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舒明悟的刹那，一股比寒流更加激烈的痛处从她身体四肢百骸传来。
这股痛贯穿她的五脏六腑，犹如一把利剑，跨越时间长河，从内而外刺穿她的身体。
“噗！”
温舒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雪白的风衣。
“主教大人……您……”
审判一脸惊恐的丢下手中红色手提箱，小心翼翼搀扶住温舒。
明明主教大人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开始吐血。
难不成是姜太虚临死前留下某道看不见的攻击，伤害到了温舒？
“我没事。”
擦了擦血流不止的口鼻，温舒轻轻推开审判。
身体机能不断下降的感觉让她打起摆子，就连对天灾因子的操控也受到影响。
如果是平时，这种伤她只要逆转时间就能让自己恢复到最佳状态。
然而此刻她哪怕动一根手指，都会感到钻心的疼。
刚刚体内传出的攻击无形无迹，好似来自时间之外，哪怕她也无法察觉。
这显然是姜太虚做的手脚。
结合“三清”消失，不出所料的话姜太虚并未真正死亡。
为了验证猜想，她尝试着使用高维之门，打开那座存储人类命运之书的门扉。
星光构筑的书架上，原本隶属于姜太虚的命运之书早已消失。
这座书库只会记录活人的命运，亡者的信息将自动抹除。
“果然是这样，好一个第一无冕者，好一个姜太虚。”
掏出手帕一点点擦干鼻尖的血渍，温舒将其丢在地上时，脸上表情已恢复平常。
“走吧。”
既已知晓姜太虚的目的，她便无需在意。
未来她会死在某个人手里，根据命运之书的记录，那人不是姜太虚。
在那个时刻到来前，姜太虚的手段只会不断削弱她的实力。
只要确认这点，她的计划就不会受到影响。
掌握高维之门的她，生命层次远高于一般生命体，或许将她称为四维生命更合适。
组成三维生命躯体的核心是血肉，组成四维生命躯干的则是时间。
能杀死她的只有同为四维生命的“怪物”。
制止了还要说些什么的审判，在几名天灾担忧的目光中，温舒向北方迈出坚定的步伐。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去解决！”
“从第四主教死亡开始到第二主教被我击败，再到第三主教被围剿……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计划进行，距离目标现在只差一步，只要完成，一切都会结束。”
“放心吧程哥，我一定能逆转命运！”
温舒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脸上浮现出往日特有的温柔笑容。
“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静的等我回家就行，因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作为命运的囚徒，她深知命运不可撼动，只能修改细枝末节。
哪怕被修改，命运也会在不久的未来自我修正。
窥视到这些的她知晓未来命运会演变成何等惨剧，所以她不能让一切迎向悲剧的结局。
“我会让一切好起来的。”
……
与此同时，另一片天地。
白色的天空，黑色的大地以及铺满空气的雪花无不宣扬着此处的怪异。
这里是名为“时间”的缝隙。
姜太虚走在漆黑如墨的街道，望着身边一名名同样墨色的行人匆匆而过。
这些行人就像老旧默片里的定格画，只顾忙自己的事，对他视而不见。
在这片黑白的空间，姜太虚是身上唯一拥有色彩的人。
抬头看向远方，一面古老的钟楼显示此刻的时间是2004年12月8日7：56。
这是二十年前的世界。
“时间是一条贯穿空间的河流，因此每一个时间节点都会有一个对应的世界存在，想不到过去时间所形成的世界是这种模样。”
姜太虚抬起冷漠的红色双瞳，忍不住感慨。
在他手中一黑一白两团气体不断穿梭，保护他的身躯不被错位的时间弹出去。
编号001君王级天灾武装“三清”拥有召唤过去与未来投影的能力，这些投影平时所处的世界就是“时间”裂缝。
正常世界的时间只会不断向前流动，但不代表过去的时间不存在。
想要进入过去的世界，只能用特殊的办法，就像此刻的姜太虚。
“虽然麻烦了点，但通过死亡实现意识与过去的自己互换是可能的！当然要实现这一点，离不开第一主教的帮助。”
姜太虚迈步走向前方一座医院。
如果不是温舒将他的命运之书篇章更换，凭借他自己很难实现意识的时间穿梭，就算能做到，也无法保证出现在过去的自己拥有全盛实力。
三分钟后，姜太虚成功进入医院，走向三楼一间产房。
医院内的墙壁上贴满那个年代歌星的海报，迎面走来的人穿着皮夹克，手里揣着大哥大跟bb机。
还有人耳朵里塞着耳机，哼唱着周杰伦的歌曲，一种年代感扑面而来。
无视这些人，姜太虚径直推开漆黑的房门。
产房内，一名年轻貌美的孕妇正在医生的帮助下生产。
湿漉漉的黑发黏在脸上，紧咬的苍白嘴唇显示出她的用力，痛苦令她面容扭曲。
但当一分钟后，一名连接着脐带的婴儿呱呱坠地时，孕妇脸上的所有痛苦消散，取而代之是母爱的光辉。
病房外一名焦急的男人冲进来，在医生们的恭喜声中，和孕妇紧紧拥抱在一起。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那名婴儿身上，唯独刚出生的婴儿黑色的大眼睛转动，落在病房门口的姜太虚身上。
和姜太虚一样，这位刚出生的女婴身上拥有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肉色肌肤跟粉嫩嘴唇。
“找到你了。”
姜太虚大踏步走过去，手中盘旋的黑白二气凝聚成一把黑白匕首，径直刺入女婴心脏。
随着鲜血喷涌，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指针指向八点整，发出“咚咚咚”的脆响。
如同葬礼上盛大的丧钟。
被匕首刺入的女婴，没有反抗，只是盯着姜太虚，眼中并无婴儿的纯真，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冷漠。
缓慢的，女婴开口。
“这就是你想到的，杀死我的办法？”
“是啊，想要杀死一个横跨时间长河的怪物，不在这条长河的头与尾动手，怎么能做到呢？”
姜太虚“x”形眼底古井无波，抽出匕首再次刺入，任由血液飞溅到脸上，并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自从五年前跟天启第一主教交手后，他就在不断研究这位主教。
越研究他越能感受到对方的可怕，简直远超人类想象。
一个生命体可以自由操控不同时间下的自己，哪怕在这一刻死亡，也能被上一刻或下一刻的自己复活。
这样的生命要如何杀死呢？
答案是：只要让该生命体一生中的每时每刻都处于死亡状态就好。
二十年前的这一刻，正是天启第一主教降生的瞬间。
只要从这个瞬间往后，姜太虚每分每秒都在杀死温舒，就能让“死亡”这一状态涵盖温舒的一生，令其无法通过召唤不同时间下的自己规避死亡。
这是人类难以想到更难以实施的做法。
但姜太虚并非一般人，他是人类站在顶峰的搜查官，第一无冕者。
对他而言，击杀天灾就像学生面对考试一样手到擒来。
天灾是题目，而他是负责答题的人。
不管对方是第一主教亦或教皇，只需要给出合理的解答即可。
就像此刻，他已在明日死去，却从昨日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