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高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一天，清洗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
这是多大的手笔？又是多大的权？
他明白，这是上仙在考他，也是在给他送一份天大的权柄。
“臣，遵旨。”
他没半点犹豫，弯腰就领了命。
“第二。”
赵凡伸出第二根手指。
“国库没钱，这是最大的麻烦。”
“这事，我也替你想好办法了。”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个东西。
不是金子，也不是银子。
是颗鸽子蛋那么大，亮晶晶的，在太阳底下闪着七彩的光……像块琉璃。
“这玩意儿叫‘钻石’，天上掉下来的石头。”
“就这一颗，比你们整个国库的银子都值钱。”
“你拿着，去告诉那些借钱给朝廷的江南大户。”
“跟他们说，朝廷有钱了，让他们赶紧把手里的国债给老子吐出来。”
“谁要是一个个还死撑着不肯松口，那我就亲自去敲门，拉他们陪我喝口茶，顺便聊聊关于活着的事儿。”
叶向高的手，控制不住在发抖。
他抱着那颗名叫“钻石”的东西，只觉得跟一团烫人的火炭似的，实在捏不住。
这到底是什么妖魔般的宝贝啊，他琢磨不透。只是看这一眼照得房里发亮，就知道肯定值一大笔钱。
但最头疼的，其实还不是这破石头，反倒是赵凡刚刚说的那句话。
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不仅能随手变个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掏出银子来填朝廷的坑，他……竟然还能让那些江南的商贾、自家的爷们儿一个个老实到磕头？
这种本事，这叫手段，连天理都得躲在一边抹泪了。
“第三。”
赵凡抬起了第三根手指，语气突然像悠远地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带着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疏离。
“还有一桩，更要紧的。”
“这天下啊，”他似乎在想什么，话里带着顿儿，“其实是病了。”
“病的吧，倒不是那个坐龙椅上的主儿，也说不上只是这些天天吵吵的朝臣，都不是，毛病就出在人心上。”
“所以——”
赵凡声音斩钉截铁，说出的那几个字像铁砸在地上：
“想要这天下，还得换一个法子玩。”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叶向高，话一字一顿，像是生怕他听漏：
“我要你，变成我手上的刀，比所有其他的，更快更准。”
“我要的大明，天要明朗！官要能做事！国库要满满当当的，百姓得能吃上饭！天下蛮子的脑袋，都低下来给咱磕一个！”
“叶向高，你敢不敢来干这一票？”
叶向高喘气，像风箱拉急了似的，声儿又破又紧。
他盯着赵凡，脑子里忽然一声炸雷，仿佛真的有人踹开了他深藏心底的一道门——门后，是他做梦都不曾瞧见、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知道，这是个天大的机会。
不，这他娘的已经不是机会了，这是在改写历史！是能让他叶向高的名字，刻在青史第一页的通天大道！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这辈子的勇气都吸进肺里，然后，双膝一软，再一次，跪了下去。
这一跪，再没了半点犹豫，再没了半点不甘。
心甘情愿，五体投地。
“臣，叶向高！”他的声音都在抖，“愿为上仙，为太祖爷，为这大明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凡嘴角微微一翘，满意地点了点头。
搞定。
他心里清楚，从这一刻开始，大明朝这帮舞文弄墨的家伙，就全姓赵了。
那么接下来……
也是时候，去那紫禁城里，好好逛逛了。
他看向远处的紫禁城，眼神幽深。
他侧过头，对一旁的王安说：
“奴婢在。”
“去，给宫里的李选侍传个话。”
“就说，她儿子想当皇帝，我点头了。”
“不过，得拿样东西来换。”
王安一愣。
“上仙……您要……要什么？”
赵凡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我要泰昌皇帝朱常洛，活着。”
王安领了赵凡的令，一秒钟都不敢耽搁。
他连东厂衙门都没回，直接拨转马头，带着几个心腹，就往紫禁城那边冲。
他心里清楚得很，今天这事，早就不是什么争权夺利了。
这是神仙带着老祖宗下凡，要给这大明朝换个天。
他王安要做的，就是死死抱住这条最粗的腿，当好上仙和太祖爷手底下，那条最会办事的狗。
谁敢拦路，他就咬谁。
就算是宫里那个一手遮天的李选侍，也一样。
晋王府门前，总算是暂时消停了。
叶向高捏着那颗亮瞎眼的钻石，还有赵凡给他的那些罪证，带着三百御林军，直奔锦衣卫的北镇抚司。
他要在一天之内，干成一场没人敢想的大清洗。
京城的这个夜晚，注定要血流成河。
赵凡才不关心这些。
刀已经递出去了，叶向高拿去砍瓜还是切菜，能砍下多少颗人头，那是叶向高的本事。
他现在，有别的事要做。
“岳父，咱们也进宫吧。”
他看向朱元璋。
“去瞧瞧您那个不太争气的重孙子。”
“顺便，也让他尝尝咱们的厨子，给他准备的开胃‘仙饭’。”
朱元璋“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对朱常洛这个重孙，他是又可怜又来气。
但毕竟是自己家的种，总不能真看着他活活饿死。
一行人又坐上了那辆看着就邪乎的马车。
这回，路上再也没人敢拦一下。
马车一路开进了皇城。
穿过一道又一道宫门，最后在乾清宫外头停了下来。
乾清宫，皇帝睡觉和办公的地方。
可这会儿，里头飘着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儿，还混着焚香的味道，闻着就让人犯困。
大殿里，乌压压跪了一地的太医和宫女太监。
一个个跟鹌鹑似的，大气都不敢喘。
龙床上，泰昌皇帝朱常洛，眼睛闭着，气若游丝。
那张脸瘦得都脱了相，颧骨高高地凸出来，眼窝深得吓人。
要不是胸口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起伏，看着跟具干尸也没什么两样。
床边上，坐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妇人。
正是现在后宫最得宠的李选侍。
她正拿着块手帕，假模假样地抹眼泪，嘴里还念念有词。
“皇上啊，您就睁开眼看看臣妾吧……”
“您要是就这么走了，臣妾跟皇儿可怎么办啊……”
演得很投入，就是眼神最深处，那点藏不住的得意和急切，把她给卖了。
只要这个短命鬼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儿子，就能当皇帝。
到时候，她就是这大明朝，最金贵的女人。
就在这时。
一个不怎么和谐的声音，从殿外头传了进来。
“都给咱家滚出去！”
是王安。
他带着一帮东厂的人，跟螃蟹似的横着就走进了大殿。
李选侍看见他，柳眉当时就立了起来。
“王安，你胆子不小啊！”
“这可是乾清宫，皇上的寝殿，也是你们这些阉货能随便闯的？”
王安看着她，脸上挂着一丝说不出的怪笑。
“李选侍，咱家可是奉了上仙的法旨，来给皇上瞧病的。”
“不想死的，麻溜点滚蛋。”
“不然，可别怪咱家手里的刀子，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