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雪更大了，医院厚重的纱帘被风浮动一角，吹进点冷风。
颜雾胡思乱想着，意识又隐隐模糊。
方才，他哭了的吧！
她没有看错。
哭的无声又眼尾通红，泪水顺着他锋利的下颚滚过，一滴一滴落在她手腕上。
砸的她心脏也止不住的颤抖。
当时他捏着她的手，指尖的温度像毒蛇一般爬上神经。
而——话语却与表情迥然相反，像两个割裂开的极端。
他说“我发誓，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姓叶的不行，其他人也不行。”
“所以，求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知道你接受不了病态的占有欲，所以我最近在联系医生了，我会好好治病，往后你想要的正常恋爱我会努力，行吗？……。”
他那时说的太多，颜雾也只听了个大概，后面再次醒神的时候，是被医院导诊强硬打断的。
场景尴尬到让她羞愤欲死。
哪怕是现在都不愿意回忆当时的场景。
两人那时站在拐角，并不算很隐蔽的地，只能算背着点光，被他这一通乱七八糟的话打断，颜雾也没发觉他们周围竟然不知何时围上那么多人。
上到刚住院的小朋友，下到坐着轮椅老太太，都兴致昂扬的看着他们。
似是在等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当被医院导诊告知因他们人群聚堆时，颜雾羞耻的没再听，直接跑了。
—
今夜，不止守夜的颜雾没半点困意，叶沉阳也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两人面对面，一人躺着，一人坐着，都不说话。
祁郁本也想守在这，他实在对那姓叶的放心不下，但又怕让小姑娘更恼，终究走了。
“雾雾，心情不好”。
头顶刺眼的灯光笼罩而下，闻言，颜雾拢了拢指尖。
没否认。
“跟祁郁有关。”叶沉阳淡声。
小姑娘顿了下，呼吸有刹那间中断。
“雾雾喜欢他。”
颜雾垂着眼，目光从头到尾没有偏移，只是在他提及那个名字时，透亮的眼底还是动荡几分。
心头像是被什么缠住一般，莫名加快，整个人仿若要窒息。
她不懂，怎么这么多人都跟她说她喜欢祁郁。
她承认，之前她是喜欢过，而且很喜欢，年少所有的怦然心动，全全给了他。
但那些爱慕，痴恋，早在一次次囚禁折磨中消耗殆尽了。
现在她对他没有感情。
相处也就是正常人的相处方式啊！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说她喜欢他。
“沉阳哥从哪里看出来的。”颜雾勉强挤出点笑意。
叶沉阳敛下眉“不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就是感觉。”
“这沉阳哥可感觉错了。”小姑娘掐着掌心“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就不喜欢”。叶沉阳看着女孩紧紧缩在一侧的手腕摇头失笑。
他没告诉雾雾的是，他大学还辅修了心理学，人在极度撒谎想证明自己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做出一些慌张都举动，就如此刻她捏手时。
但他现在……自己的事都没处理好呢！实在不该操心过多。
“我只是觉得他这次应该是真心的，他挺喜欢你的。”
颜雾没再说话。
修养的过程很长，伤筋动骨一百天，叶沉阳整整在医院呆了一个月后，才见到那日露水情缘的姑娘。
她像是才知道消息，来时很尴尬。
颜雾本来就守床，看到来人，非常有眼色的给人腾地方。
上一世，沉阳哥喜欢的姑娘，她也只是听他简单提起过一句。
叫什么名字，他没说过。
甚至那姑娘长什么样，颜雾都不知道。
所以，到底是不是这个姑娘，她也不清楚。
但缘分天注定，有些东西她能改变有些则不行。
“我叫江惜，那天睡你的人是我。”
叶沉阳“……。”
“所以呢？”
这样的话题开头，实在让人想不到后续该如何接话。
“说吧！要多少钱，这几天我找人查了，你很缺钱，而我，最不缺的就是钱，思来想去我觉得只有钱才能最好的解决问题。”
床上人没坑声，只淡淡看着她。
江惜大小姐当惯了，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眼神没见过。
但如今天这般淡若青竹的，真真少有。
“五百万够不够。”
“不够都话我再加五百万”。
还是没声。
宛若她一人的独角秀。
大小姐恼了……
“你不能狮子大开口啊！我最近银行卡让我爸锁了，手里就这点钱，不行……等以后，我再补你点。”
还是一阵死寂。
“你是哑巴吗？还是不会说话啊！给个反应行不行。”
床上人愣了会，垂下眼，给了句回应证明自己会说话“你是孕妇，要控制情绪。”
江惜话一憋，这才想起来，自己傻子一般撒下的弥天大谎，那夜，她只顾着发泄，虽然没让他带t，但幸好她在安全期，又大半夜让人去买了药，所以孩子，压根不可控存在的生物。
现在被他这陡然一提起，她才想起来，自己还算个孕妇。
“你不……不用操心这些，就我刚跟你说的那些，你考虑的怎么样，要钱还是怎么的。”
眼前姑娘是很艳丽灼目的存在，杏眸红唇…精致的五官，毫无瑕疵。
是世间最珍贵极致的宝石般耀眼。
一看就是被人珍视着长大，应当没吃过什么苦。
象牙塔里的公主遇上事，总觉得钱能解决所有。
“我什么都不需要。”他回话。
“你嫌钱少。”
“孩子，你可以流掉。”
“你想杀生。”
“若你想留下，也可以。”
“你想上位。”
叶沉阳“……。”
无奈咽了咽喉口，他纠正措辞，
“孩子的事，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可以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如果身体允许的情况下，你可以流掉…毕竟你一个女孩以后带上孩子，生活并不容易…”。
虽然他是“孩子”名义上的父亲，但在女孩子吃亏这点上，他没办法替一个姑娘做决定，但若她要生的话，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弥补她。
毕竟，无论如何，他都算是有错的一方，要是当时他脑子没有坏掉的话，事情不会进展到这一步。
于情于理，他都有无法逃避的责任。
他说法太过正式，让一早准备无数中甩钱的大小姐，有些语塞。
不置信的咬了咬红唇“你什么意思啊！不会是想跟我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