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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场景对于科莉娜来说无比熟悉,她用余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却无法准确判断自己的处境。她的精神不敢有一刻的放松,恐慌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人。

她敢肯定自己从未见过他们。

尖锐的刺痛从科莉娜的大脑中传出,迫使她痛苦地扶住前额。

伏地魔轻笑着,贪婪地窥视着她毫无防备的记忆,直到她那蹩脚的大脑封闭术运转起来,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已经对她的过去了如指掌了。

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冷了下来,伏地魔清晰地意识到他最放心的下属之一,那个对他而言过去的科莉娜其实也在一直欺瞒他。

伏地魔微微弯下腰,紧盯着矮小的女童,看着毫无反抗能力的科莉娜,轻蔑地笑了笑,“伏地魔……我是伏地魔。”

时间仿佛静止,沉重黏稠的空气下沉着,压住了科莉娜的身体,她的脸上浮现出困惑与惊恐。

伏地魔说:“我知道你从哪里来的,因为我们是——同类。只有我能够帮助你在这个世界立足,因为你现在一无所有,因为现在是过去。别担心,他不是我,我更懂得仁慈。”

“我们相遇过,我们注定相遇,而你注定成为我的得力下属,因为这就是既定的未来。”

伏地魔轻轻挥手,一直紧紧封闭的窗帘被魔法拉扯开,露出了昏黄的朝阳。他瞥了一眼克劳奇,平静地说:“将她带走。”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克劳奇抱紧怀中的日记本,打量着眼前的女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他夺走了科莉娜手中的魔杖,思考着黑魔王一直未向他道明的秘密,目光失落,却释然地摆了摆头。他想,他只要遵从主人的命令就好。

他走向科莉娜,不敢有任何的麻痹大意,一切谨慎到了极点。他将魔杖对准科莉娜的脖颈,揪起她的后衣领就要将她带回克劳奇老宅。

而科莉娜仍旧是茫然的,她的震惊并不比克劳奇要少。她知道最明智的选择是逃离,可却在伏地魔表明身份后恐慌地动弹不得,她不得不接受自己此刻的弱小,她仍旧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缩小。

最后只是在被带离房间前摸上了自己的心口,一种莫名的心悸从心脏处蔓延到四肢,心中空洞洞的,就仿佛她彻底失去了什么,永远无法挽回。

————

克劳奇老宅中,科莉娜拘谨地站在原地,审视的目光从头到尾地剖析着她,而她却无法逃离。

她悲哀地垂下了头,哪怕反抗了,可现实却重新冲击着她的心,一次又一次地警告她永远无法逃离弱者的身份。

清朗的嗓音响起,科莉娜抬起头看向眼前陌生的、年轻的、英俊的,与她认知中完全不同的伏地魔。

伏地魔将克劳奇阻挡在门外,隐藏起眼中的轻蔑,用着温柔的嗓音与她交谈。

“科莉娜——”他的轻笑冲淡了恐怖的氛围,“ 我们都来自未来。”

他轻飘飘地道破了秘密,又在科莉娜惶恐困惑时大笑,“欢迎来到1987。”最后一个数字被他咬碎在齿间,似轻蔑又似讥讽,隐含厌恶却又刻意地温和。

“1987……”科莉娜看向自己稚嫩的双手,她的神色是与幼稚外表完全不符的复杂。事实也是如此,她是被困在七岁身体里的成年女人。

“尽管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但我拯救了你的事实无法改变,如果没有我,你会遭受违背时间法则的诅咒。”伏地魔说。

科莉娜仍旧惴惴不安,她并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抢占了过去的自己的身份,伏地魔当然也不会告知她,平添他们之间的隔阂。

“黑魔王?”她的语气疑惑,试探性地询问,“为什么要救我?”

现在的科莉娜并没有真正接触过黑魔头的恐怖统治,而里德尔般的英俊外表也削弱了伏地魔的恐怖。她精准地把握到了伏地魔之所以救她的核心——她一定对他有用处。

伏地魔的行为刚好契合了科莉娜在囚禁中自悟出的生存理念:被利用是她自我价值的体现,为了求生她可以将自己放上交易的天平——只要公平。

伏地魔微微合眸,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笑,讥讽着科莉娜的天真,公平……公正?她一个从没见过这些的人还不是任他利用。

他说:“我知道你的价值。”

他的目光轻蔑地划过她矮小的身体,变得幽深而锐利,“可惜……”

听到他话语的科莉娜紧张的紧攥起拳头,心脏扑通扑通的猛烈撞击着胸膛。

伏地魔说:“现在的你毫无用处——”

“尽管我魔力弱小,可是我——”科莉娜急切地开口,却茫然地不知道自己能为伏地魔做些什么。

如果没有价值,那她……她能否活下来……

对未来的惶恐变成了从脊柱处爬出的千万只蚂蚁般的瘙痒麻痹。她看向伏地魔,从余光的轻瞥变成了放纵的探视,又在伏地魔的眉头浮现出厌恶前收敛起一切试探世界的触角。

“您需要我做什么——我说的是未来,不过我不认为现在的我就是无用的,尽管现在的我魔力微小,但却拥有一个成年女巫的大脑,就像……您的外表一样。”她试探性地说。

厌恶猛地升腾在伏地魔的眼中,他的嘴角轻轻颤动着,“自作聪明。”

科莉娜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抽动。

他说他是伏地魔——真的吗?

现在是1987年,也许吧。

如果她无能为力,那这难得的自由是否会到此为止?

如果她……如果重新伏下脊梁,岂不是又会重蹈覆辙……

伏地魔似乎在踱步,可他飘忽的身体接触到地面时却没有任何声音。冷风绕过科莉娜,激起浑身的鸡皮疙瘩。

“你做到过,现在我需要你重新再做一遍——”他突然说,打碎了他立在科莉娜身前冷酷的隔阂。

伏地魔缓缓伸出手,拂过她幼稚的脸颊。科莉娜只感受到了脸上的小绒毛被轻轻擦过,紧接着便是一阵的恍惚。

“如你所见——我需要一具身体,一具不会出任何问题,不会受制于任何人的身体——”他轻飘飘的语调被拔高,又压制着放缓,目光像丝绸一样划过科莉娜的完整躯体。

“我……”科莉娜震惊地站在原地,这不是她能做到的,她蹩脚的魔法实在糟糕。

伏地魔抬高了声调,“你做得到。”

他缓缓低下他高傲的头颅,不再轻蔑地俯视,而是难得认真,“我不在意过程,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他压低声音,“随你使用,哪怕是——克劳奇,他是我最忠诚的下属之一,甘愿为我付出生命。”他的话语如此平淡,却如同削骨利刃。

伏地魔直起身,“活着是有代价的,但我会给予追随者们最大限度的恩赐。譬如——自由,我只在意我的下属能否有能力完成我给予的任务,就像你的母亲——”

科莉娜的眼珠干涩地转动着,试探性地看向他。

伏地魔的轻笑稍稍缓解了空气中的压迫感,他重新松开了吊着科莉娜心脏的那条无形的线。

“我从不在意你的母亲多爱你的混血父亲,只要她肯忠心为我做事,只是可惜……那个无用的男人背叛了她,全然不顾濒死的她与刚出生的你,抱着可笑的拯救巫师界的天真幻想……是他害得你遭受的这些苦难,他玷污了格里芬家族的纯血血脉,还抛弃了你们母女。”

科莉娜半信半疑地垂下目光,看似神色淡漠,可内心却被掀起了小小的涟漪,她强压下探究的好奇心,迫切的求生心让她全心去猜测伏地魔的想法,无暇去爱恨这久远的故事。

伏地魔挥了挥手,紧闭的屋门被敞开,克劳奇提着一个不成人形的男人走进房内,他将人随意地丢弃在地上,让地毯沾满了污渍。他的鞋尖刮擦在地毯上,却只能让上面的血迹在皮质的鞋面上渗得更深。

随着人倒地,一起落下的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沉闷的噗通声响起,猛地勾起科莉娜的眼中深深的震惊与惶恐。

伏地魔轻声说:“我会达成你的全部愿景。”

科莉娜死死地盯着男人,闪着银光的匕首晃过她的眼,往日的一切都从她的脑海中闪过。昔日里挣脱开的丝线重新被伏地魔牵拉起,她颓下了肩膀,如同表演结束后的提线木偶一般松散地晃荡着四肢。

他——伏地魔,掌握着她的一切,使她无处可逃。她的过去未来,她的来处去处均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的眼前。

可是科莉娜却扬起了一抹与她稚嫩外表不符的笑——她的嘴角颤抖着,也许那就是笑。科莉娜在想:伏地魔如此煞费苦心,一定是因为她值得他用心。

既然无法摆脱无法反抗——她可以……可是,如果可以,那为什么三十多年她依旧只能顺应他人的意志,也许就是不可以了吧……

她捡起锋利的匕首,看向了倒地的男人——

伏地魔冷漠地看着她,等待着裂痕侵袭她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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