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国一个劲儿地催促王新军,让他把周刚彪咋个杀死刘桂华的前前后后都倒腾出来。
王新军说,这事儿啊,得从王新文放火救赵振国的那天晚上说起。
王新文和赵振国前脚刚走,周刚彪后脚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他这一睁眼,擦亮了根火柴一看,发现下属们全倒了不说,赵振国也没了踪影,顿时就气得吹胡子瞪眼,赶紧踹醒几个属下,自己也撒开腿就想追赵振国去。
可楼梯间里黑灯瞎火的,火柴一灭就啥都瞅不见,周刚彪刚跑没几步,冷不丁就被啥东西给绊了个狗啃泥,“扑通”一声,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两颗门牙当场就“报销”了,疼得他直咧嘴。
周刚彪正捂着嘴哎哟哎哟地叫唤呢,就听见旁边传来“哎呦”一声。他赶忙擦亮火柴一瞧,妈的,绊倒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桂华。
这一下,周刚彪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到了嗓子眼儿,撕了这娘们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这娘们儿磨磨唧唧、推三阻四地在那儿耽误工夫,说不定自己早就把口供拿到手,回去交差领赏了,哪能赶上这大火,让赵振国那小子趁乱给跑了呀!
再转念一想,这娘们是不是故意的?为了找出赵振国的下落,才假意答应自己的?
想到这儿,周刚彪越想越气,忍不住抬脚就狠狠地踢了刘桂华几脚。
刘桂华哪受得了这,捂着肚子,疼得“嗷嗷”直叫唤,嘴里不停地哀求着:“周同志,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可周刚彪一听她求饶,心里的火反倒烧得更旺了。
他瞪着刘桂华,恶狠狠地骂道:“哼,这会儿知道会说话啦?早干啥去了?刚才不是装聋作哑,一声不吭吗?”
说着,他又想一脚把刘桂华踢开,好让她别再挡着自己的道儿。
可他这几脚,分量不轻,而且还踢在了刘桂华的胸口和肚子上,刘桂华疼得浑身直哆嗦,根本就爬不起来。
可周刚彪呢,却以为刘桂华是故意不起来,在那儿给赵振国拖延时间呢。
这一下,他更是气得暴跳如雷,一脚比一脚踢得狠,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个臭娘们儿,还敢跟我玩心眼儿,看我不踢死你!”
刘桂华见求饶没用,心里又急又怕。眼看着周刚彪的下一脚又要踢过来,她情急之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张嘴就咬了过去。这一口,正好咬在了周刚彪的裤腿上。
其实啊,隔着那厚厚的棉裤,根本就咬不到肉,可耐不住刘桂华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牙口也够好的,“刺啦”,不光罩裤,连棉裤最外面那层棉布被刘桂华给扯破了。
周刚彪低头一看,棉裤破了,棉花絮满地都是,更是气得七窍生烟,眼睛都红了,他的旧棉裤穿三年了,这可是今年搞得新棉花做的新棉裤!
按理说他这级别不该这么抠索,可耐不住他家里娃多,五个娃需要养...
他像发了疯似的,对着刘桂华又是一阵猛踢。这一踢,就是十几脚,直踢得他气喘吁吁,累得直喘粗气,这才停了下来。
等他喘匀了气,这才发现,刚才还“嗷嗷”直叫的刘桂华,这会儿没了动静。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弯下腰,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往刘桂华鼻子间一探。
这一探可不得了,坏了菜了,人居然没气儿了,被自己给活活踢死了!
周刚彪当时吓得“扑通”一声,整个人就跟一滩烂泥似的,直挺挺地瘫倒在了地上。
他平日里干的那些勾当,虽说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儿,也心狠手辣地算计过不少人,害得好多人丢了性命,可那都是躲在暗处使坏,隔着层窗户纸,没沾过半点血腥。
就算那些人因他而死,可他从未亲手取过人性命,更没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断了气儿。
这会儿,刘桂华就这么直挺挺地没了气息,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都懵了,六神无主,就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完全没了主意。
还是下属们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见他瘫在地上,不走了,便问:“周主任,咱还走不走了?这是咋了?”
这一嗓子,才把周刚彪从那混沌的状态里给拉了回来。
眼下这节骨眼儿,哪还顾得上去找那赵振国啊!这刘桂华的尸体就这么搁在这儿,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可就麻烦大了,处理她的尸体才是当务之急,比啥都重要。
于是,他强装镇定,朝手下们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唉,我……我累了,走不动了。你们先去追那赵振国,我歇会儿,随后就来。”
下属们听了,也没多想,便应了一声,转身朝着赵振国可能逃走的方向追去了。
周刚彪竖着耳朵听着,直到下属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这才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瞅了瞅地上一动不动的刘桂华,心里直发怵,可又没办法,只能咬了咬牙,弯下腰,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刘桂华的尸体背在了背上。
那尸体软塌塌地搭在他背上,沉甸甸的,压得他直喘粗气。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背着刘桂华,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每走一步,心里都直打鼓,生怕被人瞧见……
他也不知道该把这女人丢去哪里,出楼梯的时候,他无意间瞟见了招待所后面的山上,有了。
可等他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把刘桂华背到了招待所后山的半山腰上后,周刚彪却又后悔了。
他原本盘算的好好的,想着趁着招待所起火,大家都忙着救火,没人会留意到后山这边,自己就在这儿挖个坑,把刘桂华给埋了,神不知鬼不觉的。
可惜啊,他却压根儿没把天气这茬儿给考虑进去。
这后山上的土,冻的梆硬。
可周刚彪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蹲在地上,像个野兽似的,双手拼命地刨着土。没刨几下,十个手指头就全劈了,指甲缝里全是血,钻心地疼,可他却不敢停。
眼瞅着东方的天边都开始泛白了,就像一块白布慢慢扯开了黑夜的幕布,可他才好不容易挖了个半见方的坑出来,深度也就三十公分左右,瞅着把刘桂华塞进去都有点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