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我拉开,对我一顿胖揍,然后把我关在一间屋子里。
我想我我完了,白白在军营里混了几年。
这事传到军营里,肯定会开除我,因为我已经结了婚,媳妇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我被提拔为司务长,接着就会提干当排长,前途一片光明。
想到即将到来的处分,灰暗的未来,我死的心都有了。”
这时候进来一个高个子工人,是他们的小头头,小头头说他们是厂保卫科的,刚才问了那女孩,你借来送伞的机会,强暴了她,女孩寻死觅活,这事我们要报告大厂公安处。
那时候厂里有公安部门,主要工作是保卫厂里的安全,和地方警局一样的权利,可以抓人,可以关人,可以把人送进监狱。
我更害怕了。不但要丢军籍,还要进监狱。
明明是姑娘主动的,怎么会说我强暴了她?
我苦苦哀求,说我根本没有强暴她,是她自愿的。
男人说女孩已经交代了,要我好好交代,交代了什么都好说,不交代,立即送到公安处。
天越来越黑,雨小了,要是再不回去,基地的战友会下山来找我。
于是我就说了情况,他们煞有介事的记了笔录,然后让我签字按指印。
做完这一切,高个子没有为难我,让我走。
我将信将疑。
高个子把我送到厂门口,还把我买菜用的三轮车推了出来。说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骑上三轮车,疯狂的蹬,回到基地,战友见我鼻青脸肿,问怎么了。我说是下雨路滑,不小心跌了一跤。
没有人怀疑,连长还表扬了我。
一连三天,我推说腰疼,没有敢下山去买菜。
三天里昏沉沉的,看见外面来人,就以为是大厂公安处的,但是没有,大厂公安处一直没有来找我。
几天后,我继续下山买菜,那个女孩好像一直躲着我,不愿和我见面,女孩的母亲看见我依然热情,我知道那事她的母亲不知道,女孩没有对她说,厂里也没有人对她说。
我的心渐渐放松了。
几个月后,我提干当了排长,星期天放假,可以去集镇买点牙膏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
那天我在大厂附近碰见了那女孩,女孩看见我还要躲,我追过去。
女孩泪眼汪汪,我觉得对不起她,不明白关键时候她为什么说我强暴了她。
我过去拉住她,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说?”
“我什么都没有说,倒是你,软蛋,把什么都交代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做?厂里有人知道咱们两个的事了,你要是喜欢我,就把我娶回家,要是不喜欢我,以后永远不要打扰我。
我一直没有给她说我已经结婚了,有了儿子。但是我真的喜欢她。
我说部队在加紧训练,现在不允许请假,我们一个月才能下山一次。
女孩哭了,说我等你。
然后我们继续来往,只要允许下山,我就偷偷的找她约会。”
房间里静悄悄的,听董世诚述说。
董世诚又点上一支烟。继续说道:‘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我刚从那姑娘家里悄悄的出来,被人堵在胡同口,为首的依然是大厂的高个子,后来我知道他叫郭奇,郭奇拍拍我的肩膀,说‘便宜你, 我们的厂花被你糟蹋了。’
我以为他要找我算账,要收拾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郭奇没有为难我,把我叫到村子里的一户人家,那家没有其他人。
郭奇说;看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主儿,村子里有一批白菜,快要烂在地里了,想送到基地去,不要钱。
我有点不相信,哪有这么好的事,白占了人家姑娘便宜,还白要人家的菜。
我说你们有什么条件说吧,不要忽悠我他说是真的,要我给连队说一声,就带个话。
我将信将疑,回到基地,给连长说了,连长自然一百个愿意。
于是我骑着自行车下山,给郭奇说了,基地领导很高兴。
郭奇真的组织了一卡车白菜,车上还有五六个小伙子,来到连队,几个小伙子把白菜卸下来就走。连长过意不去,要请他们吃饭。郭奇他们几个没有答应,说送白菜是大厂支援基地官兵的,搞军民共建活动。
以后,郭奇经常来基地送一些便宜的蔬菜,比如白萝卜红萝卜啥的,人熟悉了,连队送他们一些炮弹壳、子弹壳,这玩意年轻人喜欢,炮弹皮打钢刀非常锋利。基地很大,有些树木需要修剪,有些树木枯干了,要拉走,大厂的几个小子就把树干拉走,其实他们每次来都不赔,把树木拉到集会上卖,能换好多钱,但是军队不应许卖。郭奇卖了钱以后,会送来酒肉香烟。
慢慢的和基地好多人熟悉了,有时候很晚来,很晚走。门岗知道他们是大厂的,例行检查一下就放行了。”
董世诚喋喋不休,像是老男人的碎碎念。
一个警员不耐烦了,说道:“老董,说关键的。”
董世诚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关键的马上来了,那时候郭奇组织了一帮工人,和厂里另一派展开了械斗,董世诚一派没有占到便宜,他找到我,要我领着一派的战士悄悄的参加他们的械斗。
我说你现在枪毙我,我也不敢带着士兵参加地方械斗。
我以为他会威胁我,或者拿和姑娘的事情要挟我,但是他没有,在我面前吸了两支烟就走了。
那个雨夜前一天晚上,刚好我值班,他们又来了,送来半卡车红薯,红薯是用帆布棚盖着的,下来了几个人,当时没有仔细看,卸下来红薯以后,他们把厂里的垃圾拉走了,说是垃圾,是钢筋头,铁皮,木材等物,基地要建营房,院子里堆满了这些东西。
郭奇很聪明,和基地打交道以来,不知道他顺走了多少值钱的玩意,而他送来的蔬菜玉米红薯等物,是从大厂拉来的,他没有任何本钱,往返一趟,就有不菲的收入,这一部分收入,除了维护基地一些人员的开支,其余的都流进他们几个人的腰包。
卡车走后,我感觉哪里不对头,又说不上来你哪里不对头,反正我从郭奇几人的眼神里看出来他们和平时不一样。
到了晚上,有了闪电雷声,我怎么都睡不着,就起来了。
这一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