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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

“无碍。”牡孤白稍稍停顿了一下,快速就要离开。

“药。”依云上城还是一把就拉住她,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子来,自己都不太记得有没有将药给她,总之,再给多一些也好。

“记得擦上,不会留下疤痕的。”依云上城将药塞进她的手中。

牡孤白红唇微动,但还是没有说出口,捏着他给的药,走出去。

依云上城看着她,眸色不禁低沉了。

夜色更加深沉了一些,一处点着烛灯的闺房里,那暖炉正慢慢地燃烧着,透出一丝丝的暖意。

牡孤白坐在那床榻边上,从怀中取出那药来,那药瓶子上,还写着几个字,“玉灵药”。他说是用来擦伤的,不会留下疤痕,那就是跟金疮药差不多的。

牡孤白明眸微微闪了闪,看了一眼那外面收拾东西的丫鬟雪燕,“雪燕。”

“小姐。”雪燕听着赶紧进来这里。

“给我上点药。”牡孤白轻声道,将手中的那瓶玉灵药递给雪燕。

雪燕听着惊了惊,“小姐,您受伤了?哪里伤着?”

“嘘,小声点,一点小问题,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牡孤白瞪了她一眼,“拿着,我受伤的事情不要告诉给任何人,知道吗?”

“是。”雪燕听着点了点头,她恭敬接过牡孤白给的玉灵药。

牡孤白看了一下周围,周围关着门窗,还好。

雪燕上前来,牡孤白坐在床榻上,然后背对着雪燕,缓缓地解下了自己的腰带,只是,在那解开的那一刻,倒是想起那个人来。

不,怎么能想起这样的人?这世界当中,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的嘴。

那些男人做的事情,都是做给他们自己看的,虚伪!

牡孤白撇开思绪,解开腰带之后,缓缓地脱下那外衣,然后到中衣,雪燕看着上前来帮忙服侍着她。

脱得只剩下那白色布条的时候,雪燕忍不住道,“小姐,您不要这般苛待自己了。”

“不要说无谓的话!”牡孤白冷道。

“是。”雪燕抿嘴,然后上前帮忙,牡孤白扯开了那白布条之后,趴在床榻上。

雪燕看着她后背上那道深深的刀痕,惊吓得都不知道该如何办,“小姐”

“我没事。给我上药。”牡孤白清冷道,“若是你做不来,我让别人做!”

“是,是。”雪燕听着赶紧回神,然后打开那玉灵药,在那伤口上洒下一些药粉。

牡孤白在那一刻感觉到后背上火辣辣的感觉在减轻,取而代之的是清凉,舒服。

他的药还真是好。

只可惜,他并非是一匹能够被驯服的马匹。依云上城那个人,自己猜不透看不透。

牡孤白喉中叹了一口气,罢了。

雪燕给牡孤白上药完毕,便给她穿好衣裳。

牡孤白自己也整理了一下,换上了一件单薄一些的纱衣,“药。”

雪燕赶紧呈上那玉灵药。

“下去守着吧,我睡了。”牡孤白拿过那药,端详了一下之后,将玉灵药放进自己的怀中。

“是。”雪燕行礼。

夜色更加沉了一些,外面的雪依旧还在下着。

依云上城就站在这院门,时不时抬头看着那不远处的屋子,大概是那烛火燃烧摇曳的关系,映得那屋子一明一暗。

依云上城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自己面前倏倏落下的雪花。

那些雪花似是有着生命一般,纷纷飘落在自己的周围,有一些飘在自己的肩膀上。依云上城盯着落在自己的鼻尖上的那雪花,嘴角的笑意慢慢荡漾开去。

那雪花有一些沾上了他的头发,眼睫毛,他笑着一眨都不眨,倒是让那雪倏倏继续落下。

自己就站在这冰雪之地,然后守着一个自己一直想着守着的人。

只有几步之遥而已。

依云上城想起了牡孤白给他扫开那鼻尖和头上的雪,嘀咕说着他呆傻。她那般,真是可人之极。

是她啊!怎么可能不是她?

即使换了脸,换了思想,可她的心永远都换不了啊,那颗心,是自己给她的,自己能够感受到呢!

依云上城就站在那,呆呆地看看那雪,一动不动,嘴角的笑容僵硬了都不知道,但就是保持着那个笑容。

牡孤白紧了紧自己的外袍,有些无语地看着那站在那里忘形又笨又傻的男人。他就不知道去休息一下么?哪里会还有人站在那里守门?别人都懂得偷懒去休息,去取暖,他倒好,站在那里万分享受,像是得到了什么一般!

真是让人猜不透!

牡孤白搓了搓自己的手,罢了,他喜欢这般站着看夜雪,就让他继续吧!自己不管他了。

可是一转身,不行,他若是受冻明天走动不了,无法给自己解掉军中的蛊毒怎么办?

牡孤白再次转身,放眼看过去,依云上城还是那般痴痴的眼神,看着那雪一脸的兴奋。

真是不明白,之前还说什么冷,现在站在那里都成了冰雕还如此兴奋!

牡孤白刚刚要踏出一步,可是又停下,自己这般不是对他表示关心么?他有什么值得自己关心的?而且这么个阴晴不定的家伙,自己不应该与他交涉太多才是。

但是貌似这傻呆的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牡孤白慢慢上前几步。

而依云上城听着脚步声,立即将目光投放过来,当看到是她的时候,紫眸燃烧起一团火焰来,幽深,又似是那从地狱来的鬼火。

鬼火。牡孤白顿了顿自己的脚步。

依云上城嘴角那笑容荡漾得更开,“芸菀。”

牡孤白一愣,顿时回神。

“不,不是,孤白。”依云上城赶紧改口,然后还作势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是她就是她,何必在意她叫什么名字,无论前前后后,八百年还是多久,她是纪芸菀,也是牡孤白。

牡孤白抿了抿红唇,清冷道,“过了丑时,不用守在这门口了,自己休息去!”

“好。”依云上城立即看了一下天色,早就过了丑时了,她的意思是,让自己去休息。

依云上城嘴角一笑,然后看向牡孤白,牡孤白已经转身,慢慢地朝着屋里走去。

依云上城顶着一头的雪,目送着牡孤白回去,下一秒,却是跟上去。他看了一下,找了一处墙角坐下来。只要抬头,就可以看到牡孤白的那闺房,不太远,也不太靠近。

依云上城坐在那墙角处,然后扫了扫自己头上不曾化掉的雪,然后又扫了扫那鼻尖上的雪。

牡孤白从门缝中看着那个坐在那角落中过着自己世界的男人,又不是没有分下人的屋子给他,他倒是好,就喜欢坐角落似的。

自找的。

牡孤白关好了门。

翌日清晨的时候,牡孤白很快就梳洗完毕出来,她一打开门,正看到依云上城正站在那门口,目光一直投放在自己这房屋里。

这个男人,将自己当成他心中的那个人真的好么?自己始终不是她,也不会成为她,到头来,他还不是自己受伤而已!

牡孤白撇开思绪,朝着院门走去,“半个时辰之后去军营,你自己去准备好。”

“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依云上城道,跟上了她的脚步,见她脸色似是不太好,便立即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牡孤白不再多说,往正堂那边走去。

正堂那边的牡初川已经正在等着了,他看着牡孤白前来,立即上前,“孤白。”

“大哥。”牡孤白上前,道,“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不用多担心。”

牡初川倒是看到牡孤白身后的依云上城,微微惊讶,“他他在你院子里守了一晚?”这个男人,不简单!竟然如此就蛊惑孤白!孤白竟然也让他如此乱来就守在那院门口?

“不然大哥认为呢?”牡孤白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如果都准备好,那就出发吧!”

“好。”牡初川听着牡孤白这般说,便点点头,那就让这个男人先跟着进军营看看,如果可以解掉那些蛊毒就好,不能解掉,即刻杀了!不,解掉那蛊毒之后,也是要杀掉!

牡初川眸色眯起,冷冷地扫了依云上城一眼,转身就离开这里。

依云上城面上面色不曾改过,那高昂的头颅从来没有低过半分。

牡孤白转身看向他,“走吧!”

依云上城立即跟上了她。

不一会儿,牡孤白和牡初川、依云上城三人已经策马往军营那边去,而有士卒压着一辆囚车跟在他们身后,那囚车里面的人用布袋蒙住了头,所有看到此方情形的人都不禁在猜测,这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成为牡丹将军的阶下囚,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依云上城那狭长的双眸眯成一条线,扫过那街道上行走、或是驻足看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映入了他的视野里。

他抬眸,看向那个在自己前面策马的女扮男装的女子,风吹起她的长发,她那披风被寒风吹起,猎猎作响。

依云上城抿了抿薄唇,策马继续追赶上她。

到了军营门口之后,牡孤白和牡初川下了马,依云上城赶紧跟在牡孤白的身边。

牡初川看了一眼依云上城那张脸,冷哼一声,“你不会说话吗?既然又是做大夫又是做侍卫,怎的没有一丝规矩!”

依云上城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就跟在牡孤白的身边。

“他嘴笨,大哥不必与他计较。”牡孤白看了一眼依云上城,“而且,他是从山里来的野夫,不懂得礼数,大哥就不用再纠结这样礼数或是规矩了。”牡孤白的话中似是带着对依云上城的一些讽刺,可却是重点落在对牡初川不要抓着依云上城礼数规矩上面。

依云上城眸色闪了闪,撇撇嘴,自己从山里来的野夫么?

但,罢,野夫就野夫,她冠以自己的称呼还少么?

牡孤白见依云上城对于自己的这番冷嘲热讽只有个撇嘴的反应,心中直摇头,上天,自己遇上的这个人也太奇怪了。

“好。”牡初川听着牡孤白这般说,冷冷地刮了依云上城一眼之后,直接走进军营里。

“跟我来!”牡孤白说道,飞快地就往军营中走去。

依云上城赶紧跟上,随着她进了一处大帐内。

几个军医看着牡孤白进来,捣药的诊病的写药方的,全都停下来,然后都看着牡孤白,但是当看到跟着进来的高大的俊逸男人的时候,都不禁怔愣了,然后又互相看了一眼。

牡丹将军竟然带着个男人?还是?

“他是我请来的大夫。”牡孤白简单说了一句,然后对依云上城道,“来这边。”

依云上城跟着她一同进了内帐里,一进去,就看到好些的士兵正躺在那地上的木板上,这些士兵无不是脸色发黑,口中时不时痛苦呓语。

“他们中的蛊毒有些厉害,孤白你不要靠前。”依云上城开口,右手稍稍摆了一下,示意牡孤白退后不要靠近。

牡孤白微微一愣,但没有走开,也没有多靠前,“你帮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解掉这些蛊毒。”

“嗯。”依云上城应了,已经到了一名士兵那里,他微微捏着那士兵的手腕,诊脉之后,又看了一下那士兵的脸色。

有几个军医此时也从外面偷偷靠进来,就是想看看这个男人怎么回事,能否真正解开这蛊毒?

依云上城从怀中取出银针来,然后刺进了那士兵的太阳穴当中,顿时,那士兵大声凄厉一声,“啊!”

依云上城出手闪电,立即就点了那士兵的哑穴,动穴。

牡孤白清冷的美眸盯着依云上城,心中多少都有些紧张。

依云上城将那银针取了出来,那银针沾上了血,他将银针放到自己的鼻孔下闻了闻,那紫眸一眯,他起身。

“怎么样?”牡孤白不禁问道。

依云上城看向她,“此方天气太冷,而牡丹不在此时盛开。我们无法得到新鲜的牡丹花瓣,这解药,不好配。”

“配蛊毒的解药要用到牡丹花?”牡孤白问道,这隆冬,怎么可能有牡丹花瓣?难道那个配蛊毒的故意用这样的药,即使让自己的人查出来是什么蛊毒,也无法配出解药来?

“嗯,这种蛊毒名为花蛊,要用十二种花的新鲜花瓣才可以配出解药,而且要在中蛊的十二个时辰之内服用解药才可以解蛊,如果超过十二个时辰,那,只能够痛苦等死。”依云上城道,“这些人,与其如此痛苦等死,不如直接杀了。”

牡孤白怔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放眼看过去,“军中最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已经染上了这蛊毒,如果如你所言都是等死,那,我军中岂不是要损失三分之一的士兵?”

依云上城抿嘴,“你的意思,想救他们?”

“当然。”牡孤白迎上他的眸,“一定还有办法的是不是?那十二种花瓣,都无法采摘到吗?”

“都是在春夏季节盛开的花朵,何来新鲜的花瓣给我配这解药?”依云上城摇头。

“就没有别的方法了?”牡孤白再次问道,“用别的东西取代那些新鲜的花瓣行不行?”

依云上城抿了抿薄唇,他看着牡孤白那紧张的神色,道,“你就这么在乎那些人?”

“军营中三分之一的人,我能不在乎?而且,明日旭炀王和我爹就回来”牡孤白此时也已经不怕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将乾帝规定的解蛊期限说了出来,末了,道,“若是军中有三分之一的人死去,丢脸无所谓,更重要肯定会连累到我牡将军府,再者,这三分之一的人,其中都是有家室的,他们若是死了,那,往后谁会赡养他们的家室?再者,往后恐怕没有人再替我这个牡丹将军做事了吧!”

依云上城听着她说这话,然后转头再次看向那些躺在木板上痛苦呻吟的士兵,他喉间叹了一口气,“好,我尽量用别的东西取代那些花瓣。”

“谢谢你。”牡孤白听着他的承诺,心中多了一份的安定。

就在这个时候,倒是听到外面一声的号角声。

“全军集结!”牡孤白听着扔下一句,飞快地跑出了这军帐,往高台那边快步走去。

依云上城立即急急跟上。

无数的将士全都集中在那校场上,而高台上,正站着英姿飒爽的牡孤白,她的身边站着牡初川,再右边,站着好几个身穿重铠甲的大将军少将军。

依云上城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看着牡孤白。

牡孤白看着下面已经集结好的人,然后又看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将军,然后拱手行了军礼,“禀大将军!全军集结完毕,请指示!”

大将军李子健看着那台下的将士,微微点头,侧身看向牡孤白,“牡丹将军,昨天你说已经知道那个在军中下蛊的人是谁,那,请将他带出来吧!”

“是。”牡孤白立即拱手,她看了依云上城一眼之后,然后朝着台下摆手。

顿时,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揪着被一路上关在那囚车里的人上来,“跪下!”

全军的人都盯着这高台上的一切。

牡孤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人面前,一手摘掉那蒙头的布袋,众人看着,微微惊讶,这人正是那副将梁鑫!这梁鑫的嘴被布塞着,牡孤白一用力又将那布拿掉。

她那清冷的眸盯着梁鑫,“说,到底是何人派你在军中水源中下花蛊!”

那梁鑫听着一怔,她竟然知道那是花蛊?

但。

“我不知道什么花蛊,什么派人不派人!牡丹将军这般抓我这般,所为何事!”梁鑫咬牙,愤恨说道,自己死活不认,看她怎么着!

“那你昨天夜里,丑时的时候,你鬼鬼祟祟在干什么?!”牡孤白冷哼一声,她一甩手,已经从自己的腰间取出那把朴刀来,直接就架上了梁鑫的脖颈,“不说,我即刻送你见阎王!”

“牡丹将军是要逼供么?!”这梁鑫也是个嘴硬的家伙,况且,他此刻并没有见到自己身后那个令自己产生梦魇的依云上城,自然又有了更多的底气来狡辩。

“牡丹将军。”这时候李大将军低沉了声音。

“你说,你丑时的时候想做什么?”牡孤白将朴刀收回,语气虽冷,但并没有威胁味道。

“哼,我解手呢!”梁鑫见李大将军低沉声音,心中又感觉自己有戏了,“对了,我听到外面有些声音,所以我赶紧解手完毕就去查看,可是没想到,却看到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自己还真是没看清楚那个是什么人,然后就被他打晕了!可恶!

“我醒来就到了这里来!怎么回事!牡丹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梁鑫说着越来越感觉自己有理,到最后已经要质问牡孤白了。

牡孤白冷绷着脸,“昨天的时候,我故意放出风声,说已经查出是水源和膳食被人下了蛊毒,而且锁定是何人,等的就是今日在众人面前揪出那个人来!而你,心中担心事情败露,所以你想趁着在丑时军中换岗的时候,赶紧逃离!”

牡孤白看了一眼那台下的将士,然后又看向梁鑫,“别人都睡得心安理得,都安安静静,就平日里都不起夜尿的梁副将却在丑时的时候说解手!呵,真是好理由!”

“那是因为夜里我喝多了水,所以才会在夜里起来解手的!”梁鑫立即解释。

“哦?是么?”这时候,倒是在他们后面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

立即,在这高台上站着的所有人都看向那声音的方向。只见得这人身穿玄色袍子,身材甚是高大,脸上俊逸,那高粱鼻高傲又神气,更为显眼的,是他那右耳戴着的那手腕大的银环,那甚是特别。

牡孤白看向依云上城,他有方法?

“阁下是?”李大将军拱手,道。

“我?”依云上城听着一笑,然后眸光看向牡孤白,“你问牡丹将军我是谁,她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牡孤白怔愣了一下,而李大将军等的几个将军都已经看向牡孤白。

“他是我请来的大夫,上城,他有办法解开蛊毒。”牡孤白看向依云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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