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司慕辰如此过激的反应，江逾白的眼眸微微转动了一下。
“你去过吗？”
司慕辰完全不想说话了，嘴里嘟囔道：“我才不会去那种鬼地方呢！凡是去过桥下的人......就从来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司慕辰便闭上嘴巴，不再搭理江逾白，只顾埋头继续赶路。
听得此言，江逾白心中一动，再次将目光投向桥下。
然而，映入眼帘的仍旧是那一片白茫茫的云雾，浓郁得仿佛化不开一般。
即使他用上了灵力，视线也无法穿透这片迷雾，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正当江逾白准备采取行动一探究竟时，司慕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拉住了他的手臂，焦急地喊道：“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江逾白微微一愣，默默地撤回了隐藏在袖中的左手上凝聚的灵力。
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坚信桥下一定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他挑了挑眉，看向司慕辰问道：“你为何如此惧怕这座桥下的景象？”
司慕辰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不然呢？面对未知的事物，心生恐惧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江逾白的眉心微微皱起，“都已经到了炼虚境，怎么还是这般胆小如鼠、东怕西怕的？”
司慕辰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回应道：“修为越高，就越是明白世间万物的神秘与强大，对未知也就越发敬畏。”
听到这话，江逾白神色不变，只是淡定地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难怪如今的灵界，连一个能够突破到渡劫境的修士都找不出。”
司慕辰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刚想要开口反驳几句。
但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因为仔细一想，江逾白所说的似乎并无道理。
良久，他才终于缓缓地张开嘴巴，轻声说道：“我发觉你这个人真是怪异得很呐。”
“哦？奇怪在哪？”
江逾白微微挑起眉毛，脸上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随口回应着。
司慕辰轻轻地抿了抿嘴唇，然后开口说道：“你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天不怕地不怕似的，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事情，都表现出一种毫不在意的态度来。
仿佛这尘世间根本就没有能够进入你法眼的事物……”
当听到这番话语时，江逾白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突然间轻轻颤动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复到了常态，对对方所说，不置可否。
见此情景，司慕辰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接着往下说道：“要知道，你明明大脑受损，而且对于灵界的种种情况，你完全就是一无所知。
然而即便如此，你居然连一丝一毫的忧虑之色都看不到……”
没等司慕辰把话说完，江逾白打断了他：“谁和你说我大脑受损的~？”
司慕辰满脸狐疑地望向江逾白，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古怪，他反问道：“啊？不是这样吗？
如果不是因为大脑受损的缘故，哪一个神智健全、处于化神境的修士会如此大言不惭地宣称自己要前往高手如云的重阳宫去找人家算账啊？
难不成，你当真有能够从那里安然脱身的办法？！”
听闻此言，江逾白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看了司慕辰一眼。
随后嘴角微微上扬，轻笑着说道：“倘若我真有呢？”
司慕辰顿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我算是发现了，你这家伙说起大话来简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有时候我还真挺佩服你的这份淡定劲儿。”
闻言，江逾白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司慕辰：“……”
不是！？
自己明明比他修为高上那么多……
为什么他瞪自己，自己一点都不感到生气的！？
想到这里，司慕辰也狠狠地瞪了回去。
见此，江逾白眉头一挑，“你不像一宗首席。”
司慕辰：“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个性跳脱，不像一派宗门的大师兄……”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像什么？”
“……倒像是被呵护长大的宗门小师弟。”
听到这话，司慕辰面色有片刻的怔愣。
未几，他恶狠狠地开口道：“我看你是倒反天罡！你才是小师弟！”
闻言，江逾白轻笑出声。
……
天堑之桥看着宛如巨龙一般，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
虽然看似在桥上漫步，实际上一旦登上，速度是极快的。
上桥到下桥，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这对于江逾白和司慕辰来说，只不过是交谈几句话的短暂时光罢了。
当然，这段时间里大多都是司慕辰一个人在那儿滔滔不绝地自言自语。
而江逾白，则始终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倾听着。
就在他们两人即将顺利走下天堑之桥之时，江逾白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凝视着身后那座高耸入云、洁白如玉的巨大桥梁。
只见他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此时，司慕辰突然开口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为何说我不像大师兄啊？”
听到这话，江逾白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很在意这个？”
司慕辰东望望西望望，先是用食指摸了摸鼻梁。
随后双手抱胸，满不在乎地道：“呃……其实吧，也不是特别在意啦。”
看到他这般模样，江逾白嘴角微扬，忽然挑起眉毛再次发问道：“你觉得季澜之如何？”
司慕辰眉头一皱，“好端端的提他作甚？！”
江逾白不为所动，“你觉得他适合做一派首席吗？”
司慕辰沉默了许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
终于，他缓缓地张开了嘴唇，用低沉而又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
“平心而论，无论是从实力方面来看，还是就其心性而言，他都绝对能够担得起这宗门首席之名。
他......他向来极少会有强烈的情绪波动出现，即便是那泰山在眼前崩塌，恐怕他也是会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话至此处，司慕辰的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野马般飘向了遥远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