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冒与孙米粱暗察到犯妇锦儿的藏身处后,佯装过路讨水客,迅速离开白家村,到寄存马匹的驿馆,上马加鞭,一刻不停地返回了焦县。
回到焦县衙门,已近申时未。王、孙二人不敢耽误,在俞师爷的带领下,到衙门内府的厅上向周县令禀报。
见王、孙二人返来衙门,周不易便知道,锦儿的下落定是找到了。
“禀报大人,那犯妇锦儿,在下二人已查清了她的藏身地。”王冒禀道。
“她藏身在何处?”坐在椅上的周不易迫不及待地前倾着上身问。
“回禀大人,犯妇锦儿现藏身在旦县城西的白家村。据同村的乡民说,犯妇锦儿已成了亲,嫁与白家村上一个叫白李下的村民。”
“甚?白李下?”听到白李下的名字,周不易震惊地舌头都打结了,不置信地追问。
“是的,犯妇锦儿嫁的这个人,姓白,名李下。”孙米粱接话回禀周县令。
“你二人亲眼见到犯妇锦儿与她的丈夫吗?”周不易此时脑子飞速运转,百思不得其解,这锦儿怎又和那逃脱的山匪白李下成了亲了?周不易隐觉不安,事已至此,必须尽快将锦儿与白李下杀之灭口。
“回大人,在下二人只见到犯妇锦儿,还有个叫青莲的姑娘,青莲唤犯妇为嫂嫂。应是白李下的妹妹,未见着白李下。”王冒如实回禀。
“没有打草惊蛇吧?”
“回大人,没有,在下二人乔装成过路讨水客,喝完水便走了,并未多留。但在下二人已细细观察记下了白家宅院。”孙米粱道。
“好,辛苦二位兄弟,赏。”周不易从袖袋里掏出一把碎银,赏给王、孙二位衙役,以奖励二人办事得力。
“多谢大人。”王、孙二人连连称谢,俞师爷眼睛瞄着王孙二人手上捧着的碎银,着实是羡慕。
“俞师爷,点五名衙里身手最好的兄弟,换了便服,由本县亲自带领,即刻前往旦县白家村捉拿犯妇锦儿。王冒、孙米粱,你二人带路。”周不易怕夜长梦多,只有抓到了锦儿与白李下,自己才能睡的踏实。
“是,大人。”俞师爷与王、孙三人领命退下。
周不易起身进到内室,换下官服。急步去到前院。
衙门里身手最好的五名衙役,已换了私服在前院牵马待命。王、孙二人换了马匹,也等在前院。
周不易接过俞师爷手上的马缰,对俞师爷道:“有劳俞师爷上本县府上一趟,给夫人捎个话,今夜本县有重案要办,可能要明早回府。”
“是,大人。”俞师父应声,并吩咐七名衙役:“护好大人安全。”
“上马,出发。”周不易上了马,七名衙役也纷纷上马,王、孙二人前面带路,周不易在中间,四名衙役断后,一行八人,快马加鞭,往旦县去。
戌时一刻到的旦县城西白家村与李家村交界处。虽夜色已暗,但如七匹马进白家村,还是会引起村上的狗吠和未上床村民的注意。
周不易决定弃马徒步摸去白家村,前后夹击,将锦儿与白李下堵在屋里杀之。
“将马匹拴进林中,步行前往白家村。”周不易压低声下令。
“是,大人。”众衙役下马,牵马儿进一旁的小林中。
周不易将马缰递给王冒,等在林外。
拴好马后,在王冒与孙米粱的带领下,一行八人,悄无声息地往白家村去。
到的白家村白李下的宅院外,周不易抬头望了望夜空,又看了看白李下的宅院。宅院内寂静无声,窗内一片漆黑,乡下农人歇的早,看来这白家的人,都已睡下了。
周不易示意众衙役散开,分头从前院和后院进,来个前后包抄,将白家人一网打尽。
月影婆娑,八条黑影如鬼魅般翻过土墙。周不易踩着孙米粱的肩头落地,地上枯叶碎裂的轻响让周不易心头一跳。后院柴房忽然传来犬吠,惊起檐角寒鸦。
“破门!”周不易低喝。
两衙役肩撞木门,腐朽门栓应声而断,众人涌进房里搜查。
“厢房没人。”孙米粱掀帘回报。
周不易疾步冲进灶间,伸手去探铁锅,并无余温,竹筛里滚着几个沾泥的山芋。周不易抓起灶灰在指间捻了捻,瞳孔骤缩:“看来,人已逃离多时。”
“大人,在下今日来暗察,并未打草惊蛇啊。”王冒紧张地道。
“是啊,大人,在下二人只讨了一碗水喝便走了,不应该啊。”孙米粱也百思不解。
周不易心下明白,这锦儿所嫁之人白李下,定是之前在焦县衙门做了自己跟班的白李下。王、孙二人来暗察,也定是被白李下看到认出王、孙二人,因此才携了锦儿闻风而逃。
“撤,一把火将此房焚了……”周不易着实没料到锦儿会与白李下混在了一起,害自己功亏一篑。周不易心里的怒气无处发泄,只能用焚烧白家宅院来解心中怒气。
众人准备离开白家宅院时,王冒与孙米粱点起火捻子,燃了两个房门上的布帘。火光亮起,眼尖的周不易见白家厅上的案桌上,摆着一块木牌。
周不易好奇心驱使,移步到案桌前,借着火光,凑近木牌细看。这一看,差点将周不易气到吐血,只见木牌上用鸡血写着九个血淋淋的字:周不易狗贼天诛地灭。
周不易额角青筋暴起,五指深深抠进木牌。鸡血未干时,顺着“狗贼”二字蜿蜒而下,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紫光。周不易突然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硫磺味。
“退!”
话音未落,厅上轰然炸响。气浪掀翻屋梁,火星裹着辣椒粉漫天飞溅。孙米粱捂着眼睛惨叫,指缝间渗出黑血。
“大人当心! ”
周不易被王冒扑倒在身下,周不易摸到自己额上黏腻的血,抬头看见房梁垂下数十个陶罐,罐口火星明灭。此刻瓦罐接二连三炸开,火油顺着引燃的麻绳流淌成火蛇。
“大人快走。”王冒拉起周不易急掠出厅门,燃烧的房梁轰然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