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风信步走向佣兵公会，途经制药协会那扇雕着百草纹路、飘着淡淡药香的木门时，一阵不和谐的争执声从门口的角落传来，打破清晨的宁静。
“废柴……好浪费资源……”
“史上最水的天赋……比论坛那个什么Npc的还水！”
“叫墨风……”
“对对对，比那个墨风的独一无二还水！”
“不……是绝世无双……”
“嘿！你tm的，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少插话！”
“啊对对对～”
“#。-@_，～！”
循声望去，只见一群Id前缀统一为“龙飞”的玩家，正围着一个女孩极尽奚落，为首的［龙飞灬炫哥］抱着胳膊，下巴抬得老高，语气极尽刻薄。
被围在中间的少女［仙人掌］模样清秀，身形却透着营养不良般的单薄。她低着头，肩膀轻轻颤抖，只是默默护着怀里的小药草篓。
“说话啊，哑巴了？公会花这么多资源养你，就养出你这么个赔钱货？还金色天赋，我呸！”炫哥声音尖厉，越说越气，猛地将手里的一瓶药剂，狠狠砸在仙人掌脸上！
“啪嚓——！”
玻璃瓶应声碎裂，深褐色的药剂溅了她满身满脸，黏腻地顺着发丝和脸颊往下淌，狼狈不堪。
“【系统提示】：检测到药剂遭受非常规冲击，判定为‘使用方法错误’，药剂已失效。”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再努力的！”仙人掌的声音带着哭腔，只是一个劲地道歉，原本护着药草篓的手攥得更紧。
“努力有啥用……自我感动罢了……”
“还好发现得早，不然公会都得被她拖垮！”
“啧，看着身板小小的，还挺有料！嘿嘿～”
周围几个“同公会”的药师忍不住发出嗤笑。
“努力？努力有个屁用！你做药失败率高得离谱，做出来的东西也就比地摊货强一丁点，成本却翻了好几倍！你这天赋就是废物中的废物！”炫哥唾沫横飞，话语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刀刀扎向少女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少女几乎要把自己埋进了地里。
“行了，嚎丧呢？”炫哥眼珠一转，闪过一丝算计的冷光，“公会仁至义尽，现在给你两条路选。”
“只要…只要公会需要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仙人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火光。
这份“工作”对她来说是刚需，因为她急缺钱。
“哼……”炫哥嗤笑一声，“第一，滚去后勤部打杂，洗瓶子、扫地、清理药渣。现在的材料金贵，可经不起你这废柴再祸害了。”
“啊……”仙人掌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去打杂，就意味着几乎断绝了所有收入来源……可医院里依靠昂贵药物维持生命的弟弟……
“那…第二个选择呢？”她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声音微若蚊蚋。
“第二个嘛，”炫哥拖长了语调，带着施舍般的语气，“材料你自己去弄，做出来的东西，公会‘慷慨’点，按市场价的1.2倍回收，怎么样？够意思吧？哈哈哈！”
“你们……！！！”仙人掌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迸发出愤怒的火焰，气得浑身发抖。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与抢劫！
就拿最基础的【一级生命药剂】来说，普通款只能恢复100点生命值，而她制作的【一级生命药剂（秘淬）】不仅能瞬间恢复120点生命值，之后的五分钟里每60秒还能额外跳一点生命恢复。
简单来说，她制作的药剂价值绝不止这点溢价！
周围的龙飞公会成员们再也憋不住，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我们？我们怎么了？不用太感动~”炫哥得意洋洋。
“实在不行…我转去战斗岗位！我愿意从最基础的学起！”仙人掌绝望地做着最后努力。
从进入游戏怀揣希望，到如今跌入谷底，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哈哈哈哈！战斗？你这天赋和战斗八竿子打不着，初始属性就比别人低一截，你拿什么打？拿你怀里那几根破草吗？”炫哥的笑声尖锐刺耳，毫不留情地碾碎她最后的念想。
是啊……不可能的……
仙人掌眼中的光彻底黯淡下去，绝望和无力感将她彻底淹没。
世界仿佛失去了颜色。
也许，真的该放弃了……退出游戏，再想想别的办法筹钱，虽然很难……很难。
“那好吧……我…我退出公会。”她声音干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退出？可以啊！”炫哥眼睛猛地一亮，图穷匕见，“按合同，无故退会，赔偿公会前期所有投入的三倍！赔钱吧！”
“明明是你们逼我的！当初让我把公会当自己家，现在却要边缘化我！”仙人掌的声音因愤怒和委屈而尖锐起来，眼泪在通红的眼眶里拼命打转。
“哎哎哎？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嗷！”炫哥掏掏耳朵，一副无赖相，“我问你，正常药师几份材料成一次？”
“大…大概二到五份……”仙人掌的气势弱了下去。
“你呢？自己说！”
“……十次往上……”她的声音低不可闻，这是她无法辩驳的痛处。
“这不就结了？是你自己废物，浪费材料，达不到公会预期，这哪里违约了？”炫哥趾高气扬，“要么，乖乖交钱走人；要么，我们就去告你！游戏合同一样受法律保护，你自己掂量～”
天文数字的违约金、弟弟苍白的脸庞、医院冰冷的催款单……无数画面在她脑中炸开。
仙人掌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一片轰鸣，瘦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