波及，演化成一场大灾难。
转头往下一看，嬴月的眼眸一闪，发现地面伤亡过大，附近的人全都因此化作飞尘。
眼眶中泛起了些许的泪光，有着完美弧度的嘴角轻轻一抿。
很明显，她于心不忍。
为了救回杨伶雪，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若是她们再继续争斗下去，那下一击，肯定会让偌大的北臻市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光如此，继续战斗可能地球上的一切，都会被她们在弹指之间消灭得一干二净。
正想着，洛栖的身形忽然来到了眼前，挥掌猛砸在嬴月透亮的肩头上。
那磅礴的黑暗能量瞬间贯穿她的肩胛骨，砸向地面，又是将一大片城市群化作飞灰。
“跟我战斗，还敢分心，是觉得我会像你一样心慈手软吗？”
哈哈一笑，洛栖嘴角尽是阴邪，将暗黑的美艳无尽地展示了出来。
一个暗波弹出，将嬴月击飞于天边。
她的身子在空中翻了几番，一手挥出，一个白色光圈飞转而下，才让自己的身躯止住。
站在空中，捂着肩头，无数的白光四面八方而来，正在修补左肩上的窟窿。
可她面不改色，缓缓起身凝视着远处的洛栖。
眼角一动，再次往下看了看，听着那无数的哀嚎，嬴月还是拾起了心中的那份善良。
虽然早已经预见今天会发生大规模的惨状，可当真真切切地一幕幕发生于眼前时，她还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因此振臂一挥，霸气说出：“洛栖，我们今天休战，伶雪……就先交由你保护，如何？”
说到伶雪的名字时，嬴月顿了一下，深呼吸后鼓起勇气才说下去。
很明显，她之所以会有如此表现，就是因为顾及到唐释，担心他日后醒来会因此责备自己。
“休战？又是因为这些微末的尘埃吗……”
撅起嘴角，洛栖很是不耐烦，目色遍布邪魅，“才刚刚开始，我还没有尽兴呢？”
伸出左手，小拇指黑烟卷出，在上方凝聚出一只巨鳄。
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的这只巨鳄没有那般可爱、胖乎乎的模样了，而是浑身充斥着坚固且锋利的鳞片。
身上散发出的黑色光线不停盘旋而出，当它扭动身子时，那副坚硬的铠甲便很轻易地割开空间。
像刀片切割人的皮肤，如此简单。
“你再不住手，我便以天使之名诅咒你无法再干预人界的一切事情。”
一只细长的手指指去，嬴月用坚定的言语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你在威胁我吗？”
没有要收手的意思，洛栖依旧我行我素，小拇指轻弹了一下，巨鳄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气波阵阵飞出。
四肢一跳，庞大的身躯涌起，奔向天际，张开巨口，向嬴月咬去。
见状，她眉眼放低，完全没有将对面的攻击放在眼里。
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口气，随之睁开双眼，一阵白光化作光圈散出。
奇怪的是，这阵光圈出去后，那巨鳄便被固定在空中，保持着凶猛撕咬的模样。
但就像是一幅画，停滞在了空中。
不光如此，涌动的风流也是如此，被其推动的黑烟、光丝，以及地面上的一切，全都停了下来。
除了洛栖，这个空间里的所有事物全被定住，那画面看着着实震撼。
双指并拢，指向天际，一束细长的白光刺向苍穹，在上方砸开后出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圆形图案，一层叠着一层，逐渐扩大。
嬴月的脚下也有相似的图案，上下的图案所散发的光芒相互呼应着，边缘处的光层转动得越来越快了。
“我去，你来真的呀……不要命了你！”
一双眼眸闪出震惊的黑色光芒，洛栖一闪即逝，身形消失在了上空。
再出现时已经是临近嬴月的边缘，她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以身为种，正在眼前实施诅咒。
“我——白天使嬴月，以天使之名……”
“等等，等等……我，我同意，同意了？停战停战……”在嬴月开始诅咒时，洛栖算是妥协了，赶紧伸出细长的五根手指，示意拦截。
“很好，希望休战后，你今后好好保护杨伶雪，若是她有半点差池，我还是会像今天一样，与你同归于尽。”
轻轻抬起下巴，明眸闪动，嬴月冷冷地说，话语里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什么，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帮你照顾这个小鬼了……我刚才只是答应暂时休战而……”
“我——白天使……”
“好好好，我答应……都答应你了，行不行？”
二话没说，刚要拒绝便看见嬴月举起了那双手指起咒，洛栖直冒冷汗。
只是口中的上下牙齿在相互猛烈摩擦，表达着极度的不满。
妈的……这家伙以前不这样的，怎么才跟了人类几年，就动不动要跟我同归于尽的，妈的……
奇怪？我怎么也学着人类说脏话了……
在心里暗自骂娘，骂过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变化，洛栖眉宇间显露着疑惑和茫然。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服？”眼珠轻轻一转，嬴月周身的白光隐隐流动，好像准备又要起咒。
那般死亡凝视让得洛栖面色发寒，赶紧阻止这个不要命的家伙，“不不不……没有，完全没有……”
“那你拿出点诚意来！”
“诚意？你说的诚意是……”
一时间不知道嬴月是什么意思，洛栖有点迷茫。
直至双方眼神交汇的刹那，发出耀眼的光芒时，她才明白嬴月到底要她做什么？
当即一声怒吼，双眸瞪得极大，“嬴月，你是不是疯了，这可是犯了这方天地法则的事情，你想要我跟你一样，被天地法则所反噬吗？”
一向很是镇定的她，倒是极为罕见地发出怒意，内心掀起了起伏不定的波澜。
“我知道，我会将所有的反噬转移到我身上的，不让你受到一丁点儿的危险。”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一脸为难，洛栖试图以哀叹的语气劝阻。
可是没有半点作用，当她与嬴月那刚毅的眼神对视时，便深知那是绝对没有商量余地的。
长叹了一声，随之俯瞰而下，地面上全是哀鸣的人类。
静静凝视了一会儿后，洛栖像是明白了一点什么，随之轻轻地说：“是为了那些微末的尘埃吧……”
嬴月没有回答，但她的脸上清晰地写着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