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杀着呢
八月初。
莫离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接下来只需要好好休息。
主治医生没想到他会好得这么快，挠了挠头带着自己的团队回了京城，临走还收到了一封莫议员亲笔写的感谢信。
还有十几份礼物。
面子里子给得都很到位，医疗团队的成员不由得对雇主产生了些许好感。
“我之前接触过不少政界的人士，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太多了，没想到莫议员表里如一。”
“是啊。”
“唉，真是人善被人欺，居然受了那么重的伤。”
“怜爱了。”
“**杀手不得好死！”
“就是！**杀手死**！”
“……”
医疗团队带着自己美妙的祝福离开了北江，只留下萧北一个人，负责后续的观察。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他老板人已经走了有一阵了。
萧北闲得没事干，就负责照看老板的小朋友，本来做好了对方天天打群架，自己救人的准备，结果没忙上。
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不良少年，自从莫离走后，突然转了性。
没人知道他受到了怎样的打击，秘书忙着处理他原生家庭的事情，也顾不上和他谈心。
而萧北不擅长和小孩打交道，也没这个心思。
——
八月中旬。
纪年背着自己全A+成绩单回到酒店，写完作业，摸出手机发消息。
【什么时候回？】
这半个月里，他忙着学习和唤醒自己过往的记忆，没怎么联系莫离，人家也不联系他。
但只要他联系，莫离基本上都会第一时间回复。
【快了，明天回】
【在干嘛？】
手机屏幕亮起微光，莫离从浑身颤栗的中年男性身上移开视线，望向手机。
他一手握着枪，用枪身抬起男人的下巴，然后将枪口贴上下巴与脖颈的交界，抵着柔软的皮肤。
食指覆盖在扳机之上，莫离裹在白色手套里的手指滑开手机，回复消息。
【杀着呢】
回完，他在目标紧张又惊恐的眼神中扣动扳机。
子弹贯穿他的下巴，几乎打断大半截脖子，血液喷得到处都是，像是一场血雨，溅在工作间的工具和零件上。
杂乱的工作台上，还摆着手搓出来的子弹、枪械零件，还有一些碰不得的化学制品。
靠墙的桌子垫着一个小铁盒，莫离抽出箱子，工作台摇摇晃晃，向这一侧倾斜。
打开盒子，里面一小叠照片，有几年了。
最上方的照片是一张大合照，除了中年男人之外的，是一群被涂黑的人影，看不出任何特征。
之后的每一张照片都大差不差，只有最后一张不同。
微微泛黄的照片里，年轻了十几岁的男人蹲在草坪上，身前站着一个乌漆嘛黑的小孩。
看年龄不会超过三岁，身材极瘦，只有一双桃花眼像是狼一样，锐利而冷漠。
翻过照片，背后是一行手写的字。
“最出色的学生，最糟糕的老师”。
咔——
古朴的打火机冒出小小的火苗，点燃照片的一角，烧掉照片里年轻的男人和小孩的身影。
照片燃成灰烬。
处理掉和目标身份的相关线索，他退到工作间的门口，看了一眼破烂沙发里的尸体。
那是南木的老师，整个基地里最偏执也最偏心的人。
曾经带过葡萄酒四年，把一个孤儿教成合格的学员，让他身体素质及格的同时，还教会了他杀手的最高精神准则。
“我们行业的座右铭是：瞄准谁，与枪无关。
“你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扣下扳机，即便有一天你的目标是我，是她。”
老师大概没想过，他的话会一语成谶。
他选择了南木，所以莫离扔下学了四年的手枪和花式杀人手法，转而学起了冷兵器。
这无疑是种自掘坟墓的行为。
时间是世界上最公平也最残忍的东西，当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时，所有阻拦都只会是螳臂当车。
莫离的确学出了一手不错的冷兵器技巧，然而他输在南木手下只需要十五秒。
他作为杀手接受了十五年的训练，最后惨败。
而南木，也早就违背了这个行业的最高准则，变成了一把自我意识强烈的枪。
——
第二天，S州的警方跨州逮捕了四起凶手案的凶手。
那位颓废的失业大学生在法庭上发疯，在监狱里发疯，到哪里疯到哪里，最后被检测出精神有问题，免于死刑，被送往精神病院。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之前，莫离早已回到北江。
这次来迎接他的不是位精神病人，而是位引得周围人频频回头的清秀高中生。
纪年剪了头发，过耳的黑发衬得他肤色白皙，五官优越。
他身材单薄但修长，身着学校的校服，深蓝色制服搭配了一条斜条纹的领带，内里是件浅蓝色的衬衫。
迎着众人的目光，他从容不迫地站在原地，遥遥与出口的莫离对上视线。
做了几个口型。
十分钟后。
莫离坐进商务车的后座，闻到熏香中掺杂着淡淡的柑橘香味，微苦，但很清新。
纪年偏头望过来，微分的碎发搭在额间，漂亮的眉眼全然露出，眼睫卷翘，眼尾上挑。
唇红齿白，气质内敛。
“你哪位？”
阔别半个月，莫离看着仿佛换了个人的少年，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纪年。”
他乖巧地微笑，“好久不见，我很想你，议员先生。”
少年独有的清脆嗓音往后越来越轻，像是微风打着卷飘散在空气中。
四目相对，莫离定定地看着他，有点好奇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很是认真。
少年红润的唇瓣微张，视线下移，节目到了嘴边，突然又红了下耳朵，抿起嘴唇别开脸。
喉结缓缓地上下滚动，他刚刚看见莫离桃色的薄唇，一时间联想到先前的事情。
现在，此时此刻，他想自己是不太经得起逗的，要是莫离再问他要不要接吻，他会真的期待。
“怎么了？”
耳畔响起含着笑意的微哑嗓音，像是带着电流一样，滑过纪年的耳垂。
“……南木开始行动了，他没有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