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瞧见赵振国点头应了,笑容愈发灿烂了,她大大方方地朝赵振国伸出手,“赵振国同志,我刚才在车里头看见你,还以为自己热错人了,就想着下来看看,没想到啊,还真的是你,咱们又见面了!”
“又?”
赵振国不知道这个又字从何而来,这女人他瞅着是有点眼熟,可到底在哪儿见过,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能在这新华门附近出现,还坐着汽车,肯定不是寻常人物。
虽说记不起来,可这也不耽误他社交,他赶忙把手里半块烤红薯,放在煤球炉子上,又把手在后腰处蹭了蹭,这才伸出手,与那女人轻轻握了握。
那女人嘴角始终挂着笑,嘴上翻来覆去地说着感谢的话,“赵振国同志,可真是太感谢你啦,要不是你......”
赵振国被她谢的有点懵,这谢又是从何谢起?
可偏偏就是想不起这人是谁,也不确定这女人是不是认错了人,难道刚好还有一个同名同姓的赵振国?
那女人临走的时候,还转身回到车旁,拿下一挂绿色的香蕉。
她把香蕉塞到赵振国手里,真诚地说:“赵振国同志,这香蕉你拿回家尝尝。”
赵振国不肯收,这年代,真没几个人北方人能吃上这南方水果。
可那女人却给得非常实在,往赵振国手里一递,就上了车,吩咐司机往前开。
不仅如此,她还摇下车窗,热情地邀请赵振国:“下次啊,你还来我家吃饭,就你上次喜欢吃的那几道菜...”
到这时候,赵振国还是压根儿不记得这女人是谁,可脸上却没露出半点儿异样,就跟真跟这女人是老熟人似的,满脸堆笑,非常热情地答应下来:
“行嘞,下次我一定去,到时候可别嫌我麻烦啊。”
反正国人说下次,就约等于没有。
等那辆车再次缓缓驶进新华门,赵振国拉着刚才给他红薯的那位老哥,一脸疑惑地问:“老哥,刚才那女人是谁啊?”
那人愣了,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
这女人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借故躲了出去,在门口待着,估摸着俩人聊了差不多得有十分钟。
虽然清不清楚这俩人在说什么,但两人的语气熟络得跟老熟人一样,怎么赵振国反倒问起自己她是谁来着?难道是故意考自己的?
他裂开嘴笑笑说:“振国同志,你就不要开玩笑了么,你能不认识那位?那可位可是苏家的掌上明珠...”
赵振国:!!!
有了他的提示,赵振国终于想起她是谁了,原来是苏小妹...
得嘞,他算是想明白人家谢他什么了,帮苏小妹避雷一个绝顶渣男,帮她爹避免犯错误,看来这一挂香蕉,他受之无愧。
直到赵振国吃完了一个烤红薯和一把焦花生,送他回家的车子才开过来。
到了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但媳妇却没有睡,窝在被窝里眼巴巴地等着他,灯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温柔。
赵振国心里一热,寻思着既然媳妇还没睡,干点啥打发时间呗,不能浪费了房间里的大浴缸啊。
这么久没那个啥,可把他给憋坏了。
说干就干,抱着媳妇就往浴室走。
一直折腾到水都有些凉了,赵振国才心满意足地放过自家媳妇,搂着她甜甜蜜蜜地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沉,第二天太阳都老高了,都晒到屁股了,宋婉清才醒。
宋婉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身旁还在打呼噜的赵振国,寻思着,要不回头找干爹说说,走读这事儿先别办了。
就赵振国这折腾劲儿,晚上这么能闹腾,自己哪还有精力学习啊,他绝对是自己学习路上的大绊脚石!
——
周末晌午刚偏西那会儿,赵振国就早早就守在了京城西站出站口。
没一会儿,就瞧见姐姐赵小燕和宋明亮拖着大包小包的,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赵振国见到宋明亮,还挺惊讶,岳父不是不让宋明亮来么?不是放了狠话除非他自己考过去,要不然不让他进京么?
赵振国听姐姐一说,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其实宋涛是真不想让宋明亮来,可宋明亮却又是送赵小燕上学的最佳人选。
让老婆子去送,宋涛不放心,她也没出过远门。
可让他来送,他怕有人说闲话。
可要是老两口都来送,这开销又有点大...
算来算去,还是赵小燕说,爸让他送我吧,让他看看外面的世界....
赵振国见到宋明亮,免不了敲打他几句。
宋明亮这回态度很好,一个劲儿地点头,嘴里连声应道:“我着嘞!”
赵振国瞧他这副乖巧模样,心里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脸上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
周一早上,吃过早饭,赵振国就开车送媳妇去上学,准备送完媳妇,再去送姐姐报道。
说起来也是有趣,明明考上的是人大,可报道的地方却在京师大,没办法,仓促复校,只能先凑合。
赵振国把媳妇送到京大门口,就瞧见一帮学生围在一起,一个个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正议论得热火朝天呢。
他俩凑过去一听,嘿,只听一个学生扯着嗓子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昨个儿啊,咱学校曾经那风云人物何文坤,被抓啦!”
另一个学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听说抓他的时候,那场面,老壮观了!”
赵振国:“嘿,干爹这动作,麻溜得很呐,还挺快的啊。”
他忍不住又凑近了些,拉住一个学生,好奇地打听:“小兄弟,你跟我说说,这何文坤到底咋回事儿啊?他犯的啥事儿,咋就被抓了呢?”
那学生白了赵振国一眼,这人瞅着像是个学生,咋会什么都不知道?
“嘿,你居然不知道么?这何文坤啊,这次怕是要吃枪子儿了,罪名可大着呢,说是干了不少坏事,公安早就盯上他了。”
赵振国心里更好奇了,干爹到底是怎么操作的,把这何文坤一举拿下,还整得这么高调。
可动静闹这么大,林凤玉不会不知道,但要是林凤玉说动她姥爷出面,那何文坤岂不是进去走一遭,跟没事人一样出来了?
他笑着说:“同学,你唬我呢吧,那林凤玉可不是一般人?她对象出事儿了,她能没反应?她家里捞个人,那岂不是轻轻松松的!”
那男生听了,白了赵振国一眼,就像看个土包子似的,没好气地说道:
“哟,你还知道林凤玉呢,可惜,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她昨天啊,见公安来抓何文坤,像个疯婆子似的,拦着不让抓,把人家脸都给挠花了,还站在宿舍楼顶上对她家里人以死相逼,又是哭又是闹的。
她家里人被闹得没办法,说要给她办退学,然后让她插队去,省得她在这儿继续丢人现眼。”
赵振国:嘿,这一手玩得真漂亮,不过,真不真啊?
正说得热火朝天,唾沫星子都快把周围空气给“淹没”了的时候,有个带着酒瓶底眼镜片的男同学插话道:
“嘿,你俩啊,这消息都老掉牙啦,过时得不能再过时咯!”
周围人一听,都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这男同学见大家都被吸引住了,越发来了精神,接着说道:
“就今儿早上啊,老师们刚上班,她家里人就给她办退学了,而且车直接开到宿舍楼下,把她东西全拉走了......瞧见没,就那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