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婷听闻,顿时皱了皱眉头,这军情来得可真是时候。
若能晚到一刻的话,混世小魔王就顺利上位当皇帝,
自己也能稳稳当当的上位成为太皇太后,
便可名正言顺地垂帘听政,掌管天下。
这回好了,估计方才还不敢当出头鸟的
几大世家肯定又要开始蹦跶起来。
哎!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
但属于自己该干的活,还得先干完再说。
于是,李婷婷一手将混世小魔王搂在怀里,
另外一只手则是拍了拍桌子,望向台下的武官方向。
“马良玉何在?”
“禀皇后娘娘,末将在此,随时等候娘娘指令!”
马良玉听到军报时,他便作好了一切准备,
只是他跟李婷婷一样,没想到苏睁会来得那么快,
之前在清阳县时,李婷婷便预言苏睁会在两日后兵临京城。
谁知道,竟比李婷婷设想的要快了一天。
“着你即刻领军十万,分驻朝阳、宣武、
崇文三门做好防御。”
她话音未落,又从衣袖里掏出牌鎏金令牌:
“再取皇宫禁卫腰牌三百面,
调羽林卫三万进驻午门至太和殿沿线,戍卫印信暂由你持掌。
大战在即,凡遇擅闯宫门者,无论品阶高低,
皆可就地格杀,先斩后奏!”
随后,她稍作停顿,垂眸替孩子掖好襁褓边角,
再抬眼时语气已凝作寒冰:“若苏睁兵临城下时,
不管是哪道城门,若让敌骑踏错半步——”
指尖缓缓划过自己颈侧,声音轻得像雪落:
“你便用自己的军刀,自刎谢罪!”
马良玉唰地单膝跪地,铁手套重重砸在青砖上:
“末将领命!”
他抬头时眼底燃着火光,
“娘娘放心,苏睁反贼若想踏进城池半步,
除非从末将尸体上跨过!”
言罢猛地起身,披风带起一阵风,转身大步流星冲出金銮殿,
甲叶碰撞的脆响渐远,殿外暮色里传来他扬鞭点兵的呼喝。
这军情对李婷婷来说可不是好事,但对何冲,
吴家,王家的人来说,那么可是及时雨呀!
之前他们三家听到李家要强行捧李婷婷母子二人上位,
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为什么呢?
还不是害怕李婷婷从边境带回来的十万大军。
现在好了,苏睁兵临城下,李婷婷手上的兵权优势,
瞬间为零,再也不能对他们三家构成威胁,
那他们三家怎么可能会忍气吞声?
所以,马良玉走出金銮殿之后,何冲便马上跳出来,
黑着脸色,用冷冰冰的口吻说道:“皇后娘娘,
老臣有话要讲!”
“何太傅,不必约束,但说无妨!”
看看,怕什么来什么,李婷婷一看何冲的语气跟神态,
就已经猜到这老东西准没好屁。
“皇后娘娘,自我大夏建朝以来,历经数十代先皇先帝,
从未发生过兵临城下,可如今大周贼军竟能直逼我京城。”
当李婷婷不能以手中的兵权压制他们这些世家时,
他们自然就会趁你病,要你命。
所以,何冲一上来就对李婷婷不客气,
直接就来了一个灵魂拷问。
他说到这里时,还特意四处张望,
眼神里满是得意,似乎已经找到李婷婷的死穴。
又好像是用他的眼神,在问吴家跟王家,
我已经开始反击了,你们跟不跟?
他洋洋得意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后,便开始放大招,
“皇后娘娘,并非是老臣对您领兵的不认可,
而是先帝临终前将兵符交由您来保管,
可您却没有守护好我大夏领地,
如此轻易便让大周贼军深入我朝领土,
先帝如泉下有知,岂不痛心?”
何冲说到这里,如同是影帝上身那般,
竟然还假装抹了抹眼泪。
“关于幼皇子继任大统一事,实在是过于仓促,
两个多月的幼子,他如何君临天下?以老臣看来,
目前最适合继任者,唯有大皇子方能胜任,
更何况大皇子原本就是太子,他是受四皇子事件牵连,
而丢了太子之位,如今事情早已真相大白,
又是国家危难之际,朝中诸位大人难道能坐视不理吗?”
何冲话音刚落,殿内砖石缝里的香灰还未落尽,
吴雄安就已撩袍上前。
他先对着李婷婷拱手一揖,袖中翡翠扳指在烛火下晃出温润的光:
“娘娘容老臣说句公道话——您当年领兵破大周伪朝的赫赫战功,
满朝皆知,老臣素来佩服。”
他顿了顿,眼角余光瞟向何冲微微颔首的方向,
话锋却陡然一转,“只是何太傅所言也在情理之中:
先帝将兵符托付于您,如今敌军兵临城下,终究是……
唉,此乃国之大事,不可不察啊。”
他刻意拖长尾音,转而环视列班官员:
“方才李丞相说‘天下非一姓之天下’,这话在理啊!
皇子虽为先帝骨血,但毕竟襁褓之龄,如何担得起社稷重担?
如今外患紧迫,正该集思广益,听听满朝文武的肺腑之言才是。”
这番话既捧了李婷婷的过往功绩,
又不着痕迹地将何冲的指责化作“情理之中”的谏言,
末了还拿李忠的话反向敲打,活脱脱一副“老成谋国”的模样。
吴立新一听顿时乐了,当场在心里疯狂地给自家的族弟点赞。
吴雄安今天说的话,实在太有水平了,这样说既跟上了何家的节奏,
也没过多地得罪李婷婷跟李家。
万一李婷婷又创造奇迹,再次打败苏睁的大军,
这个时候得罪了李婷婷,那以后他们吴家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所以,吴雄安刚才的话,刚好恰到好处,留有余地。
吴雄安说完后,王崇已拽着弟弟王松踉跄出列。
吴家已经表态,他们肯定马上跟上。
王松嗓门粗,举着笏板就喊:“吴大人说得对!
大皇子本就是嫡长,当年被四皇子牵连纯属冤案,
如今国难当头,正该让年长储君继位才稳得住局面!”
王崇想了想后,生怕弟弟话说太直,赶紧补了句:
“娘娘勿怪,我兄弟是家父逝世后才进入朝堂,
在政务上没有诸位大人老到,
但我俩只是觉得,何太傅和吴大人的话都在理,
还望娘娘三思啊!”
两人一唱一和,说什么自己初涉朝堂,其实就是跟吴家学,
又不想太过得罪李家,又想跟上何家的步伐。
李忠顿时心中大怒,踏前一步,火力全开,
“何太傅此言差矣!大周贼军狼子野心久矣,
先帝在时便屡次犯边,如今趁国丧之机突袭,
岂是皇后娘娘能预料的?”
他猛地转向何冲,玉带扣撞出脆响,“若按您的道理,
是不是边境遇敌,都该怪到掌兵符的人头上吗?
那你怎么不好好回忆一下,当年你的兄长何泰,
是如何在兵部调度粮草延误,又是如何害得三万将士兵丢了性命,
若非如此,后来朝廷怎么会让我家大哥来带兵出征?”
“李丞相,咱们只说现在,认真讨论国事,
又是不是泼妇骂街,还带翻旧账的。”
何冲老脸一红,但却死鸭子嘴硬继续耍无赖。
李翔也瞪大眼,怒气腾腾,用象牙笏板直指何冲:
“战场瞬息万变,苏睁诡诈多端,
难道我等能钻进敌营当蛔虫,预知他何时发兵?
皇后娘娘刚率十万大军回防,已布防三门,
何太傅此刻不议退敌之策,却忙着攻讦主将,是何居心?”
话音未落,大理寺卿范德彪、刑部尚书等李氏官员纷纷出列,
“丞相、尚书所言极是!”“何太傅你莫要混淆视听!”
何冲气得胡须乱颤,指着李忠正要反驳,
吴雄安却抢先道:“李丞相,李尚书,
何必动怒?何太傅只是说‘不可不察’,并非苛责娘娘……”
话未说完,王松又咋呼起来:
“可敌军都到清阳县了,不是失职是什么?”
一时间,李氏党羽与何、吴、王三家吵作一团,
有人拍着笏板喊“皇子继位乃天命”,
有人跺脚骂“外戚专权乱国”,
殿内金砖被靴底碾得簌簌响,烛火都晃得明暗不定。
整个金銮殿瞬间乱得如同一锅沸粥,
满朝文臣们撸着袖子互骂,
什么朝仪法度全抛在脑后,活像市井街头的吵架场面。
李婷婷抱着熟睡的幼子坐在高位上,几次试图让众人安静下来,
可根本没人理会她,个个都在忙着吵架,
弄得她只能又尴尬又无奈地苦笑,
以前李婷婷只以为这样的朝堂场景,
永远只能发生在先皇帝跟那个该死的狗渣男身上,
现在终于轮到她上位了才发现,
原来她也照样镇不住这帮老油条。
尤其是当你手上没有他们畏惧的筹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