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盯着苏沐雪的脸。
灯光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藏着疲惫。
“你爸问这个做什么？”叶天警觉起来。
苏沐雪咬住嘴唇，犹豫了几秒：“他说，最近有人在暗中调查二十年前的一桩旧案，疑似跟叶家有关。”
叶天心脏猛地一跳。
“叶家？”
“对。”苏沐雪点头，声音很轻，“我爸特意问我，你妈妈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夜风吹过，叶天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爬上来。
苏长风问得这么直白，明显不是随口一问。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问，他说有人匿名举报，说赵雅兰在查当年的事。”苏沐雪抬头看向叶天，眼神复杂，“叶天，你妈妈真的在查什么吗？”
叶天没有立刻回答。
他在权衡，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苏沐雪。
如果告诉她，万一苏长风真的参与了当年的事，自己就是打草惊蛇。
可如果不说，苏沐雪夹在中间，反而更危险。
“你怎么不说话？”苏沐雪皱眉，“叶天，我们是未婚夫妻，你不信任我吗？”
叶天抬眼看她。
她的眼神清澈，没有半点虚伪。
“不是不信任你。”叶天叹了口气，“是这件事太复杂，我怕连累你。”
苏沐雪眼眶更红了。
“什么叫连累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叶天，我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叶天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我妈确实在调查一些事情。”
苏沐雪屏住呼吸。
“二十年前，我爸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叶天语气平静，但眼底藏着波澜，“但最近有人告诉我，那场车祸可能不是意外。”
苏沐雪脸色一变。
“你是说，有人谋杀？”
叶天点头：“我妈一直在查这件事，但调查进展不顺利，所有证据都被销毁了。”
苏沐雪的手指微微发抖。
“那你怀疑……”她的声音变得更轻，几乎听不见，“你怀疑我爸参与了这件事？”
叶天没说话。
沉默就是默认。
苏沐雪后退半步，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不可能。”她摇头，声音哽咽，“我爸虽然在商场上心狠手辣，但他不会杀人。”
叶天心中一痛。
他知道这对苏沐雪来说有多残忍。
“沐雪，我没有证据证明是你爸干的。”叶天上前一步，想伸手去拉她，却被她躲开了。
“可你在怀疑他，对不对？”苏沐雪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叶天，你明明在怀疑他。”
叶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苏沐雪说得没错。
他确实在怀疑苏长风。
甚至今晚去码头，就是为了找证据。
“我需要时间确认。”叶天艰难地说，“沐雪，给我一点时间。”
苏沐雪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
“好，我等你。”她转身走向车门，手放在门把手上，又停住了，“但叶天，我希望你记住，不管真相是什么，我爸永远是我爸。”
话音落下，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引擎发动，车子驶离了小区。
叶天站在原地，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
他知道苏沐雪说这话的意思——即使苏长风真的参与了，她也不可能背叛自己的父亲。
那自己呢？
如果真的是苏长风害死了父亲，自己该怎么办？
叶天摇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开。
现在想这些没用，先找到证据再说。
回到公寓，已经是凌晨三点。
叶天冲了个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中反复出现今晚的画面——烧毁的箱子、追击的壮汉、苏沐雪含泪的脸。
一切都指向一个方向：有人在拼命掩盖真相。
而这个人，很可能权势滔天。
手机震动了一下。
叶天拿起来看，是赵雅兰发来的消息。
“天儿，明天中午回家吃饭，我有事跟你说。”
叶天回了个“好”，放下手机。
他有预感，赵雅兰可能查到了什么。
第二天中午，叶天回到叶家别墅。
赵雅兰坐在客厅里，面前摆着一叠文件。
“妈。”叶天走过去。
赵雅兰抬头看他，眼神凝重。
“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叶天坐下，视线落在那叠文件上。
“这些是什么？”
赵雅兰沉默了几秒，推开文件：“这是我这段时间查到的资料，关于当年那场车祸的。”
叶天心跳加速，拿起最上面那份文件。
是一份警方的事故报告。
报告显示，二十年前，叶天的父亲叶凌霄驾车行驶在京都外环路时，突然失控冲下山崖，当场身亡。
事故原因被认定为刹车失灵。
“刹车失灵？”叶天皱眉。
赵雅兰冷笑一声：“对，官方就是这么说的。但我找了当年的验车师傅，他说那辆车的刹车系统在出事前一周才做过保养，根本不可能突然失灵。”
叶天翻到下一页，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事故现场，一辆黑色轿车翻倒在山崖下，车身严重变形。
“这辆车后来被谁处理了？”叶天问。
“不知道。”赵雅兰摇头，“事故发生后第三天，车就被人秘密运走了，连档案记录都被销毁。”
叶天眯起眼睛。
这么明显的掩盖痕迹，警方不可能没发现。
除非，警方也参与了。
“妈，你怀疑是谁干的？”叶天直接问。
赵雅兰看着他，眼神锐利。
“你昨晚去码头了，对不对？”
叶天一愣。
“你怎么知道？”
“因为有人跟我说，昨晚码头起了火，烧毁了一批旧档案。”赵雅兰站起身，走到窗边，“叶天，我跟你说过，这件事很危险，你为什么不听？”
叶天没说话。
“那些档案里有什么？”赵雅兰转头看他。
“我没看到。”叶天如实回答，“去的时候档案已经被烧了，还有人在追杀我。”
赵雅兰脸色一变。
“什么？”
“对方人多势众，身手不凡。”叶天说，“如果不是警车及时出现，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赵雅兰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来对方已经警觉了。”她转身看向叶天，“叶天，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单独行动。”
“可是——”
“没有可是。”赵雅兰打断他，“我不想失去你，就像失去你父亲那样。”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叶天沉默了。
他能感受到赵雅兰的恐惧和担忧。
“妈，你到底查到了什么？”叶天问，“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是谁？”
赵雅兰走回沙发，从文件里抽出一张纸。
“这是我从一个老朋友那里拿到的名单。”她把纸递给叶天，“二十年前，你父亲在处理一个项目时，得罪了很多人。”
叶天接过纸，扫了一眼。
上面列着五个名字。
第一个就是——苏长风。
叶天瞳孔一缩。
“你确定？”
赵雅兰点头：“你父亲当年负责京都西区的开发项目，那个项目涉及上百亿资金。但他发现项目中有人贪污，就打算举报。”
“然后就出事了？”叶天的声音很冷。
“对。”赵雅兰闭上眼睛，“那个项目的主要合作方，就是苏氏集团。”
叶天握紧了拳头。
他早就猜到可能跟苏长风有关，但真正看到证据时，还是感到一股怒火从胸口涌上来。
“名单上其他人呢？”叶天强迫自己冷静。
“都是当年参与项目的高层。”赵雅兰说，“但现在只剩下两个人还活着，一个是苏长风，另一个是当年的项目经理林海涛。”
“林海涛在哪？”
“他在监狱里。”赵雅兰说，“五年前因为经济犯罪被判刑，现在还有两年才出来。”
叶天眼睛一亮。
“我要去见他。”
赵雅兰犹豫了：“监狱探视需要申请，而且林海涛这些年拒绝见任何人。”
“总要试试。”叶天站起来，“妈，帮我安排一下。”
赵雅兰看着叶天坚定的眼神，最终点头。
“好，但你要答应我，一切小心。”
叶天握住赵雅兰的手：“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三天后，叶天拿到了探视许可。
监狱位于京都郊区，一座灰色的建筑，四周高墙林立。
叶天坐在探视室里，等待林海涛出现。
十分钟后，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被狱警带了进来。
他身形消瘦，脸上布满皱纹，眼神黯淡。
但当他看到叶天时，瞳孔猛地一缩。
“你是……”林海涛的声音沙哑。
“我是叶凌霄的儿子。”叶天直视他的眼睛，“叶天。”
林海涛身体颤抖起来。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恐惧。
“我来问你，二十年前那场车祸，到底是不是意外。”叶天一字一句地说。
林海涛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慌张地摇头，“那是意外，警方都调查过了。”
“是吗？”叶天冷笑，“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林海涛咬紧牙关，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