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的校门永远热闹得像集市，尤其是早高峰。
当权九熙和墨卿寒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了几秒，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阳光落在墨卿寒冷白的皮肤上，连血管都看得清晰。
权九熙背着双肩包，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和身边气场强大的墨卿寒站在一起，像株误闯松林的小白杨。
“哇——”人群里爆发出低低的惊叹。
“那是墨卿寒吧？天呐，他怎么会在这里？”
“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啊？穿着打扮好普通……”
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权九熙却像是没听见，径直往教学楼走。
墨卿寒跟在她身侧，步伐从容，目光扫过人群时，那些议论声立刻低了下去，像是被寒风冻住的湖面。
两人并肩走过香樟大道，落叶在他们脚边打着旋。
有女生举着手机偷拍，镜头咔嚓作响，权九熙却只顾着踢路边的小石子，墨卿寒则伸手替她挡开迎面骑来的自行车，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那个女生到底是谁啊？能跟墨卿寒一起上学？”
“看校服是金融系的吧？我去论坛问问！”
议论声越来越大，权九熙终于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墨卿寒：“你确定要跟我进教学楼？”
她指了指不远处围在楼门口的人群，“再往前走，估计要被围观了。”
墨卿寒低头看着她，阳光穿过香樟叶，在她鼻尖投下细碎的光斑：“怕了？”
权九熙扯了扯书包带，唇角勾起一抹笑：“我怕被当成猴子看。”
墨卿寒的喉结动了动，差点笑出声。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动作自然得连自己都惊讶：“放学一起回家。”
权九熙眨眨眼，转身跑进金融系的教学楼。
门口的人群自动给她让开一条路，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追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楼梯转角。
他没注意到，身后有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生，举着手机拍了张他的背影，照片里，他的嘴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金融系的教室像炸开了锅。
权九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嗡嗡的议论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飞。
她推开门的瞬间，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有好奇，有探究，还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江露坐在靠窗的位置，使劲朝她摆手，脸上的表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权九熙面不改色地走过去，放下书包。
“小熙！你可算来了！”江露把手机怼到她面前，屏幕上是学校论坛的热帖，标题用了加粗的红体字：
【惊天大瓜！墨卿寒与神秘女生同框入校，两人举止亲密！】
下面附的照片，正是刚才在香樟大道拍的，角度刁钻，恰好能看到墨卿寒替她挡自行车的瞬间。
权九熙扫了眼帖子下的评论，
【这女的谁啊？长这么普通】
【墨少是不是被绑架了？】
【我赌五毛，肯定是亲戚】
……她淡定地划到最下面，关掉页面：“上课了。”
江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涂着亮粉色的指甲油：“什么上课啊！你快说，你跟墨卿寒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却亮得像探照灯，“他可是墨卿寒啊！A大女生的梦靥和梦想！”
权九熙抽出被她攥住的手，拿起课本：“目前是姐弟。”
“姐弟？”江露差点跳起来，幸好及时捂住嘴，“亲的？表的？还是……认的？”
她凑近了些，能闻到权九熙头发上淡淡的香味，“而且你说‘目前’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后会变成别的关系？”
权九熙拿起笔尖，轻轻敲了敲江露的额头：“想什么呢？上课了。”
老教授抱着教案走进教室，推了推眼镜：
“昨天让你们预习的期权定价模型，谁来讲讲布莱克-斯科尔斯公式的推导过程？”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权九熙举起手，声音清亮：“我来试试。”
江露看着她走上讲台，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明明还是那个穿着白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的普通女生，可不知怎么的，此刻竟让人移不开眼。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论坛上的帖子已经盖到了五百楼，最新一条回复是：
【我知道她是谁了！金融系的权九熙，上次考试逆袭第一的那个！】
下课铃刚响，教室门口就围满了人。
有抱着笔记本的女生，有举着篮球的男生，还有几个拿着相机的——大概是校报的记者。
他们扒着门框往里看，目光像雷达一样扫过教室，最后定格在权九熙身上。
“哪个是权九熙啊？”
“好像是靠窗那个……”
“就她？看起来好普通啊……”
议论声飘进教室，江露气得想站起来理论，被权九熙按住了。
她收拾好书包：“我去趟洗手间。”
走廊尽头的拐角，一个女生突然拦住她。
“你就是权九熙？”
权九熙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对方。
女生穿着红色连衣裙，裙摆是不规则的剪裁，一头酒红色的长卷发披在肩上，衬得皮肤白得像雪。
她的妆容很精致，眼线挑得很高，带着点盛气凌人的漂亮。
这打扮，这语气，怎么看都像是来找茬的。
权九熙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清澈平静：“有事？”
女生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扫过她的白衬衫、牛仔裤，最后落在她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上：“跟我来。”
权九熙挑眉：“我要是说不呢？”
女生像是没料到她会拒绝，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不敢？”
“不是不敢。”权九熙侧身想绕开她，“是觉得浪费时间。”
“关于墨卿寒的事，你也觉得浪费时间？”
女生的声音突然拔高，走廊里的回声让几个路过的学生停下了脚步。
权九熙的脚步顿住了。
她转过身，看着女生泛红的眼尾。
刚才没注意，她的睫毛上还沾着点湿意，像是刚哭过。
“喷泉旁等你。”女生丢下这句话，转身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走了，红色的裙摆像团燃烧的火焰。
学校的喷泉广场种着几棵巨大的梧桐树，此刻正是落叶的季节，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水面上，漾出一圈圈涟漪。
权九熙坐在长椅上，看着喷泉中央的维纳斯雕像。
红色连衣裙女生走过来时，高跟鞋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
她在权九熙身边坐下，香水味混着桂花香飘过来，有点甜腻。
“我叫林薇薇。”她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艺术系的。”
权九熙点点头，没说话。
林薇薇从包里拿出包烟，刚想点燃，看到权九熙清澈的目光，又默默塞了回去。
她扯了扯卷发，语气有点别扭：“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很莫名其妙……像个来找茬的疯子。”
“有点。”权九熙诚实地回答。
林薇薇被逗笑了，眼角的红痕更深了：“我跟墨卿寒是初中同学，那时候……我还挺胖的。”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有群男生总堵我要钱，把我的画具扔到垃圾桶里。”
喷泉的水声哗啦啦地响，掩盖了她声音里的颤抖。
“有一次他们把我堵在画室，墨卿寒正好路过。”
林薇薇的目光飘向远处的教学楼，像是在看很多年前的画面，“他什么都没说，就站在门口看着那群人。你知道吗？
他那时候才十五岁，比现在还瘦，可那群男生看到他，吓得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屁滚尿流地跑了。”
权九熙想起墨卿寒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面总是像藏着冰。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墨家人。”林薇薇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包带，“学校里的人都怕他，说他性格孤僻，说他手段狠。可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抬起头，酒红色的卷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他后来帮助了我，我知道是随手的事，但是我还记住了很多年。”
权九熙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你暗恋他很多年？”
林薇薇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嗯，从十五岁到现在，五年了。”
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释然，“今天看到论坛上的照片，他对着你笑的时候……我突然就觉得，好像可以放下了。”
权九熙看着她：“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好好对他？”
“不是。”林薇薇摇摇头，目光变得认真，“我只是想告诉你，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比谁都心软。”
权九熙听完，“我知道了，我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评价。”
女孩微愣，她虽然喜欢这么多年墨卿寒，但是心里也真的害怕他。
权九熙是不一样的，
这或许就是原因吧。
她站起身，红色的裙摆扫过落叶，“好了，我说完了。祝你……也祝他。”
权九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梧桐树下，阳光穿过枝叶，在她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刚想站起来，就听见树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扒拉树叶。
“哪里来的小猫咪？”她扬声问道，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