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离开以后，周妈并没有进入今天的正题，而是和陈晓晨聊起了家常。
见此情形，陈晓晨自然不会主动询问，于是便顺着对方的话题，说起了学校里的一些趣事。
一时间，两人相谈甚欢，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俨然一副母亲或其他长辈带孩子用餐的样子。
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一次养白菜的人和拱白菜的猪之间的会面。
不得不说，这家西餐厅的上菜速度还算挺快的。
没过多久，周妈点的几道菜便陆续被端上了桌。
一份烤鱼，一份沙拉，两盘子带着配菜的牛排，两杯不同口味的果汁，这就是今天这顿饭的全部菜品了。
当两份牛排被端上桌后，周妈热情地招呼陈晓晨开始用餐，同时还耐心地给他演示起刀叉的正确使用方法。
陈晓晨见状，也没有拒绝，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周妈示范，随后拿起刀叉，开始切起面前的牛排。
陈晓晨切下一块牛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可才嚼了几下，他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刚才看菜单的时候，他就留意到这牛排价格并不便宜，一份就要将近两百块，放在当下来说，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是比较高的价位了。
然而，端上来的这块牛排却让他大失所望。
光是切的时候，他就感觉牛排的厚度明显不够，等嚼了几下后，更发现火候方面存在很大问题。
之前服务员询问时，他要的是七分熟的牛排，可眼前这块明显过火了，切开后里面看不到一丝红色，嚼起来也有些费劲，能明显感觉到那种粗糙的纤维感。
可就是这样水平的牛排，对面的周妈却吃得津津有味。
只见她姿态优雅地将面前的牛排切成小块，然后送入口中，一脸享受地慢慢咀嚼着，那模样仿佛正在品尝世间少有的珍馐美味。
看到这一幕，陈晓晨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不禁为这个时代的一些人感到一丝悲哀。
上辈子，他也曾和当时的妻子出国旅游，在妻子的不断劝说下，体验过那种所谓最正统的西餐。
从开胃菜、汤，到副菜、主菜，再到沙拉、甜品以及咖啡，一整套正统西餐的用餐流程，和国内绝大多数西餐厅的做法大相径庭，根本不会像这家饭店一样，把所有菜品一股脑儿地全端上来。
但即便如此，国内还是有许多人以这种近乎快餐式的西餐体验，去满足他们心中渴望的那种西方仪式感。
陈晓晨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迅速收回思绪，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开始专心对付起面前这份虽算不上美味，但也还不至于难以下咽的牛排。
两人就这样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偶尔交谈几句，不知不觉间，这顿饭便接近了尾声。
周妈擦了擦嘴，又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这才看似不经意地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晓晨，你和琪琪现在是什么关系呀？”
从刚刚相处的过程中，陈晓晨对周妈的说话风格已经有了些许了解，此刻见她问得如此直白，倒也没觉得惊讶，神色从容地回答道
“阿姨，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
周妈原本想着借此问题给陈晓晨来个下马威，吓唬一下面前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可没料到对方回答得竟然如此坦然，这反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了。
赶忙调整了一下心态，周妈继续说道
“你这孩子倒是挺实诚，当着我的面就敢承认，你就不怕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呀？”
陈晓晨闻言，脸上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装傻充愣地反问道
“不至于吧，阿姨。
虽然我和琪琪在一起了，可我们相处的时候，一直都是相互鼓励、共同进步的呀。
我们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呢。
这不是挺好的嘛，您为什么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呢？”
看着刚刚还沉稳有加的陈晓晨，此刻正一脸“傻白甜”地望着自己，那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周妈的嘴角微微抽了抽。
她心里自然是不相信什么没做出格事情的鬼话，不过两人共同进步倒也是事实，周玉琪这段时间的成绩确实有所提高。
想到这儿，周妈便也没再揪着两人在一起这事不放，强压下心里那股想要教育陈晓晨几句的冲动，转而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既然是这样，那不知道琪琪有没有跟你说过她要出国的事儿呢？”
周妈的这个问法，挑拨意味十分明显。
她询问的重点并非是知不知道出国这件事，而是强调有没有跟陈晓晨说过，言下之意就是在暗示陈晓晨，他和周玉琪的关系或许并没有他自以为的那般亲密无间。
若是一般的年轻小伙子，很可能就因为这一句话就破防了。
只可惜，她面对的是活了几十年的陈晓晨，这种小手段对他来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只见陈晓晨一副没听出其中深意的样子，故作惊讶的反问道
“没有呢，她没直接跟我说过这件事。
琪琪要出国吗？什么时候走？”
就在陈晓晨说话的时候，周妈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仿佛想要捕捉到他脸上哪怕一丝一毫的细微反应。
然而，令周妈失望的是，陈晓晨自始至终都显得极为平静，没有流露出丝毫负面的情绪。
“那你现在知道了，能跟阿姨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不死心的周妈也顾不上回答对方的问题，继续追问道。
陈晓晨听后，没有丝毫犹豫，语气真挚诚恳地回答道
“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呀，阿姨。
在我看来，出国留学没什么不好的，能去不同的地方走走，开阔一下眼界，这是好事儿呀。”
陈晓晨说完，周妈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虽然不想去留学，但我也相信自己不会比别人差。
要是有一天，因为我没办法跟上对方的脚步而被落下了，那我只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绝不会去埋怨谁的。
而且出国读书又不是就不回来了，等琪琪回来，我们不还是能团聚嘛，更何况我平常也可以去看看她呀。”
陈晓晨的这一态度，让周妈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他这话的真假，于是又一次开口试探道
“那要是她以后定居在国外不回来了呢？”
“不回来也没什么呀，到时候大不了我去找她就是了。”
陈晓晨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听完这话，周妈彻底沉默了下来，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陈晓晨，脑子里却在飞速地转动着，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