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衡听到苍澜的话，也没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
星河境强者，登神三步之上，心性坚韧，远非常人可比。
已经发生的事虽然不一定都是最好的结果，但牵一发而动全身，过去难以改变。
所以朔衡也很少会改变过去，唯一一次，还是在沧浊界域帮助徐刃脱离诅咒的时候。
也正是那唯一一次，让朔衡感受到了极强的因果反噬。
所以，他更喜欢改变现在和未来。
改变尚未发生的事，其所承受的因果反噬，自然要比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少太多。
想到这里，朔衡开口转移话题，不想再揭苍澜的伤疤：“刚刚祖师爷所言，要我们提前到场，是因为…？”
“为了那位在秘境入口前枯坐无数纪元的‘看门人’。”苍澜说着，目露追忆之色，“相传，那位是从秘境诞生之初，就一直存在于此了。
没人能攻击到他的身体，也没人见过他的真正长相。
唯有在秘境即将开启的前一个月，他才会忽然出现在秘境入口旁边的石台上。
等一轮秘境结束，就会随之消失不见。”
“竟然还有如此奇事？！”
洺万里啧啧称奇，但转念一想，“这么听来，更像是个活的久一点的生灵？
在【荒古】中，拥有漫长生命的种族也不在少数。乍一听倒是稀奇，但细想又很寻常。
所以，祖师爷非要让甫昀前辈他们提前到场去拜会这个‘看门人’，应该还有其他别的含义吧？”
苍澜点头：“自然是有，这就要涉及一些从未流传出来的秘密。
拜会‘看门人’后，若是有缘，‘看门人’会给予你一份任务清单。
有的是击杀某种妖兽，将血精带回；有的是寻找某种天材地宝；有的……
但无一例外，这些要求都与‘仙’字相关。”
击杀的妖兽必定是半仙乃至仙人境，天材地宝中一定会蕴含仙气。
“我入秘境的那一年，曾有一天机阁门人推算，说是那些分发出去的任务清单，其实是为了给秘境带回足够的‘养分’。”苍澜回忆，“秘境的开启，需要消耗能量。而这所谓能量，有法则，有灵气，亦有仙气。
具体选择哪种，单看秘境的属性倾向。
能量耗尽，也就意味着秘境再无重开之日。
所以我当时觉得，天机阁门人的推算也不无道理。
要论好处，自然也是有的。
凡是被‘看门人’选中者，无一例外，都会进入真正的梦境之中，而不是单纯的睡一觉，醒来之后却无事发生。
当然，没被选择的人，也并不意味着就毫无进入梦境的可能。
不过若是能得到‘看门人’的点化，也算是某种好运的象征。”
苍澜说着，看向朔衡：“无拘台之所以没有查到此事，其实跟那秘境的特殊之处相关……
总之，你去看一看就知道了。看完就会明白，何为‘讳莫如深’四字。”
朔衡笑着点点头。
“多谢祖师爷提点。那我们便早些启程吧，正好我还要顺路回一趟无拘台。”
苍澜应下：“如此也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收拾东西了。”
他一边放下茶杯，一边站起身来，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太初峰的山头上。
甫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看来这次我是终于又有机会跟小衡一起出门喽？”
之前他还是一缕残魂时，也在朔衡身边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如今想来，历历在目。
“能跟师叔祖一同出门历练，还真是令人怀念。”朔衡笑着应下。
话过两句，甫昀也离开了小亭。
只剩洺万里跟朔衡相对而坐。
老实说，自家师父这‘原皮’样貌，朔衡一眼看过去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可能是当老人的样子见多了吧…
“师父，那弟子也先去收拾东西了。”
“——等等，小徒弟！”
洺万里从刚刚开始眼神就一直发愣，似是在想什么事情，所以朔衡没想继续打扰。
但洺万里却突然叫住了他。
“师父？”朔衡疑惑转头。
“我想好了，小徒弟！关于你的道号该叫什么…”
洺万里忽然抬起头跟朔衡对视。
那双似蕴藏着九天星河的眼睛，亦倒映着浮世万千。
“御极。就叫御极如何？”洺万里眸中明光大盛，“统御万法，登临极境！”
朔衡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将这个词语轻轻念了出来。
“…御，极？”
“没错！！”洺万里看起来要比朔衡激动多了，“小徒弟，这个道号如何？”
“很好。多谢师父，我很喜欢。”朔衡勾唇笑了笑。
其实无论叫什么都没关系，唯有这道号背后的含义，才是他所喜欢的。
被这个世界认可、容纳。
即便他是个天外来客，即便他终有离开之日。
“我会将这个道号，公布至天机阁。”朔衡认真承诺。
天机阁一向喜欢搞各种榜单，但朔衡却对此兴致寥寥。
不过，这也并不影响他如今在天骄榜的天字榜中，排行第一。
想将道号昭告【荒古】，这自然是最快的方式。
洺万里坐在原地，目送朔衡的背影离开。
其实，他原本很纠结要给朔衡取一个怎样的道号。‘凌泉’是他的师父为他所取，意为风凌泉上，空灵飘渺。
并不是个多么出彩的道号，但洺万里自己倒是很喜欢。
至于朔衡、他唯一的亲传弟子，洺万里当然不想敷衍了事。
朔衡身上的标签有很多。
逍遥剑道，风雷同行，时空法则，毁灭之力，亦有生命的光辉，温柔而璀璨。
人生而复杂，他的道并不唯一。
但就在刚刚，就在苍澜祖师爷说道秘境的辛密之时，洺万里一瞬间突然透过天机，好似看到了什么。
至尊之下，皆为凡尘。
极境之道，尽在脚下。
成神之路，注定辉煌！！
御极，是为——驾驭这无极之道，驾驭这通天之路！
是一个身为师父，对弟子最真挚的期盼和祝福。
他希望朔衡的道，永远无极，永远尽在掌握。
“小衡啊，这是你足够担当的称呼了……”洺万里看着朔衡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其实九重塔早已给过世人答案了，不是吗？”
何为至尊？
那必将是，
横压万古，俯瞰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