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凡看着张富贵，平淡地说出他的分析，不容置疑。
“你闻到的硫磺味，就是这些矿物质烧起来或者起了反应弄出来的。”
张富贵一听，脸白了，嘴唇也抖。
“不，不是的大人，我，我真的看到了门，还有人影。”
“肯定不是什么地光，地光哪会开门，哪会走出人来。”
他急着辩解，怕自己这了不得的发现被否定。
这可是他吹了多年的事，也是他觉得自己不一般的凭据。
朱翊钧在一旁也急了，他太希望这是神仙来了。
“赵先生，地能发光我信，可这张掌柜说得有鼻子有眼。”
“那些高大的怪人，还有那能飞的圆盘，总不能都是地光变的吧。”
他这话，说出了在场大部分人的想法，事情太奇怪了，大家不想就这么轻易接受一个平淡的解释。
赵凡摇摇头，没直接反驳，而是引着他们想。
“陛下，张掌柜，你们想，当时天晚了，大雪封山。”
“人在那种情况下，又冷又怕，精神很紧张。”
“看到奇怪的光，心里一慌，把一些模糊影子看错，也是常有的事。”
他接着分析，说得很清楚。
“至于那扇门，可能是光影变出来的，一块暗处衬着亮处，看着就像开了门。”
“而说的人影，也许是山石树木在晃动光线下的影子。”
“或者是林子里野兽经过，被你们看成了怪人。”
“硫磺味和焦土，确实是地热活动的明显特征。”
张富贵还是不甘心，他觉得自己见到的就是天外来客。
“可，可是大人，我们十几个人都看到了，总不能都眼花吧。”
这话一出，赵凡立刻抓到了新破绽。
“哦，十几个人都看到了同样的细节？”
“你之前在京城高台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时你说，细节是你听伙计说的，自己看得不清楚。”
赵凡说话慢慢的，但每句话都揭穿了张富贵话里的矛盾。
张富贵被问得说不出话，额头都是冷汗。
他确实为了让故事更可信，把听来的细节都说成是自己亲眼见的。
朱元璋在一边冷冷看着，他本来就多疑，这会儿对张富贵的话又信了几分。
“好你个张富贵，在我面前还敢耍花样。”
“你要是再敢乱说，我现在就让你尝尝剥皮萱草的滋味。”
老朱这么一吓唬，效果很好，张富贵一下瘫在地上。
“太祖爷饶命，陛下饶命，赵大人饶命。”
“我，我再也不敢了，我说的，确实有些是听来的。”
“但那发光的圆盘，真的有，真的会飞，这个我没说谎。”
他哭喊着，想保住自己故事里最要紧的部分。
赵凡示意朱元璋别急，他还有话要问。
“张掌柜，你先起来回话。”
“你说你捡到了金属片，那金属片当时在哪儿捡到的？”
“是在那片焦土上，还是在旁边？”
张富贵定了定神，努力回想。
“回大人，那金属片，不是在焦土上，是在，是在旁边草丛里发现的。”
“当时我们壮着胆子去看，发现那片地焦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伙计，在旁边的草里，说踩到了硬东西，挖出来一看，就是那片银白色的铁片。”
这个细节很重要，赵凡之前没问这么细。
如果金属片不在直接烧到的地方，那它跟地热现象的直接关系就小了。
“那块金属片，你们当时可曾仔细看过，上面有没有什么刻痕或字？”
赵凡继续追问，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张富贵摇了摇头。
“回大人，那铁片光滑得很，什么痕迹都没有。”
“我们当时也觉得奇怪，那么薄一片，却硬得很，怎么掰都掰不动。”
赵凡想了想，又看向那片焦土。
地光地热能解释发光、味儿和焦土，但解释不了金属片。
除非，那金属片本身也是一种特别的矿石，被当成金属了。
“唐兄，朱樉，朱橚，你们再去那洼地周围仔细找找。”
“看看还能不能找到类似的金属片，或者其他不正常的东西。”
三人领命去了，又对那片地方展开地毯式搜索。
朱翊钧这时也冷静不少，赵凡分析得有道理，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想的神仙是不是真的。
“赵先生，照您看，如果这张富贵说的一些是真的，那圆盘和怪人，又怎么解释？”
赵凡没马上回答，他知道现在瞎猜还太早。
“陛下，在没有更多证据之前，任何猜测都可能是错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更多线索，把不可能的都去掉，剩下的，不管多奇怪，可能就是真的。”
马皇后在一旁轻声说。
“会不会是前朝留下什么机关造的东西，埋在地下，碰巧被地热引动了？”
她这话，倒是给了一个新想法。
古墓机关，那些巧东西，历史上不是没有。
唐伯虎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纸笔。
“我曾在一部古书的残卷上，见过一种叫流火飞鸢的记载。”
“说是用特别的木料和羽毛做的，能载人飞，晚上还能发光。”
“只是做法早就没了，会不会是那种东西？”
他边说边画，很快画出一个像大风筝的草图。
赵凡看了看，觉得这东西更像个滑翔的风筝，得靠风，不太可能在山沟里转圈，更不可能伸出腿。
朱元璋对这些神神叨叨的猜测不怎么表态。
“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它敢出来，我就能把它揪出来。”
“要是真有什么妖人邪物捣乱，正好替天行道。”
他身上那股杀气，让周围都冷了几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朱樉他们回来了，脸上有点兴奋。
“父皇，妹夫，有发现。”
朱樉摊开手，里面是几块大小不一的银白色残片，和之前那块料子差不多。
“我们在东面山壁的石缝里找到的，嵌得很深，费了好大劲才弄出来。”
朱橚补充说。
“而且，我们发现那片山壁，好像不是天然的。”
“有些地方的石头，有挖过的痕迹，只是年头太久，长满青苔了。”
这是人工开凿的山壁。
赵凡精神一振，这是个大发现。
“走，去看看。”
一行人立刻跟着朱樉朱橚，来到山谷东边的山壁下。
这片山壁确实很陡，大多地方长满了草木。
仔细看，在一些露出的岩石断面上，能看到平整的切削痕迹。
甚至在几处隐蔽的石缝中，还嵌着像榫卯结构的石块。
“这里，以前肯定有房子，或者是个山洞口。”赵凡判断，这里肯定不是天然的。
“看这些风化程度，至少是几百年前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