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荣的义眼虹膜还在适应维京的黄昏光谱时，防弹西装已经自动解除了电磁屏蔽模式。香港中环的加密通讯电波、霓虹监控探针的频闪噪音，此刻都被叶莱法公寓的老式铜门框过滤成带着炒菜油香的电磁白噪音。
门缝里最先钻出来的是安娜金的改装声带：\"哎呦！皮下装甲都没被港岛的激光安检熔穿啊？\"
她镶着霓虹美甲的手指划过赵子荣肩膀，纳米镀层西服立即浮现出七十二小时内的所有弹道擦痕全息投影——最后定格在一串发光的粤语脏话涂鸦。
厨房传来低温等离子灶的嗡鸣。
叶莱法的机械臂正在模拟明火颠勺的弧度，另一只人类手臂往全息菜单里输入反侦察代码：【青椒肉丝要多辣？】
她发髻里藏着的微型信号干扰器闪着幽蓝的光，“维京市政厅的味觉监控卫星还有十七分钟掠过。”
这个永远戴着AR隐形眼镜的少年正把电磁脉冲炸弹伪装成辣椒罐：“先尝尝我的火锅底料，香港科技巨头的云端意识备份都在里面腌入味了。”
安娜金突然用液压义肢扳过赵子荣的下巴，瞳孔扫描仪的红光扫过他后槽牙的量子加密芯片：“别告诉我你带回个电子菟丝子。“她镶满碎钻的机械犬齿咬开一罐青岛啤酒，泡沫涌出时自动排列成三维的港岛地图。
叶莱法往酸辣汤里撒下最后一把反侦察香菜，叶片上的纳米涂层正在中和市政食品监测系统的β射线。
老式显像管电视突然跳屏，新闻里正在播放新香港岛某科技大厦的离奇断电事故，女主播耳垂上的微型全息仪却显示着维京夜市今晚的特别菜谱。
\"开饭前先消个磁。\"
小豪把自制电磁炉调成微波武器模式，赵子荣西装上残留的追踪纳米虫在爆米花般的劈啪声中化作青烟。安娜金用声波共振器震碎啤酒罐，铝片在落地前已被叶莱法的机械臂接住，捏成了避雷针形状的餐具。
当老式电饭煲泄压阀喷出的蒸汽在屋顶形成临时信号屏障时，赵子荣终于从防弹公文包夹层抠出那块沾着辣椒油的生物硬盘。夜市喧闹声突然穿透三十层楼的防弹玻璃，楼下的糖葫芦车正用激光糖画在夜幕上投射出巨大的中指图案——那是老周给市政AI监管系统准备的每日问候。
\"小豪正蜷在沙发里全神贯注盯着手机屏幕，突然听见门锁转动的声响，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弹跳起来。当看清来人的瞬间，他黑曜石般的眼睛倏地亮起星光，赤着脚就朝玄关奔去：\"赵子荣哥哥！你从新香港回来啦！\"
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在客厅炸开，连空气都跟着雀跃起来。
他踮着脚围着赵子荣打转，连珠炮似的问题撞得人发笑：\"那边有没有会飞的汽车？全息投影是不是像电影里那样？你有没有见到仿生人警察？跟咱这天上的天穹区比哪个繁华？\"额前碎发随着动作起落，在落地窗透进的夕阳里镀了层金边。
“会飞的浮空车？咱们新香港不就有嘛~”
赵子荣忍俊不禁地将少年拦腰抱起，像摆弄玩偶似的举高又放下：\"新香港的科技再酷，也比不上我们小豪长个子的速度啊。\"他用手掌丈量着少年快抵到他胸口的发顶，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让人恍惚——去年冬天，他第一次来到黑石区的时候，这孩子还只到他腰间呢。
\"稍微高点就行了！可别长成安德烈叔叔那样的铁塔哦\"
他故意压低声音在少年耳边揶揄，\"上次他弯腰进门撞到吊灯的样子你还记得吧？\"喉间溢出的轻笑震得少年耳廓发痒。其实赵子荣比谁都清楚，安德烈那两米出头的身高曾让少年羡慕得眼红。
安德烈则叼着烟，一脸黑线的看着赵子荣。
\"你们这对活宝。\"
倚在餐厅门框上的叶莱法将围裙攥成团掷来，发间银丝在逆光中若隐若现。她望着玄关处叠在一起的身影，眼尾笑纹里盛着暖意：\"我们小豪将来能长成普通人的模样就谢天谢地了。\"
赵子荣变魔术似的从风衣内袋掏出个金属盒子，抛出的弧线牵动着少年骤然紧缩的瞳孔。
\"天啊！pSm-VR4！\"
小豪小心翼翼地捧着掌心中那流光溢彩的机体，仿佛它是一件稀世珍宝一般。他的指尖微微发颤着，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这美丽的机体从手中滑落。
全息投影按键在小豪的掌心投射出一片星云般的蓝光，那光芒如梦似幻，令人陶醉其中。小豪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轻柔起来，生怕自己的呼吸会惊碎这场美妙的梦境。
“谢谢赵子荣哥哥！”小豪满心欢喜地拿着礼物，感激地看向赵子荣，眼中充满了对这份礼物的喜爱和对赵子荣的感激之情。
然而，就在这时，叶莱法端着菜走了过来。她将菜放在桌子上后，不满地看着赵子荣，嗔怪道：“你又给他买这么贵的东西！？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不要乱花钱了嘛！？”
叶莱法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去拧赵子荣的耳朵，嘴里还念叨着：“上个月买的飞行滑板还躺在储物间呢！”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对赵子荣这种行为的无奈和些许责备。
“得了吧你！我给小豪买的礼物关你屁事？”
保养得宜的手终究只是轻轻掠过对方肩头，替他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忽然瞥见某人偷摸伸向糖醋虾仁的手，她变脸似的拍开那只不安分的爪子：\"洗手间在东北方向，赵大股东。\"
赵子荣讪笑着缩回手，舌尖却已尝到酸甜的余味。
他望着餐桌上袅袅升腾的热气，水晶灯在糖醋汁上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晕。
恍惚间仿佛回到一百五十年前，也是这样的黄昏，矮他一头的家人们叉着腰，父母训斥他偷吃刚出锅的狮子头。
\"叶大厨的糖醋汁越来越有灵魂了。\"
他舔着指尖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少年，丝毫看不出是刚在新香港跟维京第一杀手硬刚过的人。
赵子荣触电般缩回手指，被糖渍浸润的指尖在灯光下闪着窘迫的微光。他倒退两步举起双手，风衣下摆随着动作掀起波浪：\"叶大人息怒！\"刻意拖长的尾音裹着讨饶的笑意，\"港铁便当哪有小叶同志的糖醋汁香？我这就去沐浴更衣再来朝圣。\"
书包撞在玄关柜上发出闷响，皮鞋在木地板上敲出慌乱的鼓点。走廊转角处突然传来\"咚\"的声响，紧接着是他夸张的痛呼：\"谁把发财树挪这儿了！\"
叶莱法扶额轻叹，鬓角银簪的流苏跟着晃出细碎的光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围裙上褪色的绣花——那朵歪歪扭扭的玉兰，还是某年除夕赵子荣喝醉后非要给她绣的。
\"姐姐刚刚像训学生的教导主任。\"小豪跪坐在地毯上，游戏机启动时的蓝光在他鼻尖跳跃。少年十指翻飞调试着参数，突然仰起脸笑得狡黠：\"不过赵哥哥偷溜去夜市买烤串那次，你可是连他藏在花盆底的竹签都找出来了。\"
\"小没良心的！\"安娜金屈指将葡萄抛向少年发顶，紫水晶耳坠在笑声中轻颤。她斜倚着丝绒软垫，染着丹蔻的指尖戳了戳叶莱法的围裙系带：\"要我说，就该让他举着'我再也不偷吃'的牌子在小区绕三圈。\"
此刻的赵子荣正盯着盥洗镜龇牙咧嘴，冷水顺着喉结滑进衬衫领口。镜中男人眼尾的笑纹突然加深——隔着重门，他仍能听见客厅传来的嬉闹，糖醋汁的酸甜气息正透过门缝丝丝缕缕渗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