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山本来在后面默默听着呢。
冷不丁听到陈耀华叫他,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回答,“叔,我回来办点事儿呢。”
陈耀华就是那么随口一问,他知道陈启山在城里上班,大老远跑回来,肯定是有事,没事谁回来啊。
“行,既然来都来了,你也不要着急回家,等会儿和我们帮着把旁边屋子收拾干净。”
想到这位林同志来得这么晚,应该还没吃饭,陈耀华又嘱咐大队长。
“这位小同志从大老远过来,现在也晚了,她肯定也没吃什么,让你堂客给她煮碗面,端过来吧。”
悦瑶来到这儿,心里一直别扭着呢。
这会儿听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别为我浪费粮食,等会儿睡一觉天就亮了,天亮了我再自己弄吃的。”
现在每家每户粮食都是定量,自己吃了他们的,要是人家介意怎么办,自己刚来,就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可大队长并不介意,大手一挥:“没事儿,你一个小女娃子能吃多少?”
林悦瑶心说,我其实挺能吃的。
但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陈耀华看出她的顾虑。
就说:“你刚来乡下,我们这儿有你的口粮,你放心吃,回头再拿粮食补给大队长就行了。”
人家毕竟是头一回过来,他们得把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的。
等交代完事情,三人就去给他收拾屋子,林悦瑶则在屋里歇着。
等屋子收拾好了,大队长的媳妇儿也给林悦瑶煮好了一碗面。
这面看着挺不错,还加了点青菜和辣椒,就是清汤寡水的,盐倒是没少放……
咸的食物,人吃得才少。
………
悦瑶来到陈家村后,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这半个月,悦瑶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每天倒头就睡,根本没时间考虑太多,手上的水泡破了又起茧子,一直这样重复着。
林悦瑶每天对着这样的日子,都要自闭了,她只知道农村生活不好过,却没想到竟然这么难!
半个月啊!整整半个月!她就没好好的休息过。
她才刚来,就只休息了第一天,大队长就急急忙忙地把悦瑶介绍给大家。
然后扔给她一把锄头,给她安排好工作,让她跟着小姑娘小媳妇们去玉米地里薅草。
他自己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悦瑶蹲在小溪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
虽然脸黑了点,可跟农村那些整天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妇女同志们比起来,还是白净了不少。
别人刚见到悦瑶的时候,会拿她和农村妇女同志们比较,那可真是夸张的比法。
毕竟悦瑶在林家虽然不受重视,但在家里再苦,也没干过重活,
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也晒不着,就算黑能黑到哪儿去呢?
也就是洗洗碗、洗洗衣服,干干家务活,悦瑶在家里受到最大的伤害,就是林家给的心理创伤。
常年的精神压迫,才让悦瑶的心理不太健康。
其实悦瑶长得很漂亮,一点都不黑。
以前在林家,她可不敢太出众。
不管是学习成绩还是长相。
林母对自己的女儿很仇视,小时候的林悦瑶实在想不明白,就算到了现在她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妈妈盯着她的脸时,都会露出一副可怕的表情。
直到有一次,她做饭时不小心用沾了锅灰的手抹了一下脸。
把她原本白皙娇嫩的脸弄得黑乎乎的。
林母见了就把目光移开了,那双一直盯着悦瑶的眼睛,也才没再放在她身上。
这时候的悦瑶才明白,原来她妈妈是见不得她长得好看。
所以悦瑶第一次学会了,用锅盔轻轻把她的脸涂抹均匀,这样显得她脸不那么白那么嫩。
渐渐的,只要悦瑶不优秀不出挑,不被林家三个男人关注到,林母就不会折腾悦瑶。
于是,接下来的几年,悦瑶的脸就从来没白过了。
当初悦瑶能考上大学,也是最后的挣扎。
林母能让她上那么多年的学,也是因为刚开始时以为林悦瑶成绩不好。
再加上她丈夫在外自诩是文化人,要是不让小女儿读书,总会被人说闲话。
反正林母觉得,既然林悦瑶没出息,让她读书也读不成器,那就让她继续读。
只是林家人没想到,在高考的时候,林悦瑶竟然会一鸣惊人,比林父用心教导的两个儿子考得还好。
虽然考上了大学,但林母还是极力反对林悦瑶去上大学的。
可林父基于各个方面的考虑,还是让林悦瑶上了。
上辈子的悦瑶确实给林家带来了好处,让他们一家,在风暴的中心也能平安度过。
而这一世的悦瑶,提前逃出林家,才让林家吃了一个闷亏!
悦瑶晚上下工后,跟她一起干活的人,都离她远远的。
一来是不太熟,二来是听说她是大学生,觉得和文化人有距离感。
不过大姑娘小媳妇们一起回家,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所以现在大家都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
李梅朵就走在她们中间,她对这个上辈子没见过的林知青充满了好奇。
也许是因为她重生了,所以现实有了变化吧。
毕竟上辈子她没儿子,这一辈子不也有了嘛!
“三嫂,你老往后看什么呢?快点儿的呀!”
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瞧见李梅朵边走边使劲儿歪头瞅后面,憋不住了,赶紧提醒她。
李梅朵随口应了一声,心里头的疑惑也收了起来。
“你们说,这新来的知青,怎么天天都跟咱们一块儿上工?她可是文化人,不应该跟咱们干的不一样嘛?”
一个刚嫁到陈家村的小媳妇儿,把这几天大家伙儿都犯迷糊的事儿,给提了出来。
刚开始大队长那么严肃地跟她们介绍这新来的城里人,大家还都当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
可这几天,大家观察下来,觉着这知青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不也跟她们一样,一块儿上工,一块儿下工嘛。
有什么稀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