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间,八戒和天命人迷迷糊糊地听到一阵呼喊声:
“八戒,小十一,快醒醒,快醒醒啊!”
这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却又异常清晰,在他们的耳畔回荡。
八戒和天命人猛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渡口。
渡口边,江水悠悠流淌,波光粼粼。
不远处,一艘破旧的木船静静地停靠在岸边,船头站着一个满头白发、身穿青色僧袍的老猴子。
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透露出一种慈祥的光芒。
老猴子微笑着看着八戒和天命人,轻声说道:
“你们终于来了,快上船吧。”
八戒二话不说,拉着天命人就上了船。
待两人站稳后,八戒才笑着对老猴子调侃道:
“哈哈哈哈,我说老猴啊,上了你这贼船,该不会就回不了头了吧?”
老猴子并不在意八戒的玩笑话,他一边熟练地撑起船桨,一边笑着回答道:
“呵呵呵呵,天下哪里不是贼船呢?不上我这艘,你以为就回得了头吗?”
八戒听了老猴子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时,他注意到沿河而下的两岸,似乎有许多由影像构成的雕塑。这些雕塑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故事。
八戒好奇地指着那些雕塑,问老猴子:
“嗯?嗯……哈哈哈。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老猴子微微一笑,回答道:
“这里,是他的记忆。”
轻舟行径至第一处雕像处,便是一年轻的孙悟空,取走如意金箍棒的场景。
老猴子指着那活动的雕塑,说道:
“那猴子打小就这样,见到好东西一定要拿到手,别人不给,他就抢。
这眼见便喜,不择手段的臭毛病,与黑熊金池,又有何分别?”
八戒为孙悟空辩解道:
“小偷小摸要不得,学佛悟道就是大功德?我看啊,差不多,都差不多。”
老猴子也不多言,撑着小舟继续前行,到第二处雕像处时,看了眼上船以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天命人,发现他好似在回忆中时,老猴不由露出了微笑。
第二处雕像,讲述的是孙悟空从被诏安上天当了弼马温后,叛下天庭,又再次被封齐天大圣,最终大闹天宫的事。
老猴感叹说道:
“好一只泼猴,在地下成王成圣还不够偏要跑到天上去讨个官儿做。
可这天上没呆几日,只因王母不请他赴宴,便怒发冲冠,恨不得把整个天宫都给拆了。
耳听即怒,恣意妄为,和那黄毛畜生一个德性,养不熟,养不熟啊。”
八戒反驳道:
“那是他还小,不懂事嘛。又没佛祖教,又没师傅带。你这老人家也忒小气,老揪住人家小时候的丑事不放。”
老猴子身上的白马慢慢褪去,逐渐露出光头的模样继续说道:
“大了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从那五指山下出来后,说是懂了礼数,收了心性。
车迟国这一泡尿,就全露馅了。
目无尊长,自封偶像,从来没把佛祖师父那些教诲放在心上。”
八戒道:“嗨!顽皮而已。天生本事大的人,骨子里都有那么点自恋,我也一样。”
慢慢变得和尚化的老猴子摇了摇头,说道:
“鼻嗅痴爱,目空一切。
比起那黄眉小子的狂妄,我看也不遑多让。”
此时小舟行驶至白骨夫人雕塑处。
八戒率先开口道:
“嚯!这不是那谁么,叫什么夫人的?弄得师父一怒之下,把师兄赶回了老家。”
老猴接过话说道:
“在白虎岭,他倒是狠心绝情,接连三次打碎过去的爱人,自以为从此不会再有牵挂。
可你也明白,他心里根本没有放下。
不然也不至于成了佛,仍要执意逃离灵山。
舌尝必思,多情易折。
这一点他像你,还有你的那些个情人。
无论身在何处,永远是孽海情天的囚徒。”
猪八戒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别扯我啊,老猪是慧根不够。师兄自那次后,情情爱爱的消停多了。”
八戒,仔细看看,这里很多你的好朋友(八戒:酒肉一场,算不得朋友)
酒肉朋友,也是朋友(八戒:你说是就是罢。这几个老兄弟……似乎没得一个善终啊)
前方则是牛魔王的雕像,老猴子说道:
“因为空有天赋,不思进取小富即安,沉迷享乐,想安逸,又想名利,想快意江湖,又想成佛作祖,哪有这样的好事?
身本多忧,怎可全求。
牛魔王如此,孙悟空也如此。
有天命的眷顾,更须有斩断私心凡念的觉悟。
你,可记好了。”
猪八戒却摇了摇头,直接了当问道:
“师父,你也别在装了,这不能是师兄的回忆啊。
如今,六根还缺一根,您倒是快些和我们说,如何寻得,才好复活大师兄呀。
眼、耳、鼻、舌、身、意……意,缺意!这意根在哪呀?”
已经完全变回老和尚模样的唐三藏,说道:
“八戒,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八戒:“我们仨?”
唐三藏摇了摇头,指了指那些雕像,说道:“那就是最后一根。”
八戒如同恍然大悟,说道:
“嚯哦!我懂了!莫不是让这天命人走完大师兄这一路,意根就能回来,大师兄就能复活?”
唐三藏指着天命人说道:“这意根是他。”
八戒惊讶说道:“什么鬼话,你说他是大师兄?”
唐三藏说道:“是,也不是。”
八戒有些着急,说道:
“我说师父,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都到这儿了,还含含糊糊卖什么关子!”
唐三藏解释道:
“悟空死后,六根中有五根存留下来,被几个妖王分去。
唯独意,没了。
意为六根之首,是每个生命独一无二的本质。
正因如此,它注定会随着生命的逝去而陨灭。
你的大师兄,绝无可能复生了。
但他的根本,并没有消疏。
天地也自会再生出一个合适的后辈,把那根本连同名号,一起传下去。
这天选的后辈,便是天命人。”
唐三藏面向天命人继续说道:“你原是无名之人,却在集齐六根的途中,斗了重重艰险,战了许多强者。
淬炼出了足以配得上那份力量的刚强意志。”
八戒不能接受现实般说道:“师父你是说,让这小猴子顶替我师兄?他配吗!”
唐三藏无奈说道:
“孙悟空,早就死了!
留下了一具六根全无的残破骨榇。
纵然多年过去,那残躯仍有天然灵性,能感应自己生前的气息。
若天命人真是天命所归,便去亲手将这具不生不灭无魂无魄的僵尸除去。从此六根合一,西游重续。”
随着唐三藏手指的方向,水中正有一尊孙悟空的遗骸僵尸,跪坐于水中。天命人如同被吸引一般,跳下船,直奔大圣遗骸而去。
猪八戒有些着急,想下船帮衬,却被唐三藏拦下,说道:
“这个地方,本就是悟空死后残留的执念所化。
这返本还原的最后一关,只有靠他自己,八戒你我帮不上忙,不信,你看。”
唐三藏带着八戒伸手触摸,一道结界将他们与天命人所在的空间隔绝开来。
八戒只能无奈为天命人支招喊道:
“小猴子,好侄子,打不过就跑!悟空的名头,咱不要也罢!”
大圣遗骸,见天命人来了,原本灰白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起身,扛起金箍棒,抬头钦点下巴,似乎对天命人说道:“来了老弟?”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记劈棍。
好在天命人格挡及时。两个猴子乒乒乓乓,转瞬间便交手上百招,可都是相同的招式,都未伤到对方分毫。
区别在于,此刻的天命人已经有些气喘吁吁,而大圣遗骸,却是一副爽利的表情,似乎刚刚热身完毕,十分畅快。
接下来,虽然二者招式一样,术法一样,可大圣遗骸力度比天命人大,法术范围和效果比天命人强出不少,天命人受了不少伤,只能赶紧退后,准备喝些葫芦中的猴儿酒,补补气血。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正当天命人准备喝酒回血之时,他居然被大圣遗骸给定住了。
大圣遗骸,似乎是好奇葫芦中的味道,一口干了天命人所有的猴儿酒,虽然依旧无声,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就在天命人的定身法快要解除之时,大圣遗骸对着天命人一吸,眼,耳,鼻,舌,身这五根便从天命人身上被剥离开来,被吸入了大圣遗骸体内。
大圣遗骸一声巨吼,化身百丈巨猴。
天命人也随之变出法天象地,二只巨猿在水面上搏斗开来,拳拳到肉。
最终,在大圣遗骸欣慰的眼神中,天命人战胜了大圣遗骸,五根也从小回归天命人体内。
可似乎是消耗过大,天命人踉踉跄跄回到唐三藏身边时,只能无力跪下,闭上了眼睛,没了气息。
唐三藏一声叹息,感叹道:
“看来还是失败了,只能重新来过。”
随即,他拿出金箍儿,就准备给没了气息的天命人戴上,好将这份记忆重新传递给下一个天命猴。
就在金箍儿快要落到天命人头顶之时,原本没了气息的天命人突然睁眼,伸手拿住了金箍儿,并且吸收了这件神器。
周围并无异象产生,可当天命人再度睁眼时,那双火眼金睛直接看破人的心窝。
“猴哥!你回来啦!”
八戒欣喜的都蹦了起来,
天命人,哦此刻应该是孙悟空对唐三藏行了一礼说道:
“是的师父,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