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说：“看看，你这领导气度可不咋滴。”
“少来”何安下道:“在场的人都不是，难不成你是长了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啊？”
祁同伟说:“你别管我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反正我是有渠道，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做市长？”
“行行行了，少废话，快说！”何安下不耐烦道。
祁同伟说：“说可以，作为条件，你也得跟我说说，你之前那些消息哪里来的。”
何安下犹豫了一下说：“行，没问题，反正以后你也用得着，你先说。”
祁同伟当场就把朱洪文给卖了。
何安下听得额头青筋直跳，“他妈的！北山的干部一个个还真可以啊，我看他也别当这个副市长了，直接去干地下工作多好。”
祁同伟说：“嘿，嘿嘿，别忘了，现在咱们也是北山干部，别把自己给骂进去了，好了，现在轮到你说了。”
何安下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又像在斟酌，更像不好意思，“你还记得光明湖那老板娘吗？”
祁同伟说：“怎么不记得，你姘头嘛。”
“…，滚滚滚，狗嘴吐不出象牙。”何安下没好气的说：“你还要不要听。”
“还急眼了，行行，你说你说。”
“他有个弟弟在做政治掮客。”怕祁同伟不知道，何安下又解释了一句，“就是那种收钱出卖政治消息的中介。”
祁同伟回忆的问:“对了，你那个姘头叫什么名字？”
“刘岚。”
刘生！？
这倒有些意外，有够巧的，想了想，又觉得未必凑巧，搞不好这位刘岚背后就是一个政治掮客家族。
用一个女人笼络何安下，间接掌握整个汉东政坛消息来源，不可谓不赚。
看样子，何安下应该是知道，反而甘之若饴。
也对，说起来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祁同伟说:“他的消息也不准确啊，你可要注意，这东西只能做参考，不能当依据，别哪天栽跟头。”
“正常，刚开始做嘛，关系还在编织，这东西就是需要很多人力物力，从各方面获取消息汇总，再分析，咱们汉江的网络还刚刚铺设，难免出点小差子，又说起上次于华北的问题，“不过有一说一，于华北对你另眼相看，的确让人没有琢磨透，他那人我后来也打听了，绝对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你还是得注意，别让人当刀了。”
“放心吧，我自己能分辨，比你的消息准确多了。”
何安下不知道祁同伟哪来的信息，以为对方背后也有个政治掮客，也没去问。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沙小倩找到间隙开口：“祁叔叔，和您通话的是何叔叔吗？”
祁同伟点了点头，“对，就是住在我们对门那个叔叔。”
“我怎么听说，你们吵架了。”
祁同伟说:“你听谁说的？”
沙小倩回道:“朱伟说的。”
祁同伟问:“朱伟是谁？”
“他是我同学，也是新转过来的，就住在市委六号楼。”
六号楼？姓朱？朱洪文的小儿子？
这老小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小倩，你少跟他来往，容易影响你学习。”祁同伟很隐晦的提醒。
沙小倩很明白的说:“我知道，他爸想巴结祁叔叔，不过我觉得，他爸是他爸，朱伟是朱伟，他们不能混而一谈。
而且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觉得朱伟人还挺不错的，学习很努力，他进来就说了，是他爸逼他过来来的，让他和我交朋友，他说咱们就假装朋友也行。”
祁同伟说:“你分的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吗？”
沙小倩说:“真心还是假意，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同学，或者略高于普通同学一点，熟悉一点的同学，但暂时不会成为朋友。”
祁同伟点点头，“你明白就好。”
沙小倩继续追问:“祁叔叔，您还没告诉我，你和何叔叔是怎么回事？真的吵架了吗？”
祁同伟笑了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像，你们俩还开玩笑。”
祁同伟说:“这可不一定，政治上的事，不像你们小孩子吵架，不会在表面表现的不理人，大吵大闹。
大家表面上开开玩笑，后面捅刀子并不少见。”
沙小倩不信，“但我能感觉到您很放松。”
祁同伟看了沙小倩一眼，对方的眼神中透露出自我判断后的坚定。
祁同伟说了实话，“好吧，我们没争吵，不过我希望你保密，尤其是对朱伟。”
沙小倩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我能保证我不说，您能保证其他人不说吗？”
“放心，他是值得信任的。”
沙小倩点了点头，又陷入沉思。
她在琢磨祁同伟这样做的意味，他爸说过，政治上不会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步都是为了接下来布局的展开。
祁同伟注意到对方突然安静下来，便问:“在想什么？”
沙小倩说:“没什么，祁叔叔，你不是说让人送我去天州，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祁同伟微笑道：“我去省城办点事，顺路就送你一下。”
“是罗阿姨回来了吗？”
“不是，公事，你罗阿姨还要过两天，对了，我明天下午五点到天州接你。”
沙小倩应下了。便不再说话，两人各自陷入思绪。
祁同伟靠在桌位上，欣赏起沿途的风景，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他去省城是因为唐玉来了，还带来一个消息——她怀孕了。
算算日子，无须质疑，肯定是他的。
祁同伟问唐玉有什么想法，唐玉却慌了神。
对于她这个见惯了穷凶极恶的女警来说，一个小生命就这么孕育在她的身体里，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从汉东跑到了汉江。
这样也好，一个女人，时刻待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终归不好。这是一个能很好改变对方观念的由头。
想事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车就到了天州市政府。
祁同伟带着沙小倩轻车熟路，往楼上走去。
“这下咱们这位市长麻烦了。”
“是啊，他就是有千张嘴都说不清楚这件事了。”
“我看这事不简单，起码这上面的事大多数属实。”
...
经过楼梯间，祁同伟沙小倩就听到几道小声的议论声传来，听意思，好像跟沙瑞金有关，两人不由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