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季荣棣没什么感情地笑了笑,“我也很苦恼。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陆母愕然,她没想到季荣棣会把这个问题抛回来。
怎么办?
莞澜和莞滢都是她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莞澜在季家三十年,没有功劳都有苦劳,她帮季荣棣打理季家,做得很好。
莞滢这三十年都在疗养院,疯疯癫癫……要说受苦,莞滢当然苦多了。
“莞澜是季家的媳妇,我们怎么好插手季家的事。”陆父见妻子为难,直接开口。
“是啊。”季荣棣点头,“那按季家的方式,陆家应该没有意见。”
季家的方式?
季雪诚看向季荣棣,陆家夫妻也看向季荣棣,可季荣棣没有解释的意愿。
陆母按捺不住问:“什么意思?”
季荣棣瞥了她一眼,“她依然会是季家的媳妇,不过身体不太好,需要多多休养。”
果然是这个意思。
季雪诚垂眸,就和凌漪一样。
陆母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转向自己的丈夫,手指着季荣棣说不出话来。
陆父深吸一口气,“就这样?”
“我会接走莞滢。”季荣棣双手交叉相握搁在腿上,“她失去了三十年,我要她后半生快乐。”
“不行!”陆父断然否决,“莞滢的后半生应该……应该按照她自己的意思来!”
陆母跟着点头,莞滢这么跟着季荣棣算什么?她们姐妹前半生都和季荣棣牵扯在一起,难道后半生还要这样?
莞澜是季荣棣的妻子,莞滢什么都不是啊!这是不把陆家的颜面当回事。
“她是雪诚的母亲。”季荣棣目光锐利地扫过陆家夫妻,“难道还要他们母子继续分离?”
陆父陆母齐齐看向季雪诚,触及季雪诚的目光,他们又齐齐撇开眼。
陆父叹了口气,退了一步,“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还是看莞滢的决定。”
陆菀澜翻看手里的请柬,随即打电话给郑潇雅。
“潇雅,雪诚和他爸爸出差去了,这请柬的时间未免太近了。”
“澜姨,这只是最近的一次拍卖活动。如果雪诚能来那最好,如果不行,那还有其他机会。”
“所以澜姨帮你安排不好吗?”陆菀澜微微蹙眉,那天回家后郑潇雅电话和她说了谈话内容,基本上和她预料的一样。
只是在细节上有了出入。郑潇雅不愿意到别墅,相反她要借一些宴会活动的住宿来完成。
可活动最容易出岔子,比如绯闻之类。
“澜姨,我和凌漪已经说好了,您就不用操心了,不会有问题。”郑潇雅笑着又说,“如果我经常去别墅,雪诚那么聪明,一定会察觉什么。但借着活动的名义,他反而不容易猜到。”
这理由陆菀澜无话可说,“那请柬有给凌漪那里吗?”
“当然。这是回国以来我第一次办的活动。”
“那就好。这活动一定会成功。”
“澜姨,我就借您吉言了。”
赵管家将请柬递给凌涟,“这是刚收到的请柬。”
凌涟翻开一看,一场慈善拍卖,时间在下周。
郑潇雅这动作可真快,简直算是急不可耐。
季雪诚这周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下周能赶得及吗?
“这周能治好吗?”季荣棣双手插在裤袋,看着桌后翻阅病例的医生。
医生诧异地抬头,“这周?开什么玩笑,一个病程的治疗以月来计算。我不是上帝,给不了你一个奇迹。”
陆父急忙说:“那要多久?”
医生看向陆父,“我看过之前的病例,当时也许只要一年左右。现在三十年过去了,不好说。”
陆母上前询问:“不好说,也有个时间吧,到底要多久?”
医生想了想,“恐怕得看我们这次治疗的效果。对了,你们是他的父母,这两位是亲戚,具体是什么亲戚?我需要考虑他们能协助的部分。”
季荣棣没有迟疑,直接说:“我是她丈夫,这是我和她的儿子。”
医生瞧了瞧两人,点点头,继续翻阅病历。
过了片刻,医生终于站起来,“走吧,让我们看看这一次的效果。”
进房间前,医生又再次和季荣棣确认他们两人的身份,“你们真的是她的丈夫和儿子?她入院时的信息没有这些。”
季荣棣再三保证,“你放心,我们没有理由骗你。因为当时出了点状况,所以送她来时没有多做说明。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陆父接口,“没错,他说的没错。当时有一些事,所以没提供。”
医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四人进了病房。
一小时后,医生疲惫地抹了抹脸,对脸色灰败的陆家夫妻说:“现在,你们道歉吧。先道歉,至于她原不原谅你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歉意传达到她心里。”
陆母眼眶瞬间红了,“莞滢,妈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妈妈从没有那么想过,莞澜……”
陆莞滢凶狠地盯着陆母,仿佛陆母要再多说一个字,她就会扑上来撕碎陆母的喉咙。
陆母张了张嘴,泪水落了下来,抽噎起来,“她骗了我们……要是……要是知道这样……妈妈绝对不会让她这么做……”
陆父在一旁轻拍着陆母的背,“莞滢,爸爸妈妈真的不清楚这件事。我们被她骗了……”
医生不懂中文,并不知道陆家夫妻说的什么,只是看陆母哭泣,觉得他们应该是在道歉。
季荣棣轻咳了下,“岳父岳母,这是道歉还是找借口?不如说说你们要是当时知道这件事,你们会怎么做?”
陆莞滢瞥了眼季荣棣,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很快消失。
稍纵即逝的笑没逃过季荣棣的眼,他端详着陆莞滢,见她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心里冒出点滴猜测。
“不,我们没有找借口。”陆母拿出帕子抹泪,“如果我们知道这件事,莞滢不要这个孩子,我们一定会帮她。至于莞……她保不住自己的孩子是她的命,不能利用她妹妹。”
“说到底,她姐姐这么做,是我们做父母的疏忽。”陆父深深叹息,“莞滢,爸爸给你道歉,不管你原不原谅我们,这都是我们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