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蒙见她答应了，脸色这才阴转多云，当然在黑暗中，他俩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变化，只是凭直觉去感受彼此的情绪。
“别担心，护卫也不用带那么多，我挑几个好手跟着你就好，你不喜欢明面上那么多人，暗处也可以，不会太显眼的。”
他知道姜清言性子低调，不喜欢人群围着她，所以考虑得很周全，省得她因为这个连门都不想出。
马蒙无意把心爱的姑娘天天关在家里，她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就不是她了，他想看她笑，看她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像她这样年纪的姑娘家，有点小念想、溜出去玩玩太正常了，要是连这个都保证不了，那就是他这个司法参军失职。
他喜欢一个姑娘，就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而不是让她连自由出门都做不到，虽然他是担心过会不会有狂蜂浪蝶，可是美貌本身无罪，他会负责为她的自由出行保驾护航。
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也不能因为怀璧其罪，就直接把那块璧给砸了……
只要足够有实力，就不用担心自己连个姑娘都护不住，马蒙只想努力鞭策自己早日建立功勋而晋升，不想过多强求她。
她才十七八岁，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不能因为嫁为人妇就跟外界隔绝，他娶她是要让她幸福，而不是要掣肘她、蒙上她的眼睛。
他的清言这么好，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他为官不就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得享这太平盛世吗？
清言也是百姓之一，理所应当去享受他打拼来的一切……
姜清言听马蒙考虑得这么周全，当然更无二话，绝不让他因此分心。
见马蒙没她想象中那么生气，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揶揄道：“马参军还有什么要审讯的吗？”
马蒙无所谓道：“暂时还没想到，不过明天你还是跟我去一趟公廨，我让画手画一张那人的肖像，下次要是遇见了，我也能立刻认出来。”
果然是马参军，还是不折不扣的严谨，这都要留个档案……
“那人连自报家门都不敢，可见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真想认识别人，起码应该敞亮一点，什么都不说上来就要帮忙结账，用这种拙劣的借口，真是可笑！”
马蒙还是耿耿于怀，有些酸溜溜的，忍不住跟她又交了一遍底，把这些年的俸禄和家底又跟她说了一遍，让她随时需要随时取用就好，不用特意告知他。
姜清言又好笑又感动，像马蒙这样的人，大概把身家托付给谁就是真爱谁了，这就是他表达感情的专属方式，太硬核了，完全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甜言蜜语。
其实成婚之时他已经跟她说过了，但姜清言基本没有用钱的地方，平时也鲜少人情往来走动，加上她娘家也不是缺钱的主，之前兄长和姐姐来的时候，也给她拿了不少体己钱做嫁妆。
她现在怎么说也是小富翁一枚，谁让她家夫君是带兵打仗的武官呢？平时请兵士们开开荤、收买人心的时候，也是要当一当散财童子的，她都有给他准备着的。
马蒙平时在钱财上并不上心，出手也很大方，刚认识她得时候出手就是好几块碎银，要知道常规货币还是铜板呢。
他属实是花钱大手大脚的那种男子，还是需要个小管家婆的。
两人闹了一通，天光拂晓之时才再次睡下，她可以随时在家睡懒觉，马蒙不行，他还得去公廨理事，到点就起床出门。
马蒙刚到公廨就被陆都督叫去了，开始详谈廖刺史留下的烂摊子，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凝重。
陈直一向大大咧咧，自从那一晚的危机之后，感觉寒州太平了好久，他们这些官兵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参军就更不用说了，兄弟们都在猜测参军是不是要高升了。
今天见陆都督把参军叫去半天，马蒙回来的时候似乎也很严肃，他忍不住凑了过去，想了解第一手资讯，贼兮兮地问马蒙：“参军，陆都督有什么吩咐？哥几个都想跟着您干呢！”
马蒙轻轻踹了他一脚，把他踹到一边，被这么一打岔，他的心情倒是好了一点，淡定道：“这几日好好在城中巡逻，别让不相干的人往都督府前面凑……”
陈直有些摸不着头脑，参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在都督府门前加强戒备吗？
马蒙径直往公廨里面走，虽然没回头看，但后脑勺却像长了眼睛一样，看陈直没跟上来，他就知道这小子又溜号了。
“派几个兄弟没事多去都督府那边转转，不用太刻意，快去安排！”
陈直虽然不明白其中深意，却听话地照做，反正参军说啥他干啥，参军指哪他打哪，这就是公廨的升职之道……
马蒙如今在寒州官兵和百姓中的威望基本上已经无人能敌，陈直激动得跟他自个儿要升迁了一样。
能跟对领导可太重要了，他要好好表现，不求参军晋升之后带他一起走，只希望参军能记得他这个执行力超强的下属就好。
他立刻安排了几个平时眼睛最尖的巡捕，按照马蒙的吩咐让他们去都督府门前待命，务必要把那一片都围成铁桶一块，哪个家伙敢在这种时候冒头，就直接逮回公廨。
几天下来，都督府附近进出的耗子都差点让这群巡捕挖出来做个标记再放回去，这么严密的巡逻计划，自然不会落下这几日去得最近的两个人。
“参军，有一主一仆这几日常去都督府求见，一天没落下，我们都给拦下来了。”
马蒙没什么表情，夸了一句：“嗯，做的很好，没让陆都督碰上吧？”
那下属恭敬道：“没有，参军未雨绸缪，这两人连陆都督的面都没见着。”
“那就好，还有其他事吗？”
那人犹豫了一下，虽然不知道算不算情报，但还是如实汇报道：“这两人好像是廖家派来的，我们没让他见到陆都督，但暗探发现他们在寒州四处走动，经常去其他几个参军那里，不知所为何事……”
其实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廖家不想放权，特意派人来寒州到处拉拢人心。
难怪参军突然让他们去都督府戒严呢，陆都督是大族出身，廖家也是寒州豪族。
马参军虽然也是富庶子弟出身，但是跟这种大族相比就不够看了，难保这种大家族不会私下达成协议，将原本属于参军的功劳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