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的傍晚飘着细雨，祁同伟刚从省公安厅办公室出来，坐进专车就接到了赵瑞龙的电话。屏幕上“瑞龙”两个字亮着，他下意识调整了坐姿，连语气都比平时恭顺：“瑞龙啊，这个点联系，是有要紧事？”
电话那头的赵瑞龙，声音裹着雪茄的烟味，没了往日的随意，多了几分严肃：“祁副省长，跟你说个实在的——上面已经有风声了，老爷子要调去京都。”
祁同伟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顿，车窗外的雨丝打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他深吸一口气，压着心里的慌，试探着问：“调去京都？那……是有新的实职安排？”
“实职？”赵瑞龙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不过是个闲职，挂个虚衔而已，上去了跟没权没势一样，帮不上你半分忙。”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祁同伟浑身发紧。他心里清楚，自己能从汉东大学政法系走到副省级，全靠赵立春一路提拔。如今他还不是省委常委，在汉东官场本就没多少话语权，要是赵立春走了，他的日子只会更难。
“那……那我该怎么办？”祁同伟的声音里，没了往日在公安厅里的威严，多了几分慌乱。
“怎么办？趁老爷子还在汉东掌权，赶紧补你自己的窟窿。”赵瑞龙的语气顿了顿，“你以前在山水集团的那些合作，还有公安厅里没理顺的旧账，但凡可能成为把柄的，赶紧解决，别等老爷子走了，让人抓了辫子。”
祁同伟心里一沉，那些过往的“糊涂事”，他一直藏着掖着，可越拖越怕。现在被赵瑞龙点破，他才觉得后背发凉：“可……有些事涉及到钱，一时半会儿凑不齐，不好收尾。”
“钱的事你不用愁。”赵瑞龙的声音很干脆，“不管需要多少，你直接开口，我让人从香江那边调过来，务必把漏洞堵上，别到时候因小失大。”
祁同伟瞬间松了口气，连忙道谢：“瑞龙，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这就梳理手头的事，有需要马上跟你说！”
“别光谢，抓紧时间。”赵瑞龙的语气又沉了沉，“你现在还不是省委常委，在汉东本就没多少靠山，等老爷子一走，想找帮忙的人都难，别等出事了再后悔。”
挂了祁同伟的电话，赵瑞龙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那是他让律师拟好的离婚协议授权书，落款处已经签好了高小凤的名字。他召来身边的死士，叮嘱道：“把这个送到汉东，亲手交给高育良书记，跟他说清楚，让他赶紧签字，签完后立刻找老爷子汇报，留好记录。”
死士接过文件，沉声应下：“老板放心，保证亲手送到，不经过第三人手。”
另一边，高育良刚回到家，就接到了死士送来的文件。打开一看，“离婚协议授权书”几个字赫然入目，还有高小凤的签字，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没过多久，死士就把赵瑞龙的话转达给了他。高育良坐在沙发上，手指摩挲着文件边缘，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与高小凤的事，一直是个隐患，只是碍于脸面，始终没彻底了断。
“赵瑞龙让我签完字，就找立春同志汇报？”高育良抬头问，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是，老板特意交代，务必留好汇报记录，免得日后有人查起，成为麻烦。”死士如实回答。
高育良沉默了片刻，起身走到书房。他心里清楚，赵瑞龙这话没说错。如今赵立春要调走，汉东的局势迟早要变，要是自己的私事被揪出来，不仅仕途尽毁，还可能连累其他人。
他拿起笔，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签完后，他看着那份文件，长长叹了口气——这一步，终究还是要走，只是走得有些狼狈。
当晚，高育良就拿着签好的离婚协议，去了赵立春的省委家属院一号楼。见到赵立春，他没绕弯子，直接把文件递了过去：“立春书记，我跟高小凤的事，今天彻底了断了，这是离婚协议，特意来跟你汇报一声，也好留个记录。”
赵立春接过文件，看了一眼签字，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现在上面风声紧，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把自己的事理顺，别让人抓住把柄。”
高育良应了声“是”，心里却依旧不踏实。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稳，等赵立春调走后，汉东的风，只会更急。
而此时的赵瑞龙，正在香江总部看着监控里高育良签字的画面。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管是祁同伟补窟窿，还是高育良签离婚协议，都是为了给自己、给赵家铺路。等这些事都理顺了，就算侯亮平来了，也没那么容易找到突破口。
京都的秋意比汉东浓，钟家老宅的书房里，暖黄的灯光映着满墙的字画，钟老爷子坐在红木椅上，手里捏着一份汉东的人事动向报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立春同志调京都的风声，已经传得差不多了，汉东省委书记的位置，不能空太久。”钟老爷子抬眼看向对面的侄子，语气沉稳，“老王家那边已经松了口，同意推瑞金同志空降，你这边再跟进下中枢的流程，务必在立春到任前，把事情定下来。”
对面的钟家子弟连忙点头：“叔，您放心，我已经跟中枢办公厅的同志沟通过了，只要老王家那边全力支持，问题不大。只是……古家那边会不会从中作梗？”
“古家？”钟老爷子冷笑一声，目光里多了几分锐利，“他们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没心思管汉东的事。立春的二女婿是古家的人，古家跟我们争中枢的关键位置，这次拿下汉东，既能端了赵家在地方的根基，也能顺带削弱古家的势力，一举两得。”
这话刚落，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王家的长子走了进来——他是沙瑞金的岳丈，也是王家在中枢的核心成员之一。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放在钟老爷子面前：“老钟，我们家已经跟中枢几位老同志打过招呼了，大家都认可瑞金的能力，觉得他去汉东，能镇得住局面。”
钟老爷子拿起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嘴角露出笑意：“还是老伙计你办事靠谱。瑞金同志刚正不阿，又有基层工作经验，去了汉东，肯定能把赵家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理顺，也能让古家知道，跟我们争位置，没那么容易。”
王家长子坐在一旁，喝了口茶：“说起来，赵家在汉东经营这么多年，瑞龙那小子还在海外搞了不少产业，甚至暗中掌控了地下市场，瑞金去了之后，怕是要费不少功夫。”
“越是难，越要让瑞金去。”钟老爷子放下文件，语气坚定，“只有彻底清除赵家在汉东的势力，才能斩断古家的一条臂膀。到时候，中枢的关键位置，古家也就没资格跟我们争了。”
两人又聊了半个多小时，敲定了后续的运作细节——钟家负责协调中枢各部门的意见，王家则重点对接沙瑞金，提前跟他沟通汉东的情况，让他做好空降的准备。
而此时的沙瑞金，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汉东的资料。桌上放着一份赵家的初步调查记录，里面详细写了赵立春在汉东的任职经历、祁同伟与赵家的关联，还有赵瑞龙海外产业的零星线索。
他的妻子推门进来，递给他一杯水：“爸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京都那边的事差不多定了，你很快就要去汉东了？”
沙瑞金接过水杯，点了点头：“嗯，钟家跟我们家已经达成共识，这次去汉东，主要是解决赵家的问题，顺带牵制古家。只是赵家在汉东根基太深，没那么好对付。”
“你也别太急，爸跟钟老爷子会在京都帮你协调。”妻子坐在他身边，轻声说道，“听说赵瑞龙最近在让国内的产业全面排查风险，还帮祁同伟补窟窿，显然是在做准备。你到了之后，可得多留个心眼。”
沙瑞金笑了笑，眼神里满是坚定：“放心吧，不管他们准备得多充分，只要有问题，就一定能查出来。我已经让侯亮平先在汉东留意赵家的动向了，等我过去，我们再联手，彻底把赵家的势力清除掉。”
与此同时，京都古家的书房里，气氛却有些凝重。古家老爷子看着手里的消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钟家和王家联手，要推沙瑞金空降汉东，显然是冲着赵家来的，实则是想削弱我们古家的势力！”
坐在对面的古家长子，也就是赵立春的二女婿，脸色也不好看：“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从中作梗，阻止沙瑞金空降？”
“没用的。”古家老爷子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钟家和王家在中枢的影响力太大，我们现在根本拦不住。只能寄希望于赵家能撑住，只要赵家在汉东不垮，我们还有一线机会。”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赶紧给立春同志打个电话，跟他说清楚京都的情况，让他在调去京都之前，尽量稳住汉东的局面，别让赵家的势力提前垮掉。”
古家长子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赵立春的电话。而此时的赵立春，刚听完高育良的汇报，挂了古家长子的电话后，他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次调去京都，恐怕不只是闲职那么简单，背后还牵扯着京都两大家族的博弈，而赵家，成了这场博弈里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