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对，不对，这一切太不对了……”
千魇扉看着那个巨大骨架，突然像小孩子一样又疯又跳，嘴里的淤泥都流了出来。
太长时间没有见人了，她怀念一切有人的时光。
尤其是大，越大的人类越能满足她对于人类的需求，她见过的最大的人类就是这个金属骨架。
想着想着，千魇扉直接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就像在哭坟一样，抱着骨架死不松手。
那个声音说：“你很想念人类吗？”
千魇扉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扭过头后用几乎崩塌的表情做出回应，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应该是的吧。
“真是有意思啊，我还以为你很恨人类呢，你有没有想过去那边看看？”
“那边……那边有什么啊？”
“学园都市啊，你现在不是在东京吗，这么多年就没有想过多走几步去看看，回忆一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千魇扉一拍额头，学园都市这个词一出来就冲击到她的大脑，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哪个世界。
对的，所有人都死了，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意义与区别，没有人的时候真的会忘记这原来的意义。
回到学园都市，千魇扉仿佛被触动了什么一样，居然站了起来。
这地方就像一个游乐场，对于小孩子的吸引力，看起来是那么的有意思。
她突然看到了一座熟悉的桥，欢喜的蹦过去说：“看呐，这个地方我认识的，六十年前我就是在这里撕开了那个……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
“我……我不知道，我忘了，好像是那个天什么的东西，叫……”
“虚数学区？”
千魇扉蹦了起来，“对，就是这个名字，我就是在这里撕开了那个什么人工天界，把风斩冰华杀了，把躲在里面的安娜和木原唯一也杀了，还有那个食蜂操祈，还有那个神秘的蓝花悦，最后我没想到他的能力居然那么搞笑啊哈哈。”
那个声音没有再说什么。
千魇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还有……还有御坂美琴和白井黑子，哦……最后死的时候多美呀，就像两朵花一样抱着死在一起，我还记得……我还记得御坂美琴死前说的那句话，好像是「但愿我能抓住你不放，一直到重生相遇」，我现在还能想起来那副表情呢，那种释然……解脱……宁静……”
说着说着，千魇扉的世界好像停住了一般，待在原地动都不动。
“那是眼泪吗？”
经这个声音一提，千魇扉才发现手背上滚烫的泪珠，这触感好热。
这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冷静下来了，甚至久违的感到满足，仔细一想刚刚是不是笑了？
好多年了，自从60年前开始她每一天都在煎熬和无法满足的欲望中度过，无论是杀人还是权力都无法填满，甚至到最后连食欲和睡眠欲都丧失了。
可现在，回忆起那一幕，她好像感觉自己活过来一样，这大概是这些年来第一次满足吧，就像自己还是谷月小玲的时候一样。
“你是这样的人吗？那些珍贵的回忆都属于你吗？貌似能和你创造这种回忆的人，都被你杀光了吧。”
千魇扉心情落空，重新堕入无底的深渊，“对呀，这些东西没有一件是我的，我好痛苦，我真的受够了，我想结束了。”
她掏出塔罗牌，将术式对准自己想要自我了断。
但是几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为什么不继续了，下不了手吗？”
“对，我下不了手啊！”千魇扉瘫在地上蜷缩，“我害怕死，我也害怕死了会变回去。”
“你居然会感到害怕呀。”
“我……我只想变回从前那个自己啊，要是真的死了，灵魂堕进地狱里，我……我就再也没有达人的力量了，什么都做不到……连最后一点力气都会消失……我真的好怕变成没用的废物……别拿走我的力量……”
她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小声啜泣，鼻涕流到嘴里，却对此毫不在意。
侧躺在地上时，她看见夕阳慢慢从天空慢慢落下，从嘴里慢慢挤出话语：“我杀了好多人，我想那些人了，但他们都不愿意回来，哪怕我想用假地狱复活他们也没有回来。”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没被你复活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吗？”
“我……不知道原因，死了大概60亿，算上最后10年的人口爆发，我大概杀了一百多亿吧。”
“好像不对，你其实一个人都没杀成。”
……
千魇扉一下子愣住，“你说什么？”
“我说你一个人都没杀成，这就是你没办法复活他们的原因。”
千魇扉怀疑的看向自己的手，“我杀了他们的事是假的？还是说我现在正在经历的是假的？”
“不，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你脑海中的记忆都是真的，这几十年的时间也是真的。”
“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没有复活，那他们到底是被我杀了，还是没有被杀？”
好像有些矛盾，千魇扉就陷入这种矛盾里，这绝对是真实的世界没错，但她不会去反对这个声音，而是相信这个声音。
“你是谁？”千魇扉终于突破了某种认知，注意到不对劲。
望向四周，没有任何一个人，而自己也是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人，那这个声音是从哪来的？
没有源头，没有方向，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这个声音是哪来的？自己听了这么多年的声音居然没有怀疑过？
“给我出来，快点给我出来！”千魇扉对着空气嘶吼。
“如你所愿。”
那个声音回复了她，那个神秘的影子终于出现，橙色的长发，青色的瞳孔，雪一般洁白的皮肤。
千魇扉看着这个美丽的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天川宫。”那个女人出言提醒。
千魇扉慢慢回忆：“哦，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你就是在我前面的那个对吧？”
天川宫点了点头。
但紧接着，千魇扉却大笑起来，“你，你一直在我旁边，但是看到我杀了这么多人却无动于衷，直到人死光了才出来，是害怕吗哈哈哈？”
天川宫像是早就料到般白了一眼，“都说了你没杀成，还有你别那么自恋，我可没有一直待在你旁边。”
自恋这个词好像触动了千魇扉敏感的神经，她再一次失控暴怒：“我找到好玩的了，你不会死对吧，你的身体是不会被消灭的对吧，我觉得你这样的身体玩一千年一万年都不会腻的。”
“只用十分钟。”
“你说什么？”千魇扉没反应过来这层意思。
天川宫轻抬右手，“十分钟，你不死，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