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城池中，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
盘坐在树荫下的老者正在讲述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一群孩童围在他身边，远处是一些成年人。
不分男女老少，甚至有妖族在其中，听得津津有味。
老者说的故事正到精彩处，却突然停下。
他缓缓喝了一口凉茶，润了润沙哑的嗓子。
手臂抬起，破旧的袖袍将嘴角胡须沾染的茶渍擦去。
……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候，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他带领剩下的同门，从敌人密不透风的包围中找到一条生路。
几经辗转，保留了宗门所剩不多的力量。”
所有人都听得入神，为故事中逃出生天的人感到庆幸。
老者缓缓宗树下起身，对众人道：“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讲到这里，你们都散了吧。”
这些人面带意犹未尽之色。
他们不知道老者是从什么地方过来。
但老者显然见多识广，讲述的故事描绘了一个比他们生活的城池，还大千万倍的世界。
这对于一辈子在城池附近活动的凡人而言，根本无法想象。
周围的人各自散去，老者也起身离开。
徐毅则是趁此机会跟上老者。
“新面孔？老朽有些乏了，你且回吧。”
徐毅知道，老者定然已经发现他身具修为。
之所以没有点破此事，是以为徐毅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于是佯装不知徐毅是修真者，让徐毅离开。
“晚辈徐隐，前辈的大计或许需要一个合作者。”
老者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徐毅继续道：“我可助你一臂之力，增加此事成功的胜算。”
老者的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他的面容仍旧苍老，但多了一股凌厉之意：“你是怎么知道的？”
可以确定，徐毅找到他并非偶然，且已经知晓一些秘密。
徐毅道：“晚辈略懂一些相卜之数，掌握了趋吉避凶之法，故而寻来。”
这种说法非常巧妙。
侧面证明，徐毅不知老者的具体计划，因此不会对老者构成威胁。
如此一来，就不会被轻易地杀人灭口，接下来商谈合作，就有了基础条件。
老者皱眉道：“你是天机阁的人？”
天机阁是道一盟的成员之一，其地位与天地炼宗并列。
徐毅能通过相卜之数精确锁定他，在相卜之术的造诣定然不凡。
天机阁深谙此道，因此成为首要怀疑目标。
徐毅断然否定这种猜测：“我不是！
五域有相卜之术的宗门，也不止天机阁一家。
广为人知的宗门，就有凡域的天元宗，以及此地的天地炼宗。”
徐毅的表现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隐隐有不甘和怒火。
在老者看来，这充分说明徐毅所在的宗门，与天机阁并不对路。
只要不是天机阁的人，不是仙域的人，那么就有合作的可能。
老者停驻不前的脚步向前迈出。
“想不到你只有金丹修为，见识倒是不凡。”
老者似乎并不在意徐毅有什么阴谋，这是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二人在城中行走，没有引起任何一个路人的注意。
没有一个人与他们有视线交汇，就好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身处闹市却与世隔绝。
应该是老者施展的某种特殊领域，足以说明老者的修为高深。
而寻常对这种变化，完全没有任何感知。
他猜测，老者施展领域的时间，应该在他刚才驻足不前时。
两人的修为差距确实如同鸿沟、
换做别人，现在主动接近对方，无疑是与虎谋皮。
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不过，徐毅来此地的仅仅只是一道分身，所有风险都在可控范围内。他镇定自若，不见半分慌乱。
“前辈的神通果然巧妙。”
“你倒是有些气魄，此一项在我见过的小辈中，可排进前三。”
老者气定神闲，等徐毅主动说明来意。
“谬赞了，这才想起还未请教前辈尊号。”
“冯五。”
这个名字极其平凡，说不准这凡人城池内，就有人与他重名。
即使这是一个假名，徐毅也不会感到意外。
冯五继续道：“关于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现在到了对方的领域内，徐毅不必顾及消息走漏，可以将话说得直白一些。
“前辈可是想收取一些传承？”
冯五将心中的震惊压下，他发现，眼前的年轻人并不仅会相卜之术，还有其它手段。
否则不可能知道他的目的。
冯五若无其事道：“何以见得？”
徐毅陈述自己的观点：
“天地炼宗擅长阵法禁制、法宝道具，其宗门核心定然戒备森严，防护等级绝对超越寻常宗门的护宗大阵。
如果不能在数息内将其攻破，等天地炼宗反应过来，抽调人手抵抗，则此事将失去最后一丝成功的可能。”
冯五沉默不语，这就是他迟迟未曾动手的原因。
如果论单打独斗，他有自信可以斩杀天地炼宗任何一人。
但这里不是比试擂台，对方一旦与他对战，必然会各种手段齐出。
他在这座凡人城池已经徘徊了将近两年。
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那么，依你之见，该如何行事？”
徐毅道：“晚辈在天地炼宗有广泛的消息渠道，只要洞悉这些长老的行踪，可选择最佳动手时机。”
冯五恍然大悟：“你就是这么发现我的？”
“差不多吧。”
这是最直白的例证。
冯五对徐毅的手笔刮目相看。
这种组织能力，整合情报的能力，堪称恐怖！
竟然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他这位大隐隐于市的老者。
而他在这里两年，竟然没有发现存在这样一个隐秘的组织。
如果有徐毅的帮助，他从天地炼宗藏经殿获取功法的可能性，确实会大大增加。
“五域真是能人辈出，不知是哪一个宗门，竟然能有你这等人才。”
冯五心中十分羡慕。
等他把天地炼宗的典籍弄回宗门，假以时日，他所在的宗门，弟子也未必会差到哪去。
既然双方都具备合作的条件，那么接下来就是商谈利益划分的问题。
将此事提前明确，可以避免执行计划时，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内讧，导致功败垂成。
如果谈不拢，最好各行其是。